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枪神有点秀 第十三章 春风送暖王宅寒，甘州尤有蚍蜉残

春风拂面，暖阳正好。

然而，即便沐浴在这等美妙的春光当中，莫问天一行人却丝毫都感觉不到半点欢愉。

因为眼前的景象，着实让他们心中忍不住地发寒。

原本装潢精致的大院，在经历了一场恶斗之后，早已变得面目全非。

四处都是火烧的痕迹，即使过去了多日，空气中还依旧残留着令人不安的焦炭味道。

那些个本应该错落有致的假山树石，此时也是塌的塌倒的倒，早不复往日的清幽雅静。

更别提地上那一滩滩干涸多日早已渗入地表难以清洗的血迹，也在无声地诉说着那一夜的惨烈与可怖。

“这……也太残忍了吧……”

在春风中凌乱了不知道多久过后，万树梨终于张了张嘴，缓缓开了口。

在他身后，本就是女儿身的万千红早就不忍再看，只扭过头闭上眼，双肩微微颤抖。

同样呆呆站了许久的莫问天终于也是叹了一口气，轻轻摇了摇头。

“这般手段，实在太过残忍了。”

“三位少侠，残忍的还不止于此……”负责接待万灵学院三人的那位本地官府老仵作轻咳了几声，摆了摆手，示意三人这王家的遭遇，远不及他们看到的这般简单。

“王家上下三十七口人，一夜之间尽数被屠，凶手作案手法之残忍，在我甘州城历史上可谓闻所未闻啊！”

莫问天皱了皱眉：“手段残忍？老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老仵作叹了一口气，环顾四周，眼神当中写满了叹息：“从事后的尸检结果来看，兴许是为了防止有人呼救，那群贼人先在王家当晚饭菜中下了毒，令得王家所有人都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其后，为了防止有人逃跑，贼人甚至还将数位王家成员双腿打断。也不知道究竟意欲何为……”

莫问天闻言，心中悄然升起一阵怪异的感觉，却又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对。

老仵作没有看清莫问天的表情变化，只自顾自摇头继续说道：“更可恨的是，这群贼人在将王家三十七口人全部杀害后，非但没有离开，还放了一把火，将这王家大院付之一炬。而那些个散落在院子里的尸身，也因为大火的原因而变得残缺不全。更是有几个运气不好的王家人，被烧得连尸体都看不见了……”

“是没寻到尸体吗？”莫问天出言问道。

“呵，也不知道那贼人用的是何种燃料，尽然能在短时间内就将人给烧成灰烬。等到有人发现此处走水将火势扑灭后，那些灰烬还怎么可能留得下来？”

“那敢问老先生，没寻到尸体的，有几人呢？”许久未曾说话的万树梨此时也开了口，在他心中，还依旧保留着若是那个小子因故外出没有被烧死的希望。

“也不能说完全没寻到。”老仵作摇了摇头，“三十七口人，总共发现了三十四具还能够辨认得出人性的尸体。此外还余下一部分残肢，看上去应该是从两人身上而来，至于最后一人……”

说到这儿，老仵作住了口，只摇头叹息，好像在感叹世事不公一般。

莫问天抬起头看了看天，发现春日的阳光有些耀眼。

“多谢老先生带路，既然看都看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吧。现在外面温度还低，老先生身体要紧。”

老仵作闻言点了点头，在万灵学院三人的搀扶下出了王宅，朝着甘州官府而去了。

说是官府，其实现在也不过是一个象征性的建筑和机构罢了。

自从神殿崛起以后，各地的神殿对于百姓和人民的控制力日渐加深，原本对各地有着管辖权的各国也渐渐失去了对国家的控制。

若不是神殿担心所有国家一起反击会给自己造成麻烦，恐怕这些所谓的“国家”早就不复存在了。

现在虽然还“活着”，但其实也是靠着神殿拨出了一些“恩惠金”艰难度日罢了。

即便各地还有着官府，那也不过是告诉百姓们，自己所在的地方，还和长辈祖宗一样，名义上的所属权还没发生变化罢了。

在送老仵作回到官府安顿好后，莫问天只觉得心烦意乱有些口渴，提议上街找个茶馆坐坐喝口茶水。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万氏兄妹二人的肯定。毕竟在看到了刚刚那副景象又听了老仵作的那一番话后，他们二人心中同样有些烦躁。

清亮的茶汤倒入碗中，绿而不浊，香气四溢。

莫问天端起茶碗一仰脖子，茶水瞬间“咕咚咕咚”尽数进得了他的胃里。

莫问天放下茶碗，看向对坐的另外两名同伴，清了清嗓子，沉声问道：“你们怎么看？”

同莫问天一般喝了一大口茶水的万树梨抬起手臂用袖子擦了擦嘴，面带愁容：“还能怎么看？这件事肯定不简单呗。”

