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枪神有点秀 第六章 万灵有圣莫凌霜，天道余路仁为径

“问天，和我走一趟吧。”

在沉默了许久之后，方月终是开口打破了空气中的死寂与尴尬。

站在莫问天身后的万灵三绝，也在此刻很是配合地轻轻推了推莫问天，示意自家小师弟还是听一听师尊的话。

莫问天本待说点什么，可当他抬起头看到方月那道纯粹到没有参加任何一点杂质的目光时，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莫问天沉默片刻，最后咬着嘴唇轻轻点了点头。

方月见状，原本满心的担忧也总算是消散不少。只见这位穿着道袍的天下第一人单手轻轻一挥，房间之内突然出现了一道空间隧道。

方月扭头看了其他三位徒弟一眼：“你们也跟过来吧。”

三人对视一眼，忙拉着莫问天一道，跟随方月的步伐踏进了那道空间隧道当中。

通过空间隧道，方月门下四位弟子赫然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另一间房间之内。

这房间空间并不算大，但装潢却颇为古朴淡雅。

其中最为引人瞩目的，却是房间这正中靠墙的那面八仙桌上端端正正摆放着的一块灵牌。

灵牌正中，上书八个烫金行楷大字。

圣人莫子凌霜之位。

在这八字两旁，还各自分列一行小字。

枪动天下。

仁渡八方。

在看到这块灵牌的那一刹那，莫问天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强忍了许久的泪水终是决堤而出。看得身旁的三位师兄师姐心疼到无以复加。

“其实你爹和我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

方月一边说，一边掏出三炷香点上，恭恭敬敬地朝着灵牌拜了三拜。

“在我们那儿。像我们这等年纪的人都认为人死之后，便算得上一了百了，和世界彻底断了联系。因此你爹在去之前也给我说过，若是他不幸败了，叫我千万不要给他弄什么灵位之类的东西，他说他觉得晦气。可我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在我这间寝室内，给他立下了这块牌。这声圣人，他当得起！”

方月说罢，将手中那三炷香递给莫问天，随后退到一旁。

莫问天接过香，略一犹豫后还是学着方月的样子恭恭敬敬地对着自家父亲的灵牌鞠躬行礼。

“万灵修者，修为原本共分九重境界。一曰识道，二曰开悟，三曰通融，四曰精晓，五曰超凡，六曰入圣，七曰移山，八曰灭世，九曰定法。只可惜因为千年前的第一次魔族入侵，导致万灵大陆天地之间灵力受损，从此便再也没有产生过定法境的强者。修者成神飞升一道，也彻底被堵死。”

方月一边说，一边用眼神扫过万灵三绝。

“即便是如此，一旦入得超凡境界，于世间凡人相比，都可以算得上是仙人一般。更别说现在尔等现在的灭世境界了。但我辈修者，却又有哪一个不向往着从灭世境一步入定法，羽化而登仙最终与天地同寿？”

方月偏头看了一看，莫问天此刻已行完了礼，正将那三炷香插进灵牌前的香炉之中。

“为师且问尔等三人，若是尔等有机会入得定法境界，是否会选择羽化登仙？还是说会因为一些稀奇古怪的原因继续留在万灵大陆世间呢？”

三人之中，性子最为直率的任缺想都没想脱口便回道：“那是肯定会的啊！成仙啊！那可是多少人的梦想啊！”

方月点了点头，看向李知凝：“知凝呢？”

李知凝低头略一思考，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个假设离弟子还是太远了。弟子一时也想不明白，不过若是之恒也有机会的话，弟子一定会听他的。”

方月“嗯”了一声，扭头对张之恒道：“那你说说看。”

张之恒沉吟片刻，随后直视方月眼神：“若是世间再无牵挂，弟子定会选择羽化登仙。可若是世间还有所牵挂，弟子应当不会贸然飞升。”

“说得好。”方月微微抚掌，接着看向了一旁默不作声的莫问天，“问天，你呢？”

“不知道。这事离我还太远了。”

莫问天瓮声瓮气地回了一句，显然性质不高。

“你错了，这件事离你并不远。”方月表情严肃，摇了摇头。

“你爹当时，已入定法境界。只待再上一层楼，便可羽化登仙！”

方月一言既出，在场众人无不大感震惊！就连原本意兴阑珊的莫问天，听闻此言之时也不由得张开了嘴，显然一时半会儿有些不敢相信。

“师尊，这……你不是说天地间灵力受损，再也没人可以入境定法了吗？”

心直口快的任缺道出了众人心中的疑惑。

方月微微摇头：“非也。天地灵力受损，只是让入境定法的难度几乎提高了数倍，但还是有着一丝极为渺茫的机会可让修者达到定法境界。而这一丝机会，非天赋盖世之人不可抓住。凌霜他，便正是这样的人。”

