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尊 第四十八章 北风起

赛勒防线。

夜深人静，北地寒风吹拂着脸颊，冻得几名执勤的士兵挤在昏暗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有个取暖的火炉就好了。”一名士兵嘀咕到。

“你找死吗？我们这里可是暗哨！”另一名士兵有些生气的提醒到。

霍克紧了紧披在身上的毛毯，作为一名罗曼塔帝国的边防百夫长，他每天的职责就是巡视一段并不算长的防御工事。

和往常一样，霍克准备巡视之后就回到城里的酒馆喝上几杯，顺便看看有没有机会把那寡妇老板娘骗到自己的床上去快活快活。

想着想着，霍克脚下不由得轻快了几分，脸上更是一副毫不伪装的猥琐笑容，让周围的士兵一阵唏嘘，纷纷猜测这家伙是不是又占了他们什么便宜。

‘噹噹噹~~！’

当霍克检查完最后一座隐蔽的哨塔，正打算离开时，北边的瞭望塔突然响起了一阵刺耳的警钟声，守卫立刻扯开嗓门大喊道：“警戒，警戒，正前方五里外，出现了大量不明身份的人群，数量十分庞大！十分庞大！”

一时间，警钟阵阵，在这条五公里宽的防线上连成了一片。

霍克面色一紧，刺耳的警钟声让他立马回过神来，狠狠的咒骂了一句，顾不得从身上滑落到地上的保暖毛毯，连忙向最近的瞭望楼奔去。

一口气爬上瞭望楼，霍克用手搭出凉棚状，举目朝远处望去，片刻间，他疑惑的目光转变成了极度震惊的神色。

“我的天，谁能告诉我对面这些该死的家伙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难道格兰特守卫的防线被攻破了？该死的蠢货，一万人的部队啊，怎么连回来报个信的人都没有？混蛋！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玩笑。”

由于天色太晚，能见度十分有限，双方相隔着一段距离，霍克只能隐约看到对方排列出的细密阵型，几乎满山遍野都是对方的人马。

紧盯着远处的庞大集群，霍克脸色一阵变幻，双手紧握成拳头，一旁的军士长显得有点惊慌失措，询问他是否先撤离这里。

对于这些人，霍克很干脆，直接破口大骂，让这些人滚回自己的岗位待命，而他自己则用力敲打着身前的木垛，以此来缓解心里紧张的情绪。

整整五公里长的防线，只驻守着五个百人队，也就是五百人，这里地势平坦，五百人的部队只能用于警戒，如果和敌国开战，这条警戒线连拖延一下时间都做不到。

心念百转，霍克觉得自己镇的很倒霉，因为明天正好就是换岗的日子，结果偏偏在今晚遇到了不明敌人的突袭，更加不幸的是他所领导的这个百人队，正好就位于整条防线的最前沿部分，首先与敌人遭遇是在所难免的。

古人云‘人数过万漫山遍野，人过十万铺天盖地’

霍克此时的感受便是如此，眼看对方庞大的部队正在逐渐靠近，他有心命令部队撤退，但却知道，在没有接到命令和确认对方的信息前，卫队是不能随意离开这条防线的，否则将会以叛国罪论处，自己不但会被绞死，还会祸及家人，所以擅自撤退是十分不明智的选择，明白这点的霍克心里简直凉了个透彻。

事态严重，好在霍克仍旧保持着镇定，他并没有太过惊慌，在稳住周围的属下后，他很从容的派出通信兵，让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回要塞去报信，其实他心里跟本不抱任何希望，就算要塞方面收到消息，立马派出部队前来支援，一切准备做完，也是数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还不论其中一去一回的路程，事实已经确定了他们的命运，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祈求老天保佑，对面的人群不是敌国的军队，但这个想法显而易见的是在自欺欺人。

拍了拍头盔，霍克想让自己振作一些，甩掉脑子里纷乱的想法，冷静下来的他开始在木墙上来回走动，眼看如此，一些慌乱的士兵也逐渐稳定下来，霍克随后叫来副手，开始下达命令。

在这个时刻，似乎所有人都想明白了自己的结果，就连烧火煮饭的火头兵，也被命令拿起了武器，进入到防御工事里，准备参加战斗。

整个暗堡里顿时变得喧闹起来，十几名士兵吃力的将这里唯一的一门弩炮按照要求推到合适的位置上，而更多的士兵却不知道应该干什么，只是胡乱的做着他们觉得应该做的事情，直到他们的霍克出现，混乱的局面才得到一点点改善。

