李爱玲事件已经过一个礼拜,可是就好像昨天才发生似的,有时候又会觉得那一晚已经过了好久好久,姜蝉站在学校大门前,感觉还真奇怪,或许这就是简大哥说的心理创伤,潜意识会远离可怕的记忆,可是理智却不会。
来到教室,安宁依旧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姜蝉把安宁要的馒头夹蛋和米浆放在他桌上,顺手在他头上敲一下。
只见安宁慢慢的抬起头,用着哀怨的语调说∶“谢谢,我醒来了。”
姜蝉撕开鲔鱼三明治的塑胶套,大大的咬一口。“不知道事情进展到哪里了?”
话说上礼拜安宁偷验尸报告出来,看没几页就被出来喝水的简易旭抓包,当场三人全都静止不动,持续好几十秒诡异的气氛,然后验尸报告被收回去,他们被罚扫医院的厕所一个月。
“嘿嘿,小月,我偷偷告诉你,这几天经过我明查暗访,我已经知道了大概,中午再告诉你。”安宁从书包里拿出自备的甜辣酱,挤进馒头里。
“明查暗访?该不会又是偷看简大哥的报告吧!”
“哎哟,手法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中午再告诉你,敬请期待。”对姜蝉眨眨眼,然后埋头大啃馒头。
安宁老是钓人胃口,对此姜蝉也习惯了,虽然心痒痒的但还不至于上课无法专心,终于熬过四小时,姜蝉和安宁往福利社大妈的厨房走去,自从婴灵事件之后他们就固定在厨房吃饭,赶也赶不走。
当姜蝉到达厨房时看到两个人早已坐定位了,一个是他哥哥,另一个是李孟志。
“李孟志学长你也要在这里吃饭阿?”
“是阿,有这种好地方,当然要凑一脚,再说我都抢不到大妈做的美味便当,只好厚着脸皮跟来。”
“你这个小孩说话真诚实,来,这是大妈煮的红茶。”福利社大妈把便当和饮料放桌子上,喜滋滋的离开了。
没多说客套话,四个正在发育的男孩子立刻打开便当,开始狼吞虎咽。
电视新闻正在报导李孟志家发生的事件,事情过了好几天,已经从十多分钟的专题报导变成几秒钟匆匆带过。
就算嘴巴塞的满满的也照常喷口水的安宁这次反常的安静吃饭,接收到安宁暗中使的眼神,姜蝉一边以比平常还要快的速度吃便当一边问说∶“学长,你知道警察的侦查进到哪里了吗?杀你二妈的凶手找出来了吗?”
李孟志摇摇头。“我知道的都是从新闻上看来的,跟你们知道的一样多。”提起这件事李孟志的语调已不像当初那么充满憎恨。
“如果凶手不是李孟毅和阿平,那你会不会有危险?”慕容日冷静的外表下,有着旁人无法猜测的心思。
“这我也不知道,不过看警方的态度应该没有第三名凶手吧。”
大口灌下红茶,安宁刷一声站了起来。“我吃饱了,小月,给你看我的收藏。”
“嗯。”扒下最后一口饭,姜蝉拿起面纸擦擦嘴。“哥、学长,我们先走了。”
姜蝉跟在安宁后面离开了气氛有点奇怪的餐厅,直到离开慕容日和李孟志的听力范围之后,姜蝉开口抱怨∶“我知道你不喜欢李孟志学长,可是也用不着每次都这么奇怪吧,害我差一点噎死。”
“有些事情不好让学长知道,我们去图书馆,那里中午很少人,而且我还要让你看看这个。”安宁献宝似的晃晃手中的随身碟。
到了图书馆安宁找了一台窝在角落的电脑,插上随身碟叫出里面的资料。
“你看,这是李爱玲和李孟志二妈的完整验尸报告,我们拍的照片上疑似白骨的东西确是李爱玲的手脚,因为装手脚的塑胶袋破了,所以才露出来。至于二妈,被倒吊之后再割喉咙,依据手脚被绳子勒的淤青来看,她被吊了约一小时之后再杀害,杀害的时间正好是我们发现有人偷听的那段时间,也正好是李孟志和李孟毅洗澡的时间。”
“你是说李孟志学长有可能杀掉他二妈搂?”
