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女神 第十六章 帮我去追求你的小婶婶

“坐下！”他压住她的手腕，“我们的话还没有说完！”

“我们之间没话可说！请你自重些，我发誓不再和你来往，以后请你别来烦扰我。”她站起身子来，想走了。

他一伸手，死死地掰住她的手腕，她抬头看他，在他那充满怒气的眼光中，有一种近乎绝望的悲痛，他压低声音，沉重而迅速地说，“如果我对你而言，只是一种负担。如果我确实在你心里一点点份量都没有！那么，你走吧！我也发誓不再纠缠你。”

她怔愣着，凝视着他。他沉重地呼吸，那“等待”快要把他五六脏都煎熟了。

她继续看他，他已经放开了手，故做潇洒状态地去喝咖啡，他的手微微一颤，咖啡泼出来，沾湿了他胸前的坠像——鹰。

他咬牙低低诅咒，把咖啡放回盘子里，杯子撞着盘子，又泼了一半。

她看着看着，脚步就是跨不开，她心中热烘烘而又酸楚楚地绞痛着，在这一刹那间，她终于衡量出了自己对他的感情！那不愿意承认，不肯承认的感情。

俞慕云，你不必自命清高，你也只是个女人！只是个能被打动的女人！你认了吧。英俊小心翼翼地托了一张椅子到她身边，温声细语地说，“坐下来吧！我给你重叫一杯咖啡！”她被催眠似的坐了下来。

“什么都别说了，慕云，让我安排，我是男人。”他温柔地低声说。

“哦！”她醒了过来，惊慌地抬头，“不行不行，英俊，不行的呀！”

“行的！我们不要再绕回头，好吗？”他说。

“你不能伤害冰冰，是你让她以为你爱上了她的，你真的不要伤害她……”

她没说完她要说的话，“糟糕！冰冰来了！我要先走一步了，噢！来不及了，她看到我们了！”

真的，冰冰正穿着一身鲜红的衣裳，像一簇燃烧着的火焰，直扑了过来。

她笑着，心无城府而充满快活，她脚步轻快，行动敏捷，她一下子就溜到他们的桌边来，微带着惊诧地看着英俊，再看看慕云，笑容始终挂在她的唇边，她笑着问，“你们两个怎么会在一块儿？哦!我知道啦！”

她恍然大悟地看着慕云。“一定是小婶婶帮忙弄好了“莲花落”的歌谱了！”冰冰兴奋地说。

慕云不安地轻咳了一声，匆促地说，“我要走了！”

“忙什么吗？”冰冰在慕云肩膀压了压，“再坐坐，你回家也没事做，整天关在屋子里，就不知你怎么关得住。”

说着，冰冰就自顾自地坐了下来，伸头看着他们两个的咖啡。“我不爱喝咖啡，我要一杯柠檬汁。”冰冰说，她注视着英俊，“你怎么瘦了？”

“瘦了？”英俊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下巴，“不会吧，你敏感！”

“我不是敏感，你是瘦了！”冰冰固执地说，用吸管啜着刚送来的果汁。”

“你不止瘦了，而且憔悴多了。你太忙了，又要应付功课，又要练唱歌又要上电视！”

“唔！”英俊哼了一声，“没有！”

“就知道你会和我胡扯八道了，小婶婶，”她捧头看慕云，“给我看那支歌！”

“歌？”慕云一阵慌乱，“什么歌？”

“你们编写的那支“莲花落”呀！”冰冰说。慕云一阵心慌意乱，本能地又想逃避了。

“我必须先走了，你们好好聊吧！”她盯着冰冰与英俊。

英俊听出她的言外之意，看到她那警告的眼神，突然间心头一震，她又想逃走了！他忽然间觉得这一团纠结的乱麻，如果不狠心用剪刀给它一阵乱剪，就永远理不清楚了。

迅速地，他沉声说，“不要走！慕云！”慕云一惊，冰冰也震动了。

冰冰诧异地看着英俊，心里有种模糊的警惕和奇妙！

慕云深知“空气”性的紧张，伸手抓起了桌子上的皮包，还来不及移动身子，英俊的手已经重重地盖在她的手和皮包上了。

“英俊！”冰冰诧异极了，张大眼睛惊呼，“你在干什么？不要对小婶婶无礼，她是不开玩笑的呀！”

“我没有开玩笑！”英俊正色对冰冰说，“我一生最不敢开玩笑的就是对她！我一生最认真的就是对她！我早就说想告诉你了，但是……”