看着混乱的场面，霍克十分恼火，却也清楚自己的百人队原本就缺乏训练，平时只知道吃喝玩乐，如果让他们去抗击迎面杀来的大军，那根本就是在送死，这点人可能还不够敌人塞牙缝的，这次，除了那名去报信的通讯兵，剩下的人也许只有死路一条。

也许有人会说，你傻啊，不知道逃跑么？对此，霍克甚至连想都没有想过，按照帝国律法规定，凡是在战时逃逸的士兵，不论官阶种姓，都以叛国罪论处，事后不但会被处决，甚至还会连累到家人与朋友，当逃兵在罗曼塔帝国不但是一项重罪，还是一种耻辱，所以几乎没有当兵的会选择做逃兵。

“擅自撤离是死，逃跑是死，抵抗也是死！但做出抵抗，死后就是英雄。”霍克突然高声怒吼到。

下方的士兵顿时身体僵硬了一下，没有人跟着呐喊，只是停顿了一下，又开始各做各的，其实在他们的内心深处，帝国律法的约束只是一个客观的因素，他们在正式成为一名合格的帝国军人时，往往会被军队里的魔法师施予心灵引导术，这种被引导是自愿的，而这样做的目的是让他们深刻的认识到，作为一名帝国军人应该拥有什么样的心态与职责，保卫家园，守护亲人，这是一种荣耀，是每一名罗曼塔军人应有的骄傲和义不容辞的职责。如果要说得通俗一点的话，那就是这些大头兵在入伍前，都被随军的魔法师团队催眠过一次，让他们变得更加的忠诚无畏。

霍克此时十分烦躁，嘴里絮絮叨叨，渐渐的，他忽然想到当年他刚刚成为一名帝国军人时，骁骑大将军杨海椒曾经站在高台上对他们说的一番话。

‘军人，天生就是为战斗而生的勇士，热血与荣耀铸造了他们坚毅的性格，不求生活安逸，但求问心无愧，无愧于国家，无愧于你们身后的亲人，从此刻起，你们就是军人，所以今天我要求你们，你们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必须拥有钢铁一般的意志，不畏惧任何艰险困苦，勇敢的去面对每一个危险的时刻，也许有一天我们都会血溅沙场，埋骨荒野，不甘心的死去，失去我们热爱的一切，在黑暗中永眠，对此我会感到非常遗憾，不过我要告诉你们，这就是军人的归宿，而不是和那些垂暮的老者一样，只能在床上等死，相信我，那样的结果才会使你真正的觉得不甘心，那是毫无价值，最窝囊的死法，让荣耀与你我同在，我们不要懦弱与逃避的人，我们应该为身为一名军人而感到骄傲，只要战魂不灭，才能让我们的罗曼塔变得神圣不可侵犯。’

每当回想起这段话，霍克的心里就会涌出一股热流，虽然他不在是当初的那个愣头青，但仍旧会感到热血沸腾。

揉了揉僵硬的脸，站在木墙上霍克十分粗鲁的大起来：“都给老子打起精神，等会儿谁要是躲在后面，贪生怕死，老子第一个动手宰了他，都给老子想想你们身后的家园，想想你们要保护的亲人，想想军人的职责与荣耀，想想你们当初的誓言，都给老子动起来，别他娘的跟死了老婆似的一脸衰像，等会都跟着老子奋力厮杀，狠狠的弄死那些狗娘养的杂碎。”

原本慌乱的士兵被霍克这么一吼，纷纷愣了一下，一些人的神色开始变得坚定起来，慌乱的情绪也开始平复，他们似乎被某种东西激起了心中的斗志，让他们一时间变得无所畏惧。

“战魂不灭！”

“战魂不灭！”

一时间，群情激奋，一个个士兵视死如归，纷纷举起武器，跑到了最前沿。

激励起大家的斗志，霍克没有丝毫得意，眼中反而划过了一抹伤感，只是很快他就将这种情绪抛出脑海，扭头望了一眼逐渐接近的敌人，接着开始和几名十夫长快速修改防御策略。

防线上一百多名士兵稳定下来后，开始听从各自长官的指挥，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一切，等待即将到来的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