方月说着，又看了看莫凌霜的灵位，眼神当中写满了可惜。

“定法之后如何羽化登仙，此事离你们确实还太过遥远，为师也不便细说。但你们只需要知道，莫凌霜不光入境定法，并且距离羽化登仙也只不过差了半步而已。”

方月的话语再次令在场众人感到了无限的震惊。

“天道有法。”方月没有理会几人的惊讶，继续说道，“但凡羽化登仙之人，在飞升之时，可以带上一名自己至亲之人一同飞升。问天娘亲走的早，凌霜当时可以带的，便只有你了，问天。”

方月看向莫问天，轻轻叹了口气。

“作为朋友，我怎么可能没劝他选择带着你一道飞升成仙？只不过于他而言，这世间却还有远比自己成仙更为重要的事情——他心中的仁道！”

“我爹他，真的本来是可以成仙的吗？”

莫问天此刻依旧不敢相信方月所言。

方月点了点头，走到莫问天身边摸了摸他的脑袋。

“你可知道你爹他为什么能有机会冲破灵力破损的束缚步入定法境界吗？”

莫问天摇了摇头，示意方月自己并不知情。

方月抿了抿嘴，看向灵牌的目光当中满是追忆：“当年我和你爹经过好几年时间研究后，发现万灵大陆虽然灵力受损，但却依然有着一条极其隐蔽的路子可以让人成功入境定法。那便是以道成仙。”

方月一边说，目光一边环视四周。

“世间万物自有其道，只要悟得了世间大道并融入自身修为，便可以寻到入境定法的路子。当时在发现这条路后，我和你爹便各自选择了一条属于自己的大道。只不过我没想到的是，你爹他别的不选，偏偏选择了最为困难的一条路——仁道。”

说到这儿，方月叹了一口气。

“何为仁？在我和你爹来的那个地方，几千年前有一位圣人曾说过‘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说得比较复杂，简单来说，仁之一道，便是推己及人。”

方月眯起眼睛，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我还记得那个天我和你爹也是喝了一晚上的酒。天快亮的时候他对我说：‘老方，你可知道这个地方最缺什么吗？’还没等我说话，他就端起酒杯指着太阳将要升起的地方告诉我：‘这里，缺一个能撕开漫漫长夜的仁人志士！莫某不才，愿以身一试！’说真的，我当时还只道是他喝多了耍酒疯。可没过多久，我便发现他真的选择了以仁道入定法。”

“可是师尊，凌霜师叔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条路呢？”

“因为他是莫凌霜啊。”方月笑了一下，算是回答了李知凝的问题，“他就是一个即便自己生活都有各种不如意，但看到可怜人时还是会忍不住上前给予帮助的人。他太善良，见不得世间的不好。哪怕别人和他没关系，但只要让他遇见了别人的痛，他依然会为别人而伤心流泪。”

“凌霜师叔这样，真的不累吗？”

李知凝看向方月，眉目当中尽是不解。

“累！怎么可能不累？！”

方月又看了一眼莫凌霜的灵位，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他无时无刻不在为别人考虑，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自己会不会遇见世间的不公平。但这些对于我们这等俗人来说难以理解的东西，却是他最大的幸福和牵挂。他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不同在他心中的善良，远比普通人更多更广。不过我想，这也是他能在我之前先一步入境定法的原因——这样的大善之人，即便是天道，也会为之动容吧。”

方月说到这儿，长叹了一口气平复住心情，低头看着莫问天。

“之所以给你说这些，并不是想要解释什么。更多的目的，却是想你能明白你父亲——他不是不爱你，也不是抛弃了你。只是这个世界，这片天地需要他，所以他去了。从你这几年的行为来看，其实你也和凌霜一样，是个心怀善意的孩子。我所希望的，也不过是你能同你父亲一样，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人。我也希望他的衣钵，能真真正正被你继承。”

此刻的莫问天，早就在方月的叙述中失了神。眼泪混合着鼻涕不断流出，也不知道是有感于父亲的大德还是羞愧于自己当初的自私。

方月叹了一口气，掏出一块丝巾替莫问天擦了擦。

“现在你得罪了神殿，一时半会儿也没地方可去。只不过你的身份特殊，若是我大张旗鼓把你收入门下，恐被有心之人察觉端倪——明天正好是我万灵学院新学年伊始，从明天起你便以新生身份入我万灵学院修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来找我便是。”

说到这儿，方月也不再多言，拍了拍莫问天的背后，抬头看向万灵三绝。

“你们先带问天回去住下，明天好好替他安排安排——对了，之恒任缺，神殿的那个葛亮和今天出现过的护卫，就交给你们了。为师再不希望有别人知道问天的秘密。”

张之恒和任缺闻言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凌厉的杀气：“弟子明白！”

……

第二日一早，神殿传出消息。

因误服所谓“仙丹”，旬安城绿袍神官葛亮及其麾下一十五名护卫尽数意外身亡。

而昨日葛亮下令追查三护卫被害一案，也应负责人的离世而无人问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