莫问天点了点头：“方才听老先生说，那王家虽算不得什么名门望族，但好歹祖上也曾阔绰过。靠着祖上余荫，家中倒也有着两位精晓境界的修者。虽说这等水平在万灵学院和旬安城并算不上什么，但在甘州这等偏僻小城当中，也算是排的上号的高手了。贼人能这么容易就屠了王家一家，想来来头应该不小才是。”

万树梨“嗯”了一声，对莫问天的说法无比赞同：“一夜之间，三十七口人全部死绝。这王家究竟是捅了什么篓子才会同这等势力结仇？”

“你们说，会不会是因为王家子弟都像咱们认识的那位公子一样，整日里行侠仗义，惹了周边贼首，这才惹祸上身的？”

万千红虽没喝几口茶水，但此时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应该不至于。”莫问天摇了摇头，“道上的人，都讲究一个祸不及家人。这般做法若是被人查出来了，无异于给自己找不痛快。”

“是这个道理。”万树梨点点头，复又皱起了眉，“可眼下咱们的任务是查出缘由和真凶，现在这般毫无头绪的样子，什么时候才能完成任务啊。”

莫问天砸了咂嘴，微微思索片刻，拿定了主意。

“要不这样，万兄你和千红姑娘先在附近打听打听，有着咱们万灵学院的名号想来当地百姓应该还不至于不待见你们的。”

“这自然可以，那莫兄你呢？”万树梨对莫问天的提议自然不会有意见，只不过他也好气这莫问天干嘛把自己给摘出去了。

“莫某此前同道上的大哥们有些交集，现在的情况来看，似乎可以先去了解一下这甘州附近究竟有哪些好汉，虽说几乎可以肯定不会是他们做的，但就消息的掌握程度来看，他们也应该会比当地官府强上一点。”

万树梨闻言一愣：“莫兄还有这等背景？”

莫问天呵呵笑了笑：“不过讨口饭吃罢了——事不宜迟，咱们还是快行动吧。争取早日问出个所以然来。”

万树梨也算是个爽快人，不再纠结那些有的没的，点了点头，拉着万千红一道走出茶馆，开始挨家挨户打听消息去了。

见得万氏兄妹二人走远，莫问天这才站起身子，丢下几块铜板出得茶馆，径直朝着一条小道走去了。

只见莫问天好像识得路一般，左拐右拐走了约摸一刻钟时间，终于在一条弄堂深处的老旧药铺门前听了下来。

药铺当中，一位老态龙钟的郎中正用他那双颤巍巍的手在一个药钵里磨着不知道是什么的粉末。

见得莫问天走进药铺，那老郎中头也不抬问道：“这位公子是买药还是看病啊？”

莫问天也不直接答话，只走到老郎中近前，轻轻敲了敲桌子：“找人。”

老郎中闻言，磨药的手顿了一下，随后继续问道：“公子欲找何人啊？”

莫问天一抱拳：“恩人！”

老郎中此刻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停了手上动作死死盯住莫问天：“咱们这儿卖药看病，可没有什么恩人。”

莫问天声音沉了沉：“在下恩人不在他处，就在此地。”

老郎中朝门外扫了一眼，见外面并无他人之后，这才缓缓开口：“敢问公子恩人姓甚名谁？”

“恩公不留名，唯愿天下平！”

老郎中猛地吸了一口气，不着痕迹地踱步到药铺门边：“公子何时遇恩人？”

莫问天同样走到大门边上，伸手搭上门框：“恩公处处有，世人无须愁。”

说罢，二人对视一眼，悄无声息地将药铺大门关了起来。

直到确定药铺大门锁死后，老郎中这才领着莫问天走到药铺后堂，冲着莫问天拱了拱手，神色之中颇为感慨：“原以为枪神离开后，我蚍蜉就当逐渐销声匿迹了。没曾想今日还能见到公子这般年轻少侠入我蚍蜉。”

莫问天呵呵笑着回了一礼：“在下也不过是看神殿不爽，希望能为天下人出一份力罢了。老先生守在这甘州城多年，倒是辛苦了。”

老郎中很是欣慰地笑着摆了摆手：“不辛苦不辛苦，老朽本就没多少本事，能替兄弟们在城中打探打探消息，也算是尽了自己一份力了——对了，还不知道公子如何称呼？”

莫问天正色：“小子与枪神同姓莫，全名莫问天，敢问先生大名？”

因担心自家儿子的安全，莫问天自出生后就被莫凌霜安排在了方月身边，因而除了方月门下三位徒弟外，这世上倒也没有人知晓枪神竟然还有一个儿子名叫莫问天。

因此当那老郎中听到莫问天名号的时候，倒也没生出什么惊意。只正色回道：“老朽白木，见过莫公子。莫公子此番前来，可是有什么需要老朽帮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