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变 第六回 一路走来

事关重大，不敢耽搁。崔秀等人领了领了出关文牒，即刻动身。

执事班也早已安排人去通知了崔秀等人的家人，这是例行公事，也不甚担心。

出来宫门，直奔官道而来。

“崔大人，燕子关距京城有一千里之远，今日出来可在应县投宿，明日一早天不亮就启程。”

“应县距京城多远，我们几时可以到？”

“应县距京城有一百多里地，现在日已西斜，过了应县就要早走一百多里路才有投宿的地方，不若在应县投宿，大人也是一日未曾好好休息，正好在应县睡足一晚，也好赶路。”

“说的是，明早天不亮就启程，赶在白马关休息。”

定下行程，一般人回马扬鞭，就是一阵尘土飞扬。

话分两头，太子这边，几个近侍围在太子周围。

“殿下，我等已经派出密探，就封猛调兵一事展开调查，皇上那边已经派崔秀去往燕子关了。”说话的是太子的殿臣王珪，此人看着人高马大，鼻眼阔大，实际是一件文臣，古来讲，异貌者必有异能。

“还是要小心谨慎，我父皇如果知道我们在暗中调查此事，不知道又会做出什么举动，难道我们就不能等朝廷里的消息吗?”

众人沉默，似有疑虑。

“虽然有被发现的风险，可是也是迫不得已，殿下是朝廷的储君，朝廷除了这么大的事，陛下竟然没有知会殿下，可见陛下对您的嫌隙早生，我看现在皇上日渐沉迷于酒色之间，恐怕朝廷迟早生出事端啊。”

太子静静的看着臣下，不住的眨眼。

“太子不必担心，如果陛下发现了此事，就推在臣等身上，太子固不知此事也。”太子的老师张琪钰也是个经历了两代君王的老臣了，虽然再先帝时代他人前朝太子的殿臣，但是并没有成为帝师，反倒是差点成了乱党。幸亏当今皇上既往不咎，愿意在朝为官的就留下，如果有心离开则赏赐田宅富贵加身，在这样的机缘巧合之下，张琪钰又成了当今太子的老师，从被立为太子起换了几任太子的老师，皆不能长久，当时皇帝征召张琪钰的时候，希望他汲取教训，竭诚教导当今太子，想来也已经有十几年的时光了，这让他们君臣之间有了更为牢固的关系。

“老师，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说既然朝廷已经有了真章，我想我最好不要卷在其中，我虽然是太子，身居储君之位，但是我无时无刻不告诫自己，要谨慎小心。”

“殿下，谨慎小心是对的。但是事情已经这一步，很快京城就有消息传来，我想太子是不是应该当面与陛下言说这件事情呢？”太子的侍读从太子还是懵懂少年起他们就是朋友了，太子侍读方辉正是当朝吏部尚书的二儿子，虽说父亲身居要职，可是自己要想出头，光靠父亲的余荫显然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自己经营，与他大哥的忠厚宽仁不同，方辉临机决断，做事果敢，是太子的心腹。

两宫之间，父子之间，微妙的维持着某种平衡。太子是二十多年三十年的太子，即使不可以经营自己的势力，也早已是盘根错节，互相联系，在朝廷之中，朝臣们自然是有倾向的。当然其他的皇子也陆续长大成人，他们是否觊觎皇位，这就很难说了。加上太子的母亲十年前就撒手人寰了，在后宫太子也就没有了强援，他现在能做的可能就是韬光养晦，不与自己的父皇起冲突，不过当然也要感谢自己的舅舅，这些年来给了太子不少的扶持。

“是否可以咨询国舅对此事的看法呢？”

“不妥，我们虽然是甥舅，但是也是朝廷重臣，皇上最厌弃的就是外戚干政，这几年虽然我们虽有默契但也不敢越雷池半步，怕的就是父皇的猜疑。我的母后曾经叮嘱我一定要小心，我虽然是太子，但也是众矢之的，稍有不慎，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你们现行退下吧，今日就到这里。”

诸臣出了东宫，晚霞浸透了宏大的建筑群，苍天之下，人沧海一粟耳。

东宫之内，太子站在阶前，看着被晚霞所覆盖的东北方向，忧心忡忡。这时候太子妃移步庭前。

“有什么心事吗？”

“噢，没什么，看看黄昏时分的景色而已。”

“张大人他们几时走的？”

“刚走不多一会儿。”

太子妃走上台阶，与太子齐肩看着京城黄昏时分气韵万千的景象。

“殿下，这京城的景色看多少年都不觉得厌烦，总是那么吸引人。”

“是啊，帝都三百天，人间一千年，人人都道江山好，哪知道江山易老。”

“殿下为何说出这样的话呢？”

“如果有一日我放弃着太子之位，你还愿意追随我到天涯海角吗？”

“殿下这是什么话，臣妾自然是要追随者太子。可是殿下即作了太子，就是万年也没有了退路。”

“是啊。”悲从中来，刹那间万千红霞掩映着京城，愈加觉得皇家气象自与别处不同。

太子夫妇二人也算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成婚的时候他十六她十三，两人都还是小孩子，但是这一路走来，二人相互扶持，更加笃定了二人忠贞不渝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