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惊鸿 第一章：恐惧

“队长，你看！”

驭马声响彻山坳，马蹄声滚滚而来，前方那几座山，山顶尽是漫天浓烟。

此时黄昏将尽。

那一方天地红光遮霞，山的背后，是冲天的大火。

马队一行三十余人，身披破甲手握残刃。

“加快速度，驾……”

“驾……”

奔行不停，为首的汉子先声而去。

满身血汗的马队飞驰而过，马匹踏过的地方留下了深深的蹄印，也留下了遍地的血渍。

马背上的一群人，皆是伤痕累累。

无一人懈怠，紧紧抓着手中的缰绳，连那几个肢残伤重的人，脸上也只剩下了些狰狞，仿佛不知痛感。

山的另一边火势四处蔓延，尸骨遍地。

木屋倒的倒塌的塌，空气散发着冲天的血腥味和烧焦味。

村子南面，一处阔地积血如湖。

倒塌的房屋旁躺着两具巨大的尸体，似人非人，以及周边无数死去的人类。

马蹄声飞速接近。

地狱一般的场景令人作呕，马匹嘶鸣止步不前，到来的一群人勒起缰绳，见此场景无不变色。

“散开，看看有没有活人。”

“是……”

一群人散去，所过之处惨状骇人心魂。

含泪搜索多时，血泊之中竟无一活人，火势太大许多木屋已经燃烧殆尽，地上那些死去的人已经冰凉。

为首的汉子早已跳下马，四下寻找生者。

摸了好几具凉透的尸体，悲愤交加，一拳砸在旁边倒下的房梁上，半米粗细的木头被砸断，查探的众人依旧无人来报。

一声惊呼传来。

“队长，那边有情况。”

被称作队长的汉子叫陈武，轻手合上，身前那人的双眼，连忙抓起自己的大剑奔去。

入耳是绝望的哭声。

满身血渍的姑娘跪趴在血泊之中，眼前亲人的尸身面目全非，压在那倒塌的房屋之下。

其余人面露悲色，房屋旁那两具巨大的尸身格外显眼。

“将人抬出来。”

“是！”

听得吩咐，几人纷纷上前援手，将逝去的人从废墟中挖出，陈武上前蹲下，拍了拍地上泣不成声的姑娘。

不过少时，女孩已经没有了哭声，只是目中泪水依旧不停涌出，双目无神。

目不转睛的盯着被众人抬出的尸体。

队长叹息一声，目光再次望向不远处，那两具巨大的尸身。

两具似人非人的东西，名为“恐惧”。

恐惧人面兽身，头生犄角如牛，青面獠牙，五官与人一般无二，生双臂如猿，腹背生鳞甲，无后肢，体长数丈如蛇躯，身型巨大，情性残暴，以人为食。

轰……！

一声巨响，惊醒了沉浸在悲伤中的众人，声响从村子另一个方向传来。

“带上怜，出发！”

“是队长。”

地上这个失魂落魄的士兵，她叫怜，是队伍里为数不多的女孩子，十九岁老兵，此处便是她的家乡。

唤来马匹，众人翻上马背先后奔去。

战友先行，两人于后，一人牵马另，一人扶起地上的人。

“怜，我们该走了……”

怜看了看身边的人，面目无色，双眼依旧暗淡无光。

见此，同为女子的两人，只能隐去眼角的泪水，将人带上马背，驱使而去。

这一路，众人经历了太多离别，与友人，与亲人，也背负的太多，连连交战，甚至连绝望的时间都没有。

轰……！

又是一声巨响。

先行的人翻过山腰，见到一个高数米，长数丈的怪物，正撞击着山体，山体之下似是一个洞口。

“杀！”

马背上众人纷纷握剑，纵马而去。

前面的怪物只有一条前肢，另一边肩处猩红一片，显然是那条前肢齐肩而断。

这个恐惧体型小余村中死去的那两具，但是对于人类而言，依旧是庞然大物。

“杀……”

马队勇往无前，直面恐惧视死如归，喊杀声四起。

“吼……”怪物见人马持奔来，一声长啸。

“啊……”

“啊…”

