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帝 第二十二章 心腐意不朽

我醒来了。

但是世界，却变成了无边的炼狱。

没有蓝天白云，只有红天黑云还伴有蓝黑色的雷。

鬼影手从灰色地面探出，天空降下血水。

没有清澈见底的湖泊，只有黑色的污水。

没有翠绿的森林，只有焦炭一般的枯木。

天空上的黑雷，劈在了枯木上，熊熊大火顷刻间燃烧了整座森林。

我看见师傅在火中被焚烧，他痛苦的嚎叫，身躯也逐渐变成骷髅一般的惊悚，火焰从眼眶中冒出，中间的是空洞的黑色，早已没了眼球。

我看到身旁的战友，一个个被屠杀。

最后只剩下我孤独的站在地面上，看着这末日景象。

我靠在仅剩的枯木旁，悲伤无法驱散。

孤独、落寞，心碎。

突然枯木的中心窜出一道鬼影，用尖尖的语气，厮厮的说道：“是你，烧了我的树！毁了我的身躯！”

我落寞的看着那道鬼影，极力地想掩饰这倒罪状，急忙否认，可张口，话却说不出。因为这的确是我干的。

随即哭泣地匍匐在地上，锤着地面，大喊：“杀了我！”

那鬼影阴森的笑道：“让你背负愧疚活着，才是对你最好的惩罚，你永远不得解脱，不是么？”

凄厉的笑声，回荡在我的耳边。只是一瞬间，我就起了自绝的念头。

“与其苟延残喘于世，倒不如以死谢罪！”我心中如此念着。

…………

“与其苟延残喘于世，倒不如以死谢罪。”

听到此话，祁和尚非常心迫，急忙将祁勿尤唤醒。

“尤儿，尤儿~”

…………

我看到天边似乎升起了光芒，顷刻间，万物复苏，翠绿如春，就连湖泊也变得清澈见底，“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这是对清澈最好的描述。

平和温柔的声音，逐渐传入我的耳朵。

“是师傅的声音。”

我向声源处望去，看见的是师傅在床头焦急的眼神。

我放松的苦笑，如释重负的说道：“原来，是一场梦。”

“尤儿，修行先修心。人皆有七情六欲，这无法去净。不妨在空闲时，以旁观者的视角，冷静、包容的观察自己心中生起的任何念头与情绪，不参与入戏。”

是啊，为何不能包容一下自己呢？

《六祖坛经》中有道：“一僧俗姓陈，名惠明，先是四品将军，性行粗躁，极意参寻，为众人先，趁及惠能。惠能掷下衣钵于石上，隐草莽中。惠明至，提掇不动，乃唤云：行者！行者！我为法来，不为衣来。

惠能遂出，坐磐石上。惠明作礼云：望行者为我说法。

惠能曰：汝既为法而来，可屏息诸缘，勿生一念，吾为汝说。

明良久，惠能曰：不思善，不思恶，正与么时，那个是明上座本来面目？

惠明言下大悟。复问云：上来密语密意外，还更有密意否？惠能云：与汝说者，即非密也。汝若返照，密在汝边。”

在五祖弘忍大师座下有一位出家的僧人，法名叫作惠明，出家前是四品将军，性格粗鲁品行急躁，一路上百计千方追寻惠能的踪迹，在一众和尚中遥遥领先，后来竟然追上了惠能。

惠能这时候也发现了追上来的惠明，不得已把五祖传下的法衣和钵盂扔在地上，自己隐藏在草丛之中。

惠明来到近前想要把衣钵收入囊中，不曾想费尽力气也没有能提得起来，于是退而求其次大喊说：卢行者、卢行者，我为法而来，不是为了贪求这衣钵……

惠能听了这般喊话，于是便走了出来，坐在大磐石上面。惠明走上来双手合十作礼说：还请行者为我说法。

惠能也没有藏私，正容道：你既然是为法而来，那么可以摒弃、停止对外在环境的关注，不要生起任何念头，保持宁静，我再和你说。

惠明保持一念不生的状态良久，惠能开示说：你在不思善不思恶、万缘放下一念不生的状态下，这时候赤裸地呈现出朗然独照，灵灵不昧的这个，就是你的本来面目！

惠明一听到惠能说完这句话，便在刹那间悟见了自己的本来面目。过了一会后，偷心不死又问道：除了上面所说的密语密意以外，还更有什么秘密的修持、含意吗？

惠能说：和你说的，就不是秘密。你若勤恳返照自心，息缘保任，所有的秘密宝藏尽在你心中。

想通了这些，我的心境便不再与自己计较，也对自己包容了许多。

当我明白，做出的事情可以补救的时候，师傅也打开了那扇锁，说道：“儿时你贪玩，又怕冰棺内的尸首吓到你，所以便设下了一把锁，还加了我的禁制，料定你是打不开的。这里面，存放着你的师娘，想必没有了木源珠，数月过去，早已腐朽，你且去拜祭吧。”

“是，师傅。”

虽说身动，可却在想刚刚师傅说的话，听他的话中，似乎也有修心的意念，于是便好奇的问道：“师傅，你修心成功了吗？”

“没有。因为，我放不下她。也许，死后便能修成。”

没想到，师傅深情如此，当真羡慕师娘，有此良配，何愁不幸福一生？

原本以为，师娘的模样应当倾城倾国，香气四溢。可现在，经过雷电的摧残，几乎浑身焦黑，表面看到的部位早已腐烂，散发着一丝臭气，内脏虽然还存留着点点生机，可也在不断消散，最终也逃不过腐烂的命运。

没有一丝一毫的嫌弃，除了恭敬，就是羡慕。羡慕她虽身死，却有一个如此钟情的痴儿。观察过后，便是跪地叩首。

一叩首：“谢师傅师娘收留之恩。”

二叩首：“谢师傅师娘造化之恩。”

三叩首：“谢师傅师娘原谅之恩。”

随后站起，行躬身之礼，举手指苍天，果断起誓：“我祁勿尤，有朝一日必将逆天而行，复活师娘。在此之前，必要救治那被我毁掉的木儿。”

与此同时，天边传来了些许震动，只是这次奇怪的是，天道却认可，赞同这种行为。就差降下福泽给勿尤了。

祁和尚关注到了这一令他震惊的事情，心中念道：“尤儿，真是天选之人。。就连复活这种逆天的行为，天道居然还进行认可。。难怪，他魔武双休，说不定，他可以轻松的突破数之极的桎梏。。这”

当我出来后，对着师傅愈发慈爱的目光，只是这次，我再无半点愧疚，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犯的错，我来弥补，就这么死去，才是对不起师傅师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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