“英俊，”慕云悲痛地低喊，“不要太过份，英俊，请你不要再说了！”冰冰的眼睛睁得那么大，睫毛整排往上扬着，她心中迷惑极了，混乱极了，惊异极了……以至于连思想的余地都没有。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英俊和慕云，轮流地看着他们两个，心里隐隐有些明白，又完全不愿意去相信它，她张着嘴，错愕而结巴的问，“你们到底在干什么？你们……你们说的话，我都……都听不懂……”她的嘴唇发抖了，她的心开始颤悚起来，她那女性的直觉和仔细使她越来越体会出一些可怕的事，她不愿意，也不相信的事。

“冰冰，”英俊把头凑近了她，温柔、坚定、勇敢、而“残忍”地说，“请你帮我一个忙，帮我去追求你的小婶婶，因为——我爱她！”

冰冰定定地看着英俊，眼底是一片迷雾的空白，她面孔上的血色猛然消失了，白得像一张纸，嘴唇紧闭着，呼吸急促而不稳定。

而慕云的手冰冷，全身的血液都在凝固。英俊！你这残忍而没人性的混球！

“冰冰，”慕云挣扎着说，“你不要听他的！英俊在和你开玩笑!你知道他……他……他从来没有一句正经的话……”眼泪在她眼眶中打转，她伸手去握住冰冰的手，“你知道他爱开玩笑……你……”

冰冰掉过眼光去看慕云，她嘴唇上的血色也消失了，“是的，我知道他爱开玩笑……”冰冰清晰地说。

“你知道英俊最爱开玩笑的，最爱胡说八道的，什么玩笑都开……”慕云急切地安慰着冰冰，急切地要稳定住那双自己掌心中发抖的小手。

“慕云！”英俊咬牙说，“不要这样子，不要戴上假面具，我们三个人既然已面对了，大家都把真实的抖出来！我再也不能演戏了，再也不能利用冰冰……”

“英俊！”慕云阻止地叫。

“冰冰，”英俊不顾一切地说，“我很抱歉，我抱歉到了极点，自从在你家看到慕云以后，我就已经深深爱上了她，除了她，我心中再没有容纳过其他女人！”

慕云闭了闭眼睛，只觉得头晕目眩，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发现冰冰仍然注视着她，深深地注视着她。

冰冰那大大的眼珠怪异而迷雾，她很平静，平静得几乎让人诧异，伸出手来，她非常温柔地用手指去接触慕云的眼角，抹去了一滴泪珠。

“小婶婶，你为什么哭？”冰冰温柔地说。慕云的心混乱地看着冰冰，冰冰的温柔使她更加痛苦，更加有犯罪感，更加愧疚而自责了，她含着泪水，“冰冰，原谅我！”

冰冰点点头，细心地再抹去慕云眼角的泪珠，再伸手摸了她的头发，摸她削瘦的肩和那冰冷的手指。

冰冰很坚强地用甜蜜、温柔的声音说，“小婶婶，冰冰知道了，冰冰终于知道了什么叫猫哭老鼠了，什么叫兔死狐悲了。你知道吗？”她微笑着，好动人好动人的微笑，“你有双很美丽的眼睛、眼泪！”

慕云怔在那儿，面色变得比冰冰的更苍白了。

冰冰转过头来，面对英俊，她继续微笑着，继续用那温柔甜蜜的声音说，“你为什么要对我抱歉呢？永远不需要抱歉！我从来就没有扮演过愁苦角色，也从不需要安慰与同情！以前不需要！以后也不需要！”

推开了面前的果汁，她站起身子来，把手提袋甩在背后，她的姿态优美而潇洒，回过头来，她再对慕云嫣然一笑，“怪不得你昨天问我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和英俊见面！怪不得你向我要电话号码！我懂了。小婶婶，我学得太慢了。爸爸一直说我是个天真的小丫头！”

她走过去，抱着慕云的肩膀，俯在她耳边上再说了一句悄悄话——“活着的还是比死去的有意义？对吗？”

说完，她飞快地转过头，飞快地奔出了杏林。

慕云仍然呆在那儿，不能笑，不能说话，不能思想，不能移动……有一个短暂的瞬间，她脑子里是一片空白，然后，她突然醒觉，心里有股强烈的震动与慌惊，她满怀痛楚，头脑却难得清晰。

“英俊！”她急切地说，“你去追她回来！快去！她会出事！”

英俊想了两秒钟，立刻跳起身来，他奔出咖啡厅，找寻着冰冰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