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石 第七十三章：机不可失

天命由天，我命由我。

我命由我不由天！

结界深处混沌之中，齐贤脑海中反复回荡着这个念头。顷刻间，一道红色的真气，从他体内，激发而出。

原本完好的结界，顶端忽然冒出一道裂缝，裂缝抛出的碎片散入空中，碎片反射出的月光，映照出齐代珊紧锁的眉头，玉泉真人和疯子惊愕的脸。

随后，裂缝越来越大，一道红色的闪光，直冲云霄。齐贤，破界而出。

随着结界破裂，齐贤冲天而起，阴阳环金玉外观上出现一道肉眼可见的裂缝。

“额啊！”齐代珊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这一次，她没能忍住。

“前辈”、“婆婆”。

玉泉真人和疯子焦急地呼唤着，同时注入更多灵力为她疗伤。

东方夜色将近，一轮旭日，缓缓升起。

在火红的阳光下，一个模糊的人影，浑身染血，出现在齐代珊等人的视野中。

迎着初升的旭日，三人依稀可以看见，那副身躯浑身是伤，毛发尽失，身上的血迹清晰可见，从头到脚，缓缓流淌，就像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一般。

这恐怖的一幕突然降临在三人面前，他们说不出话，身子止不住地战栗。

还是齐代珊先回过神，她透过干裂的嘴唇，用沙哑地声音说道：“走，你们快走。”

玉泉真人和疯子刚想回话，却看到更加惊人的一幕：瘦骨嶙峋，白发丛生，齐代珊以可见的速度衰老了。这一次，似乎没有任何回转的可能。

“前辈”、“婆婆”。

又是一阵呼唤，但齐代珊似身患痴呆一般，任凭他们怎么呼唤，始终两眼无神地盯着前方，半晌才又挤出两个字：“快走。”

可是，如果走不掉呢？顺着阳光的方向，齐贤一步一步、踉踉跄跄地向三人走来。他就像一块染血的巨大仙石，用阴影将世界笼罩。

齐贤每迈出一步，玉泉真人和疯子的心就紧张一分，他们各自手持法器护卫在齐代珊身前。

疯子侧脸说道：“真人，你带他们走，我来抵挡。”

玉泉真人一愣，接着摆手说道：“不不不，还是贫道来，你带他们走。”

“就别争了，这都什么时候了。”疯子说道：“我知道修为远不如你，但你和婆婆与他斗法多时，灵力已衰。方才为婆婆运功，又少几分，是与不是？”

玉泉真人沉默不语，这就相当于印证了疯子的猜想。犹豫再三，他才说道：“好吧，请居士小心。至于去向。。。”

“不必多言，去吧。”疯子打断玉泉真人，转身便要迎战。

可当玉泉真人去扶齐代珊时，疯子忽然说道：“等等，你们看。”

玉泉真人和齐代珊朝疯子所指的方向望去，那是齐贤的位置。

此时，齐贤已停下脚步，再次跪倒。他的身子在剧烈颤抖，好像在与什么搏斗着。

“额啊！”

齐贤发出惊天怒吼，吓了众人一跳。仔细观察，发现他额头重新亮起绿色的太极光圈。

“是禁制。”玉泉真人喜出望外，单手作揖道：“无量寿佛，是恩师在天有灵。”

玉泉真人原以为“禁制”早已被齐贤冲破，现在看来方才不过是被仙石的灵力强行压制。待到齐贤灵力衰退，压制力不足时，“禁制”又重新启动。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玉泉真人连忙催促道：“事不宜迟，快走。”

疯子当即拒绝：“不，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不能让婆婆的努力白费。如果让他活下去，整个修真界，甚至整个东洲都将会陷入劫难。”

刚说完，疯子就提起雷剑无光向齐贤走去。

当疯子走到齐贤身前，举起无光向下俯视时，齐贤也侧身仰视眼前这个面露杀意的男人。

两人对视，齐贤在脑中搜索这个男人的记忆。而疯子目不斜视，面无表情，持续为无光注入灵力。

待无光表面都附着真气，泛起阵阵寒光时，疯子调整方向，奋力斩下。

“想杀我，没那么容易。”齐贤单膝跪下，用另一手接住剑刃，只是这一次并不轻松，剑刃已割裂皮肤，深入他手掌下的肌肉。

疯子先是一怔，随后想拔出剑刃，重新调整进攻。但与刚才强接猩红长鞭一样，齐贤单手牢牢抓住无光不放。

见一时无法拔出剑刃，疯子侧身飞起，向齐贤面门连续发出踢击，这一招与林汜初见玉泉真人时使用的招数竟然如出一辙，只是速度更快、力道更猛。

然而与玉泉真人当时的应对不同，齐贤并未用另一只手抵挡，而是用面门硬接。反复踢击之下，齐贤早已溃烂的面部更加血肉模糊，但他却丝毫不在乎。

疯子感觉有些不对劲，下意识地看了眼齐贤垂下的另一只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只手下泛出幽蓝色的光，忽闪忽闪。

意识到危险，疯子双手握住无光，双脚尽全力向齐贤面门踢去。这下，齐贤似乎终于吃痛，放弃握持的剑刃。

然而，就在他放弃剑刃的同时，垂下的手突然抬起，一枚戒指由下至上，直逼疯子心脏。

可惜，这招苦肉计并未奏效，疯子借着刚才的踢击，已然翻身后退而去。

但齐贤并不死心，继续操控戒指追击。星辰戒不愧惊世法器，很快就赶上疯子。无奈之下，疯子只得用无光的剑身护住胸前抵挡。

两相撞击之下，发出清脆悦耳之声。星辰戒受阻，弹了回去。而无光贴着疯子胸口，一并被击飞。

疯子抱着无光，在空中连续翻滚，好不容易才止住后退之势，喉口一涩，鲜血喷到剑身上。

玉泉真人背负着齐代珊远远观瞧着，避免让她陷入险境。可齐代珊却连续催促道：“快，快去。”

犹豫一会，玉泉真人还是赶了过去。

“丹药呢，给，给他。。。”齐代珊仍然呼吸困难，上气不接下气地吩咐。

“是我大意了。”疯子摆手谢绝：“想要取此贼性命，并非易事。”

犹豫了一会，疯子还是问道：“道长，我知你师兄弟二人情深义重。但此贼若活，必然祸乱世间。你我修真之人，不当坐视不管。”

疯子想要抓住玉泉真人的胳膊，却失力跌倒，只够到他的道袍。他仰着头，看不见玉泉真人阴影下的面容。

阴影之上，玉泉真人盯着远处苦苦挣扎的齐贤，在仙石和禁制轮番冲击下，他已是苟延残喘，此情此景，玉泉真人不忍直视。对那个与他朝夕相处、荣辱与共的师兄，他下得去手么？

“除魔卫道，义不容辞。”齐代珊在玉泉真人耳边艰难地说出这八个字。

这八个字就像九天玄雷，直击玉泉真人的内心。

那日，师傅也曾这样说过。

玉泉真人猛然睁开双眼，咬紧牙关：“好，我答应你。”

疯子微微一笑，摔倒下去，幸亏被玉泉真人伸手拉住，才没有坠落到地面。

“想要取教主性命，先过我马某这关。”

前方不远处，马向南已严阵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