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石 第五十九章：花谷四智（二）

“原来昙儿小师叔也会哭啊。”

“完全看不出来呢！”

弟子们开始窃窃私语，原来“小魔王”背后还有这样的传奇故事，或者说原来还有“小魔王”不擅长的事，这可是惊天大新闻。

“要是传到谷内，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对呀，对呀。”

几名弟子在商议背后的商机，苏昙儿忽然面目凶光威胁道：“你们要是胆敢泄露出去，哼哼。”

“我说咏梅那段时间经常找大师姐要治皮外伤的膏药，有几次还是我给她敷的药。”对于这段往事，苏海棠关心道：“昙儿，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苏昙儿忽然骄傲起来：“后来我就学会啦！”

包括苏海棠在内，所有人都露出不信的表情。就连方才还在认真读书的苏紫荆，也忽然转过头用眉毛表示着“不信”的态度。

原来她一直在偷听，气得苏昙儿涨红了脸。

“哼，不信算了，谁要不信，我就拿她当我的针灸实验对象。”苏昙儿气鼓鼓地说着，似乎又想到什么诡计，对着其中一名弟子阴笑道：“小可爱，我看你骨骼惊奇，就选你吧，嘿嘿嘿。”

吓得那名弟子直接捂住脸，想拉扯旁边苏海棠的缰绳：“啊，不要，师傅救我。”

这一举动险些惊到了马匹，苏海棠连忙喝止，并用银针扎在该弟子的天灵和太阳穴上，帮她平复心情，缓解焦虑。可当这名弟子刚刚放松心绪，睁眼却再看到苏昙儿那张狡黠的面容，瞬间昏厥过去。在她内心可能已经想象到被苏昙儿抓起试针的恐怖画面。

这下，连苏海棠也没辙了。苏昙儿又一次，大获全胜。

但是，一个人失态，哪能让苏昙儿满意，她把目光转向背对着的苏紫荆：“紫荆师姐，别再装了，我都看到你偷听了。”

对于苏昙儿的质问，苏紫荆却充耳不闻，继续翻着医书。

见此，苏昙儿两手摊开，做出无奈的样子：“好吧，你就继续看吧，反正一会，我就把你的事全都抖搂出来。”

听闻此言，苏紫荆灵巧的耳朵，似乎动了一下。

这样的细节，自然逃不过苏昙儿的眼睛，但她也不揭穿，继续说道：“我们接着说，恩师是花谷首智，这自不必说。那你们猜猜，这排第二的是谁？”

众人面面相觑，谷主是众望所归，但要说谁是第二，却不好说。百花谷内，谷主以下百炼、文渊、金石、经络四坊，八位长老，门徒数百。

除经络坊由谷主亲掌，其余三坊原本分别由大徒弟苏若桃、二徒弟苏青荷、三徒弟苏海棠掌管。苏青荷死后，文渊坊主交由一位长老管理。

数百弟子中，有武艺超群的，如四徒弟苏咏梅；医术了得的更是众多；还有精通种植炼药的。可以说，不论年龄长幼，各个都是精于医道的修士。

要在这几百人中选出第二聪明的人，无论结果是谁，都很难说让人服气。

“我投师傅一票。”

“我投大师伯。”

“我，我觉得是二师伯更像。”

苏海棠咳嗽一声，提醒道：“嗯哼，死者为大，莫要玩笑。”方才说话的弟子，立即低头认错。

“不过，你说得对，要是不论生死，我也会选二师姐。”苏海棠烟波流转，露出无尽的哀思：“可惜天妒英才，二师姐被齐氏妖人掳去，又死在那场血战。”

苏海棠看了苏昙儿一眼，古灵精怪、人神不惧的模样倒有二师姐的几分神采：“可是，昙儿，你心中的答案应该不是她吧，二师姐亡故的时候，你尚未降生。”

“没出生就不能钦慕么？”苏昙儿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和二师姐是英雄惜英雄，虽未谋面，却神交已久。”

这倒勾起了大家的兴趣，苏海棠问道：“哦，‘小魔王’，你是通过什么法子跟青荷师姐神交的，莫不是煮着黄粱，祈求周公吧。”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有的直接做睡觉的样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苏昙儿本已气鼓了脸，看到苏海棠的面容，又退缩了：“师姐，要不是你生得美丽，我就，我就。。。”

