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石 第七十一章：急转直下

不分胜负？

当庄之寒、林汜、李欢、高瞻等一众小辈都被先前的声波击晕，现场已经没有人发出惊叹之声。

彤彤，只能感到今夜的星空格外璀璨，光影交替应接不暇。而玉泉真人和疯子就像观看一场预料之中的烟花表演，面无表情。

“嗯，啊！”齐代珊伸着大大的懒腰，摇摇脖子，扭扭腰，轻松地说道：“还不错，好久没这样认真打一场了。”

齐贤并不答话，左手一招，想将星辰戒收回手中。然而，刚一运功，喉头一涩，嘴角流出一丝鲜血。

擦去嘴角的血迹，齐贤持剑躬身说道：“姑姑风采不减当年，是我大意了。”

“不行啦，一把老骨头。也就还能欺负欺负小辈。”齐代珊假装谦虚一番，就冲玉泉真人招手道：“老道士，你过来。看什么看，说你呢。”

玉泉真人指指自己，带着疑惑向齐代珊飞去。

待他飞到飞到齐代珊身边，齐代珊猛地抓住他胳膊将他拉到身前，挡住齐贤的视野，低声说道：“扶住我，别让他看见。”

说话之际，气血翻涌，险些从口鼻喷涌而出。齐代珊调整气息，强行封住嘴巴阻挡。玉泉真人见状，赶忙偷偷用真气点了她身上几处穴道，帮她止血。

“多谢。”齐代珊喘着气说道：“是，是我大意了，没想到他的身体能够承受五倍仙石的力量。”

玉泉真人用眼角余光向后微微瞟了一眼齐贤，而后从怀中取出方才留下的半粒丹药，小声说道：“先别说话，灵药还剩一半，你先服下。”

即便在红色真气环绕下，也能看出齐代珊原本红润的脸色，愈发苍白，她虚弱地推回玉泉真人的手，笑道：“你这人，让你吃，还留一半。指不定沾了多少臭汗，我不要。”

“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玉泉真人这回是真的急了，他瞪圆双眼，拼命压抑内心的担忧：“会死的。”

会死吗？

骄纵一世的绝代芳菲、杀戮无数的独眼妖妇齐代珊，就要命丧于此了么？

齐代珊看着眼前的药丸，笑了笑，将玉泉真人摊开的手掌弯曲成拳，推了回去：“早说过，我是将死之人。你快带他们走。”

交代完后事，齐代珊心中已无牵挂，她想推开玉泉真人，与他最后的亲人一决生死，哪怕做不到，也要坚持到让孩子们脱离险境。

但是，她想错了，她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玉泉真人仍然挡在她身前，像泰山一样岿然不动。

“你这算英雄救美么？”齐代珊忽然笑了，凄凄然然：“上一个这么做的人失去了双眼、双腿，失去了一切。你呢，老道士，你有什么。”

玉泉真人默然不语，是啊，他有什么呢？半截入土，一副残躯，他不也是一个求死之人么？

但是，看着这个被整个修真界视作妖邪的女人，这个为奉贤山庄牺牲一切到头却一无所有的女人，这个为了两个没有任何亲缘的孩子而放弃复仇和生命的女人。

道非修行，而在人心。

师傅的话在玉泉真人脑海中回响。

至少，让她再多活一些时日，看着两个孩子长大成人。

至少，让她不要死在这里，死于至亲之手，远离故土和伤心地。

至少，让她不必死于此时，亲口对孩子们说出心中寄托。

至少。。。至少。。。

玉泉真人忽然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而且，他还要让另一个求死之人，也活下去。

调整完呼吸，玉泉真人认认真真地问道：“前辈，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

齐代珊摇摇头。

玉泉真人微微沉吟，再次问道：“如果加上我这条老命呢？”

齐代珊再次摇摇头。

“再加上我呢？”

