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见面吧 各自启程

门半掩着。

门口的士兵们都显得有些倦怠了，慕容泓没有反抗，没有争吵，连送的饭菜都不吃，完全没有求生意志，更别提逃跑了。

叶荻敲门，虽然这里是他的领地，慕容泓是个囚犯，可是他真的有些不知所措，该跟他说些什么呢？

“谁啊？”却是秦昭的声音。

“叶荻。”

秦昭看见叶荻还有些尴尬，曾经可以视为兄弟的人，现在却站在如此对立的场景，如果自己不曾把叶荻送到这里来就医，就不会有什么父子相认这样的戏码了。

“朕对不起你母亲啊！”慕容泓才发言。他不像是在恳求原谅，只是悲伤地陈述这个事实。

“可惜我娘听不到。”叶荻冷冷地说。

“朕会补偿你的。”慕容泓发愿。

“我不要你补偿，你不欠我的，我来只是告诉你，我明日要离开这里，我现在还是流放的犯人，我需要一张通行的文书。”

“好，朕给你。”慕容泓从地上坐起，从身上取下一枚玉牌。“你拿着它，去哪里都可以。”

叶荻讶异于他的爽快，秦昭也惊奇于皇上的不理智，他像被人操纵的布偶，完全没有了思想。

“皇上！”秦昭厉声喝止住。

“你要做什么？”慕容泓恼怒地看着秦昭。

“皇上，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您做任何事情都有您的道理，但是为了江山社稷，您怎么可以如此掉以轻心，如此不顾轻重！”

“放肆！”

“即使皇上赐臣死臣还是要说，即使他们这一家没有谋反之心，皇上也应该尽早回宫打理朝纲才是！”

“朕的事不用你管。”慕容泓绝决的说出这句。“你回去好生辅佐云阴便是！”

慕容泓还是将那块玉牌交到了叶荻的手中。他觉得自己是个可怜人，一辈子都在还债，还李睿的债，因为自己间接害死了他的女人，还锦时的债，因为他让她过了悲惨的十八年，还一梦的债，还叶荻的债，因为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爱的女人，还曾经准备亲手杀死她的骨肉。

看来他是最凶狠的人，最坏的人了，可是他不是，他这么多年辛苦维系的帝国，他这些年来励精图治的根源就是想成为比钟离炜宸更成功的君王，成为比他更配的上一梦的男人，可是得出的确是，他根本无需去证明，根本没有意义。所以才要放弃。

“你们去哪里？”

“皇上还准备堵截我们么？”

“不，我是想拜祭一梦，可是我却不知道她葬身何处。”

“谢谢你！我们去江南，去月儿的故乡”叶荻也不知道他娘到底葬在哪里，家乡的竹林里只是她的衣冠冢，他也不愿意慕容泓去打扰叶一笑夫妇的平静生活。至于那句谢谢是很真心的，他不知他娘在死之前是否爱上了这个男人，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其实他是值得被爱的，真的。

“我可以跟你们走么？”慕容泓小心地问。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要去哪里，何必征求我们的意见？”

慕容泓沉默了，跟着他们走确实不是一个很好的决定，自己孤身上路又有点唐突。

“我只是随便说说。”

“那我走了。”叶荻拿着玉牌这就回房间收拾。

浸月始终是半昏半醒的状态，所以让雪芙在马车里照看着他，他和洛桑梓轮流负责驾马，这就出发了，倒是和他爹一个脾性，想到就做，不过确实浸月的病情也不能再耽搁了。

凉风站在瞭望台上看着远去的马车不禁叹息，复国的梦想，实在是很渺茫啊。

“四弟，你这是干嘛？”

凉风不解为何凉夜一副出远门的打扮。

“去江南！”

凉风又不解了，为何突然又去江南，而且如果去的话为何不和叶荻他们一块走。

“谷中事就交与你打理了，慕容泓那里不要为难他！”凉夜驾马而去。留下凉风错愕，眼看着凉家谷渐渐的空了，只留下他一直都守卫着这里，与他共存亡。

“大当家，慕容泓说要见四当家的。”下人来报。

“我去。”看他玩什么花招。

“我要见的是钟离炜宸，还劳烦你通报一下。”慕容泓的态度明显缓和，比起之前的蛮狠和歇斯底里，现在反而有些不正常。

“他刚刚出了谷，你有什么事情跟我说便可。”

“我想离开这里。”

“笑话！”刚刚还觉得慕容泓转变了，现在他却说出这么个天方夜谭来。凉夜说是要放那些士兵自由，他就很是反对了。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一梦不在这里了，我就必须走了，我要找她！”

“要找她还不容易，我可以送你上路。”凉风有点讽刺地说，他这辈子没过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目睹妹妹为情所困，目睹夏罗萱和叶一梦的得宠，他实在是不理解这些人，这些爱恨，他更不相信这个人有多爱叶一梦。

“我想去川南，他的故乡，去看看，或许真能找到她的坟茔。”慕容泓却不在意，继续说着自己的构想。

凉风有点懵了。

到底答应不答应呢，凉夜吩咐过要善待他的，可是难保他不会回朝搬大兵来攻打自己，就算慕容泓不这么做，他的谋臣们，镜国的人，可没有都被情爱蒙住了双眼。

“不行，在我四弟没有回来之前，你哪里也别想去，在这里不会有人对你怎么样的，你大可放心。”

凉风离开了慕容泓的房间，留慕容泓一脸忧郁。

秦昭他们收拾着准备离开凉家谷了，凉夜之前允诺了放他们走的。秦昭只是遗憾没有带皇上走，只是他们如此回去，还不如死了呢？太子会怎么想，朝臣们会怎么想？

浸月醒了。这些天她总是这样突然醒来又突然昏睡过去。

“我们这是在哪里？”

“浸月姐姐，我们这是往你的家乡，咱们现在估计到了寒城以南了吧。”凉雪芙有点小兴奋，马上就要到达她从来没有到过的地方了呢。”

浸月环顾小小的马车，洛桑梓倚在雪芙的肩头睡着了。

“我叫醒他。”

“不要。”浸月制止住雪芙，让洛桑梓再睡一会吧。

“恩，他们两个轮流驾车，这样我们也能快点到你家。”

“你帮我叫下叶，停下了歇息一会吧。”浸月望着帘外的月色和苍茫的大地，才觉得有点清醒的不可思议，这些日子，就是到处的颠沛流离中度过了，什么时候可以停下来呢。

马车停了下来，叶荻兴奋的进了马车。

“月儿，你醒了。”

“恩，明日不要赶车了吧，找个地方歇息一下，累垮了你们得不偿失。”

“没关系的，我们一定要尽快的回去，越暖和就越利于你的病情啊。”

浸月讶异于叶荻的谬论，但是这是他的直觉，也罢，确实那日在热水中浸泡，似乎有点转机，可是水一冷，就觉得更加刺骨的疼了呢。

“我还好，醒着的时候会疼，疼极了就会睡过去，然后在夜里又会醒过来，也不错啊。”

叶荻心疼的望着浸月，他想她忘记了一点，那就是，等到所有的疼痛停止地时候，就是她生命终结的时候，那时候，她就再也不会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