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纪实 第二章 总角意气初学武，撑筋拔骨筑基础

第二天，天色刚露鱼肚白。我在武侠梦中醒来，急忙穿好练功服，在桌上顺手拿了两个母亲准备好的慢头和豆浆匆匆出门。一路上遇到同去的师兄弟互相叽叽喳喳的说着今天要学的是哪些上乘功夫和武林秘籍，这个说要练降龙十八掌，那个说要龙爪手。一路上你打我一拳，我打你一掌的，滑稽得就像斗鸡比赛。

厅堂正中师父端坐，两旁各立一名师兄，待人差不多到齐，左侧师兄接过师傅手中的名册开始点名。点名后众师兄弟齐行抱拳礼，左手立掌五指并拢是为五湖，右手握拳四指是为四海，此礼意为五湖四海皆兄弟，天下武林是一家。

师父说，天朝人的脊梁骨是不能弯的，天朝人的头也不是轻易低的。众师兄弟持礼肃立，跟着带头师兄高喊：“精武艺！重武德！铸武魂！”

师父起身燃香，转身参拜关圣。再转身说几句动员的话，无非是尔等莫要偷奸耍滑，要勤加练习云云。

拜过关圣，行过师礼。众师兄弟跟随师父来到练功场

“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开桩“师父喊一声喝~只听一声齐喝，师兄弟们双手抱拳拉于腰间，四平大马齐开。

师父和助教师兄游走于众人之间，帮着纠正动作，同时说着：

“学艺先学礼，习武先习德。你们踏入这个道场的那一刻起，就应该要牢记武德重于山。”那时候的我不懂什么是武德重于山，以至于后来心中的戾气越来越重，差点铸成大错。

我们都是初学者，别看开头马步扎得像模像样的，不到半刻钟，师兄弟已经倒下大半。剩下的也是强弩之末，摇摇晃晃。马步扎过后，腿脚已经热开，这个时候是拉韧带的最佳时刻，武术里的专业术语叫撑筋。一半的师兄弟坐着张开双腿背靠着墙。另一半的师兄弟坐在对面，紧拉背靠墙的人，并且也用脚顶直他们的膝盖，过不多时，被拉的师兄弟们痛苦的表情加上惨叫声，那场面不亚于一个大型杀猪现场。腿脚拉筋轮流后，一半人站着伸出右腿，一半人半跪着背靠他们的大长腿并双手抱头，站着的人压着他们的肘关节，使双手平行，这是开肩，或叫拔骨。

马步、弓步、跪步、扑步、虚步这五个步法，加上撑筋拔骨，这看似简单的内容，也用了半年时间去修炼。我的筋骨开得很好，很多人都说我是练武奇才，却不知我背后花多少苦功。

世人都说基本功打好了，要筑高楼的时候就容易多了。然而对武者来说，历时半年的基本功打好基础，这并不是痛苦的终点，噩梦才刚刚开始。

南方的夏天是湿热的，闷得人呼吸都难受，烈日暴晒后的地板可以用来烧烤。众师兄弟赤脚于露天练功场踢腿、蛙跳、鳄鱼爬……。在滚烫的地板上，脚底稍微有点摩擦就会起水泡。一步一拳，一步一拳，脚底上的水泡破了流血。不管不顾，咬咬牙，继续目视前方，一步一个血脚印。师父说了“再痛再累，也要装作很潇洒的样子，特别是在异性面前。”人前潇洒，人后受罪。每天回家后把脚泡酒精里，那是最痛苦的，伤口撒盐都没那么痛。新皮长出来又磨出血，后来的脚底皮比指甲还硬。有人疑问，为何不穿鞋？练武练的就是这份大毅力，练就这一身金刚铁骨皮。

夏天的酷热让我们期盼着冬天。起初认为在寒冷的天气里训练是一种享受，冬天到来后，我认为我认为的不是我认为的。

为运动方便，我们的训练服就是背心加短裤。一群师兄弟穿着背心短裤在呼冽的寒风中定动作，嘴唇冻得发紫，耳朵长满冻疮。就是这样恶劣，如果不是牙齿打架，别人都会以为我们是雕塑。冷得受不了了，自觉做拳头俯卧撑，师父总有办法让我们一直处于练功状态。冬天的痛苦并不是只有冷。拳脚落在沙包上的时候，血管就像要爆炸了一样。我喜欢练腿法，忍着血管炸裂般的疼痛，以百为单位去练，一百两百三百，直到精疲力尽。有友人说我吃不挑食，住不挑地，穿不挑衣。

一天的训练后，回到家里洗个热水澡，能吃上一顿饱饭，能躺在暖和的被窝里，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练过的不叫武者，坚持下去的才算。和我一个组的师兄弟，三十多号人，一周后，还剩十五个，到最后只剩下我、冯才、黄俊三人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