不远处，疯子扛着雷剑无光，迎面走来。

齐代珊举目仰天，不让眼泪流下去。曾经多少人想取她性命，她视若无物。如今至亲之人要取她性命，她引颈待戮。

到头来，反而是两个无关的陌生人，想要延续这一缕残灯孤焰么？

这样的动静不会隐瞒多久，齐贤鼓掌称赞道：“绝代芳菲就是绝代芳菲，魅力不减当年。临死都有两个男人愿意为你陪葬，姑姑你该感到高兴才是。想必黄泉下的无名姑父知晓，也会感到欣慰。”

面对讥讽，齐代珊泰然自若，她从玉泉真人和疯子中间走到他们身前：“贤儿，你怕了。”

“我怕了？”齐贤不禁失笑，重复说道：“我怕了？”

“对，你怕了。”齐代珊镇定自若，似乎早已成竹在胸：“你没发现从小到大，你都有一个缺点。”

“哦？”这下齐贤来了兴趣，摸着下巴玩味地问道：“我怎么不知道。”

齐代珊缓缓说道：“你没发现，每当你害怕时，就会侮辱诋毁他人给自己壮胆。”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直击要害。齐贤面部抽搐，似乎有些慌张。

齐代珊继续说道：“你怕我，因为无法超越。你怕无名，因为他比你勇敢；你怕娇儿，因为她比你懂得珍惜；你怕林封，因为他知道手足情深；你怕林万朝。。。

想到清儿，齐代珊心口一疼，按捺不住激动的情绪：“因为他爱清儿更甚于你。”

“不，不。”齐贤眼眸下垂，喃喃自语，像极了犯错的孩子。

齐代珊不再看他，而是转头看着玉泉真人：“知道他怕你什么么？”

玉泉真人摇头如拨浪鼓。从来都是他唯师兄马首是瞻，天赋，相貌，才学，样样不如。他何曾想过与师兄一脚搞笑。

“榆木脑袋。”齐代珊露出无奈的神情，但仔细想来，或许这便是大智若愚，大巧若拙，她指着玉泉真人的胸口说道：“你有心。”

“我有心？”玉泉真人反复咀嚼着这句话，回忆起师傅与他们师兄二人论道时说过的“草木无情，人却有心”。

“住口，住口，住口！”齐贤怒吼着，挥舞如蓝色水晶一般的长剑，向三人的方向连续劈出剑刃。

剑刃化作光波，呼啸而来。齐代珊挥舞长鞭，一一断下。将死之人，已无需保留。

她蔑视道：“无能狂怒，徒添笑柄。”

齐贤咆哮着：“你住口！我才是齐家的承袭者，奉贤山庄的继承人。”

继而捂脸狂笑道：“额，哈哈哈哈！我谁也不怕，谁也不怕！神器是我的，我的！”

“呀啊！”

随着一声怒吼，齐贤周身的真气在灵力驱驰下飞速旋转，似疾风骤雨，电闪雷鸣。乌云翻滚，势若万钧。

“你这么想要神器么？”齐代珊长出一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那就给你。”

她向玉泉真人伸手示意。玉泉真人很快会意，将早已收好的手镯，恭恭敬敬地交还于她。

齐代珊笑道：“你不后悔，这可是神器。”

玉泉真人也笑了：“非我所有，一毫莫取。”

“要不让我试试？”一旁的疯子忽然打趣道，做出要试着戴手镯的样子。

“出息。”齐代珊斜晲他一眼，笑骂道：“女孩子的嫁妆，是你轻易能试的？”

齐代珊接过手镯，盘膝而坐，将手镯置于身前，运功调息。玉泉真人和疯子在她侧后，一左一右为她运功护法。

天空中，齐代珊闭目吟诵：“以列祖列宗之名，奉贤山庄第二十三代不肖弟子齐氏代珊，为降妖除魔，清源扶正。恳请祖先恩准，启用神器。”

黑云笼罩下，忽然透出一丝光亮。

齐代珊睁开眼睛，明若星辰。

“神器现世，阴阳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