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夜里的寒意已经很重了。
但无论多冷的天气里,只要一走进叶府,就会生出一种温暖舒适的感觉。因为叶府里上上下下的每一个人都带着欢乐而好客的笑容。无论是守在门口的护院,打扫院子的杂役,端茶倒水的丫鬟,对待任何人都是那么的殷勤有礼。
在这里,你会闻到酒香,花香,胭脂香。会听到悠扬的丝竹声,豪爽的笑声和酒杯碰撞的清脆声响。这种气氛,会让任何一个人感受到家一样的温暖。
只是这次,叶之云仅仅离家不到半天,却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两扇黑漆大门虚掩着,一匹高头大马驻足在此,只不过这不是父亲的战马。
院子里冷冷清清,长明的灯笼中烛火摇曳,不知何时,院子里已经落满了枯叶,一阵阵秋风卷起落叶,给人一种说不尽的凄凉萧索之意。
眼前的景象和叶之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父亲西征得胜而归给自己带回礼物,即使不亲自回来也至少会有一队车马,可这里什么都没有。
大厅也是冷冷清清的,既没有人添茶,也没有人掌灯,只有一个魁梧的身影负手而立,看上去不怒自威。
“莫叔叔?”叶之云试探性地叫道,他认出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一个跟随父亲征战十几年的副将,上将军莫浅。
这位上将军的面色十分苍白而憔悴,眉宇间藏不住的犹豫愁苦之色,沉声道:“少侯爷!”
他的脸上已经找不到昔日那种乐天豪爽的影子,语气也变得十分沉重,一种不好的预感直击叶之云的心头,久久说不出话来。
“少侯爷,这是叶将军托我交付给你的。”
莫浅从腰间取下一柄佩剑,双手托起,交付叶之云手中。
这是父亲的佩剑,他认得这柄剑,整个阳宁朝都认的这柄剑。
因为没有这柄剑,就没有当今的阳宁朝。
佩剑对于一个将军来说,不仅仅是用来杀敌的武器,更是一个权威、身份,地位的象征,当佩剑离开了将军,意味着什么,可想而知。
“莫叔叔……这是……”叶之云脚下一软,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莫浅将军沉声说道“少侯爷,你连夜收拾,动身去紫云剑派,明日晌午出发,我会派人一路护送你。”
连夜?紫云剑派?护送?
三个奇怪的词汇串联在一起,似乎构成了一个令叶之云接受不了的事实。
“七十万大军不可一日无帅,详细的事情江管家会告诉你的,我现在要赶回军中。少侯爷,一定记住我说的话,明日晌午,紫云剑派。”
莫浅将军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叶之云,仿佛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眼前这个沉迷酒色身体虚弱的少侯爷身上,丝毫找不到上将军后代的影子。
这也是一个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清脆的甲胄声渐行渐远,偌大的会客厅里只剩叶之云一人,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得到一句明确的答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有叶府的老管家江丰站在身后,突然双膝跪地,眼中是说不尽的悲情。
……
叶晨将军死了。
阳宁朝的镇国大将,统领七十万铁骑,为朝廷南征北战三十余载的上将军,死了。
阳宁朝的靠山,叶之云的依仗,倒了。
他没有等到父亲西征带回来的奇珍异宝,等到的只有一个死讯。
“怎么会?他带领七十万大军西征,连战连捷,整个阳宁朝都知道他不久将会得胜还朝,怎么会突然……”
叶之云看着手中的佩剑,始终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上将军战死疆场,朝廷应该举行葬礼,发放抚恤金,由将军后代继承爵位……可莫叔叔为什么让自己明日动身前往紫云剑派,还要派人一路护送?
这其中难道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吗?
叶之云低着头,满身酒渍的衣服在此刻显得格外荒谬,就在刚刚,自己还在秋月楼中潇洒快活。
江丰跪在地上不停地叩首,涕泪横流,哀声叹道:“少爷,我这就去给您收拾启程的行囊。”
“收拾行囊?去哪?小爷我哪也不去!”叶之云怒目圆睁,几近癫狂,嘶声怒吼着。
江丰刚要站起的身子又“噗咚”的一声跪下,言辞恳切道:“叶将军对我有知遇之恩,就算豁出去老命,我也要保住少侯爷!”
叶之云闻言,随即扯着嗓子高喊,言语间满是悲愤:“呵呵!保护?我是少侯爷,是要继承我爹的爵位的!我倒要看看这松州府,乃至整个阳宁朝!哪个敢对我不敬!谁敢动我半根寒毛?!”
“少爷!老爷辞世了!阳宁朝再也没有少爷的靠山了!再也没有人护着少爷了!”江丰依旧跪在地上,深低的头慢慢抬起,一抹红色从额头缓缓流下,与腮边的泪水融合在一起。
叶之云精神恍惚,自顾喃喃言道:“辞世?……我爹统领七十万大军西征,连战连捷,如今七十万大军安然无恙,主将怎会战死?何况他的修为已经达到七重,区区西域诸国,谁能与之抗衡?”
面对这个漏洞百出的死讯,江丰的脸上浮现了前所未有的窘迫。人一旦接受了事实结果,便会用各种理由来说服自己,即使这些理由令自己都不能信服。
江丰沉默了片刻,低声说出了一个自己较为相信的道理:“胜败乃兵家常事,也许是……遭到了埋伏,或者被歹人所害……”
叶之云再也听不进半句话,随手抓起桌子上的烛台摔在地上,口中骂骂咧咧道:“放屁!就凭朝廷不闻不问,三军秘不发丧,这其中就一定有鬼!我明天就进京!找皇帝老儿讨个说法!”
听到这句话,江丰的身子明显地颤了颤,冷汗直流,言辞恳切,句句发自肺腑:“少爷慎言啊!万万不可进京!您是叶将军的独子,是叶家唯一的血脉。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万万不可孤身涉险!您还是听莫将军的话,先去紫云剑派修炼吧!”
老管家的肺腑之言让叶之云醍醐灌顶,他看了看满身酒气的自己,又看了看手中的佩剑。自己这副肩不能担担,手不能提篮的模样,怎么去讨说法,如何去查真相。
真相,自己能见到的真相,都是当权者故意让自己见到的。也许,前往紫云剑派修炼确实是一个好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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