随即惨叫声一片。

恐惧长达数丈的躯干，如巨尾般扫向众人，一时间避闪不及人仰马翻，又是数人重伤，几人身死。

“拉开距离，将恐惧引开。”

“是，我们上。”

“杀…”

“杀了该死的恐惧。”

又见死亡，死的都是最亲近战友，众人那本已经麻木的心再次痛楚含酸，血泪皆洒，视死如归。

喝杀声不断，惨叫声不断，也有恐惧那如兽吼般的声音。

恐惧被引走，巨大身躯所过之处山摇地动。

落后的怜等人快马赶到。

满面胡渣的陈武，和一年轻男子去到那被恐惧撞击的山体之下，石洞中躺着个捶死的妇人，将妇人拖拽出，脉搏微弱呼吸已无。

“怜，过来这里。”

对远处的三人叫到，三人正看向那肆意跳窜的恐惧，听到叫唤连忙跑去。

人未临近，隔着老远。

怜见到那妇人的衣着，瞳孔放大，突然如闪电一般窜了出去。

同行奔赴的另外两人瞠目结舌，愣在原地。

眨眼赶到的怜，含泪接过地上的妇人，没有注意到同样惊愕的队长，和那年轻的男子的表情。

“妈？……”

怜对着怀中的妇人轻声唤了一声，久久没有回应，陈武和那男子对视一眼，面色复杂悄然起身。

走出几步，身后传来撕心裂肺哭声

与怜同行的另外两人也赶到近处，随着队长的眼神迈步而去，并未出声，回头看了看痛哭绝望的人，同样热泪盈眶。

远处的战斗从未停止。

“能杀死吗？”陈武盯着远处那恐惧，并未扭头。

身边那年轻的男子单手提剑，另一只手层层裹布垂着，侵血的裹布之下是森森白骨。

“场上是过命的战友，逝去的是枕边的兄弟。”

AE，身经百战，队伍中最强的人，经历生死离别不计其数，望向恐惧，提剑而去头也不回。

“你们协助AE。”

“是。”

两人提剑随后，三人很快去到恐惧近处，一阵惨叫声响起，这次是如兽吼般的悲鸣。

陈武紧盯着战场上的情况，眉头深深皱起，AE很强，强到如同一尊杀戮机器，然而他是人，人力有穷尽。

这半月众人几乎没有休息，自南向北奔杀数千里，一路搜寻救助幸存者。

大战焦灼，双方倾力厮杀你来我往。

恐惧的生命异常顽强，即使将那巨大的躯干斩断也能存活，头斩下依旧不死，唯有攻击心脏才能将之杀死，而心脏前后覆盖的鳞甲极其坚固。

陈武身后哭声戛然而止。

怜那滚烫的热泪落在怀中妇人的脸上，妇人的眼皮奇迹般的动了一下，浑浊的双目缓缓睁开，只觉视线模糊。

“妈……”

怜轻声唤着，唤了几次妇人才缓缓侧目。

望着满脸泪花的女儿，妇人混乱的思绪有所明朗，想抬起手抚摸女儿消瘦的脸，只觉无比艰难，举到一半的手又落下。

怜伸过手，母亲的冰凉手落在了她手中。

“妈，你感觉怎么样？”

妇人想说话，却是咳了两下。

远方恐惧的吼声传来，巨大的身躯倒在地上，巨尾依旧甩动，捶死针扎。

妇人倚着沉重的双眼，侧目所以恐惧，瞳孔一阵收缩，剧烈咳嗽口吐血沫，被怜握着的手紧紧反抓着怜。

“妈……”

慌乱的怜手足无措，伸手去擦妇人嘴角的血沫，伸去的手又被妇人抓住。

“怜，救弟弟！弟弟……”

妇人说着剧烈咳嗽，手指着远方倒地的恐惧，已经走到近处的陈武看着妇人似有所指，便朝场中奔去。

“妈我知道，你先别说话。”

怜一边落泪，一边擦拭着母亲口中吐出的血液，母亲的手在怜的搀扶下，落到了她脸上。

“女儿…”

妇人轻声细语，脸上满是慈祥，目中尽是怜爱，微笑着缓缓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