“我不知道,现场没有多余的线索,警察已经证实李爱玲是李孟毅和阿平联手杀的,可是却没有直接证据指出杀二妈凶手是谁,再说二妈的颈大动脉和静脉被割断,只有一刀,干净利落,凶手一定被血喷的满身都是,现场没有血衣,警察也找不到有人入侵的迹象,附近的住家没有看到可疑的人物,房间有二妈、李孟毅、阿平和我的指纹和毛发,没有其他人的了,再说台湾的鉴识人员素质实在是『点点点』,就算有线索也有可能被忽略了。”
“可是你给我的感觉是你认为二妈是李孟志学长杀的。”说不上来现在的心情,姜蝉只觉得有点不爽。
“的确,我的确是认为李孟志杀的,”安宁大方承认。“你先别生气,我只是以现有的线索来推理,说不定真的是李孟毅还是阿平杀的,也有可能是不知名的凶手,但是我会认为是李孟志杀的有两点。”
“哪两点?”姜蝉很配合的问,他双手环胸,听看看安宁会说出什么结论。
“第一点,李孟志早就知道杀害李爱玲的凶手是谁了。”
“这怎么可能?”
“小月,你回想看看,当时李孟志是不是一口就咬定李爱玲是李孟毅杀的?”
“好像是。”
“你还记得我们去加油站问汽油的事情吗?”
姜蝉点点头。“当然。”
“你还记得李孟志问加油站店长的时候,他是说∶『在家里找到三桶汽油,不知道是95还是92还是柴油』。”
“这哪里有问题?”
“问题出在于『三桶汽油』,李孟志说出确实的数字,先不管正确与否,因为我们不知道凶手到底用了多少汽油,通常我们应该会说『好几桶汽油』,可是李孟志却说『三、桶、汽、油』,很明显,李孟志应该是看过李孟毅和阿平搬汽油桶,还是买汽油什么的,或许当时他不知道汽油的用意,但是当他姐姐死掉的时候,他应该就想到了,别忘了,我们学校或许不是最顶尖的,但是考得上的人都不是笨蛋。”
“…………”
“第二点,这个礼拜你和李孟志都要到我哥那里作心理辅导,虽然心理精神方面的病症要花很多时间来判断,但是我哥初步判断李孟志有反社会人格倾向。”
“反社会人格倾向?”
“嗯,这种人会无意识的压迫他身边周遭的人,会慢慢引导身边的人走向毁灭,可怕的是双方都察觉不到,小月,就算我的推论全都是错误的,但是我哥的判断不会错,我希望你不要和李孟志走太近。”
“…………治不好吗?”
“治不好,”安宁一脸沉重的摇摇头。“要病人意识到他本身有病,才有治好的可能性,可是这种人根本不觉得他有问题。”
“就是这样你在吃饭的时候才那么安静,对吧!”