“你就怎样？”这反而吊起了苏海棠的兴趣：“莫非有新的捣蛋计划要先使在我身上，或者是扎针？”说完，还亮出自己的银针在苏昙儿面前晃悠。

说到扎针，众弟子又是笑成一团，连苏紫荆都拿起书捂住脸。

“真是岂有此理。”苏昙儿从药材车上站立来，让自己的身高超过骑马的苏海棠，以及众多坐着的弟子。然后从怀中取出一部书籍，居高临下说道：“呐，这是青荷师姐的一部医书，内容是关于诊治瘟疫的心得。要形容这本书，我只有八个字‘通俗易懂，发人深省’，能够写出这种书的人，简直就是旷世奇才。。。”

苏昙儿还在口若悬河地炫耀，却不料苏紫荆忽然站起，一把夺过书籍，斥道：“昙儿，文渊坊的典籍不许私自带出。”

看着苏紫荆爱惜地查阅书籍的每个角落，看是否有损伤，苏昙儿有些懵，她眼中泛起晶莹：“师姐，你，你居然凶我，你从不凶我。”

众人也被这一幕惊到，原地发呆。可没想到，苏紫荆看也不看苏昙儿一眼，将医书抱在怀中，仰天祈祷：“祖师在上，百花谷第十六代不肖弟子苏紫荆，虔诚叩拜，敬请恕罪。医书并未有损，如若祖师怪罪，请责罚我一人。”

祈祷完毕，苏紫荆将医书用灵力封存，恭恭敬敬地放入虚空。方才抱住苏昙儿，轻声说道：“是师姐不好，师姐不该凶你。但是昙儿，这些典籍都异常珍贵，对凡间百姓和修真异士都大有裨益，你不该私自将它们带出。”

苏昙儿用手锤着苏紫荆，像在吵闹、又像撒娇：“我看你经常从文渊阁带书籍出来，以为没事的。”

“我这本么？”苏紫荆伸手一招，药车上的书瞬间飞到她手中，她将书递给苏昙儿，苏昙儿看过后面露羞惭，递给其他弟子，其中一人惊呼道：“嗯，工整娟秀，字字珠玉，不愧是古籍。”

但很快有其他人发现不对劲：“不对，这书上都是新墨，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这些书全是手抄的。”苏海棠在马上翻阅着书籍，赞叹道：“师妹好心性。”

“师姐过奖了。我只是觉得这样便于携带。”苏紫荆点头回礼，然后对苏昙儿说道：“懂了吗昙儿，我带出的书籍都是我抄录的，并不是原籍。”

苏昙儿却不吃这套，继续捶打苏紫荆：“我不管，我不管，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还凶我。”

苏紫荆哭笑不得，一时竟不知道到底是谁错了：“好了好了，师姐答应你，这件事不告诉坊主，但师傅那里，还是要说的，等回谷后，我陪你一起去请罪。”

苏昙儿听到这话，哭闹动作停顿片刻，稍许又闹起来，苏紫荆只好继续安抚道：“好好好，师姐还答应你，在我能力范围内帮你做一件事，你看这样，可以吗？”

典籍毕竟没有毁坏，苏海棠也想上前安慰，但看到苏昙儿忽然侧脸对她露出狡黠的一笑，脸上的担心瞬间僵住了，心中感叹道：“小魔王，名不虚传啦”。

“呐，这是你说的，我可没逼你。”苏昙儿缓缓抬起头，一边抽泣一边说着，末了又加上一句：“可不许反悔。”

苏紫荆抚摸着苏昙儿的头，柔声道：“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随后又对苏海棠施礼道：“师姐，打扰你们叙话了，但典籍关系门派根本，紫荆不得不慎重。”

苏海棠欠身还礼道：“师妹识大体、知根本，反倒是师姐疏忽了，回谷后，我会亲自向恩师请罪。”

“此事既然了了，师姐也不用太过挂怀，回谷后我和昙儿会陪师姐一起。”商讨完毕，苏紫荆欠身告退：“要是没什么事，师妹先退下了。”

“有劳师妹。”苏海棠笑着目送苏紫荆回到车尾继续读书，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接着她又转向苏昙儿：“好了昙儿，第三位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