“我总不能当着他的面前说他是精神病患吧,而且这是个人隐私,本来就只有当事人和心理医生才能知道,要是让我哥知道我偷看,我就真的死定了,不是扫厕所就可以交代过去的,慕容哥那里就麻烦你了。”
“唉,我知道了,我去静一静。”
“喔。”安宁哪会看不出姜蝉的心情,其实当他知道李孟志有反社会人格的时候自己也大吃一惊,但是当他更深入思考,得到的结论让他无限惊讶,这让他反而比较希望二妈就是李孟志亲手杀的。
如果不是李孟志亲手杀的,那他到底用了什么方法刺激李孟毅或阿平去痛下毒手?还是李孟志早就计画好一切,只是没有实行的契机?刚好他和小月去调查李爱玲的事情,又刚好遇到李孟志,这一切的一切,巧合的令人感到惊悚。
从口袋里拿出用夹链袋包好的钥匙,安宁看着钥匙上闪烁着白光,前几天他拿给锁匠看过,锁匠说这种钥匙应该是特别订做,锁匠他自己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把钥匙做的这么锋利。
安宁偷偷复制一份钥匙请警察帮忙找看看是那一间房间的钥匙,结果是李爱玲的房间钥匙。
算了算了,安宁大力的甩头,不想再深入思考为什么李孟志要把李爱玲的房间钥匙磨的那么锐利。下午就把钥匙还给李孟志,不要再牵扯进去了,就让事情到这里告一段落吧。
走到最后一排书架的后面,姜蝉靠着墙壁看着天花板发呆,其实他也不知道该考虑什么该做什么,脑袋里一片空白。
说要刻意远离李孟志学长,可是李孟志学长救了他一命,也给他很多帮助,他不想就这样失去一个朋友,可是易希不是那种会刻意抹黑别人的人,易希给的建议也都很客观,但是……
姜蝉看著书架上的书,他想找关于心理学的书,看看反社会人格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里是……”
姜蝉走到窗边,从窗外望出去,正是园游会时他被李爱玲吓昏的地方,这时回想起来,那时候李爱玲指着正是这个地方,姜蝉四处张望寻找李爱玲可能要让他知道的东西,扣一声,脚下踢到一个东西,书架下有一本书的一角露了出来,姜蝉把书拿出来,书是摊开的,书页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书页泛黄,是毕业纪念册。
把毕业纪念册上的灰尘拍干净,那一页正好是某一班的大头照,黑白无微笑的大头照,看起来死气沉沉,姜蝉不用找就看到李爱玲的照片,因为在李爱玲的照片上被人用红笔画上一个爱心然后指向一个叫做关锡圣的男生,关锡圣的照片头上也有一个爱心,李爱玲看起来很青涩,但是看的出以后会是个美人胚子。
他们两个可能是班对吧!
姜蝉一笑,把毕业纪念册放回书架上。
他知道易希很担心他,刚刚易希给的建议也都是为他好,但是如果只是因为害怕自己被伤害而退却,那他以后寻找灵魂的路该怎么走下去呢?
以后一定会遇到比那一晚还要危险的事情,如果现在不坚定决心,那以后遇到挫折就会退缩。
的确,刚刚他犹豫害怕了,易希的那一番话不管谁听到了都会觉得『怎么会这样?这是真的吗?以后不要太靠近那个人。』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他自己也曾经受到过这种歧视。
『那个小孩年纪轻轻的就看精神科耶!』
『好可怜喔,一定是功课压力太大了。』
『说不定是遗传喔。』
『你看他一跛一跛的,可能是家暴吧!』
『幸好我儿子很正常,不然我可丢脸死了。』
『说不定他一发病会拿刀砍人勒。』
他还记得他对那些三姑六婆大骂∶『说屁阿!死八婆!』然后把自己关在家里好几个月不出门。后来他一直对自己做心理建设,不管别人说什么不要去在意、不要去在乎,但是,很难,真的很难。
如果他真的照易希说的那样远离李孟志学长,家逢剧变的李孟志学长会变成什么样子?虽然姜蝉不认为自己对李孟志学长有很大的影响力,但是在李孟志学长心情低落想找人依靠的时候,这方面他至少可以帮上一点忙。
把毕业纪念册推进书架里,毕业纪念册被书架上的其他书本夹的紧紧的。
等会去跟易希说一声吧,易希应该能谅解的,把自己的想法和心情清楚的告诉同伴,姜蝉觉得这应该是义务,以后他们还要继续寻找他的灵魂,姜蝉不希望他和易希之间有隔阂,就算一丝小小的隔阂他也不希望有。
“小月,快午休了,我们走吧。”远远的,安宁无视图书馆不准大声喧哗的规定大喊。
“好,我这就过去。”幸好这时候图书馆没有人,姜蝉心里暗自庆幸。
经过窗边,眼角在他昏倒的地方撇到一抹跳动的红,姜蝉揉揉眼睛定神再看一次,走廊上空空如也。
看来这次事件里最释怀的人就是李爱玲了。
姜蝉的嘴角带着他自己也没意识到的笑容,走向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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