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玄鸿 第十章 考验

林朝星道：“你总算醒了，这都快中午了，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情了呢？我们出去转转吧。”

我问他：“卢敖卢大哥呢？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

“卢大哥啊，他已经走了，往别的地方去了，他说想去西面看看荒漠和天山，今天一早就跟我告别了。卢大哥真的是个好人，他临走还悄悄给我们留下好多钱。都说燕赵之地多慷慨悲歌之士，今日看来，的确不假。”

我们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外走，刚出客栈走了几步，在十字街口处，看到一个满头花白头发的老妇人，衣不蔽体，坐在墙角处，嘴唇干涸，身形枯瘦，感觉随时要倒下去了。

我心下不忍，对林朝星道：“卢大哥不是给你留下钱了吗？你去买碗肉羹，给这位老妇人吧。”

“好吧。”不一会儿林朝星端着肉羹回来了，我们走上前去，蹲下身轻声道：“老妈妈，给，你吃点东西吧。”

我看这老妇人身体过于虚弱，摇摇晃晃的，于是一口一口的把肉羹送到她的嘴边喂她。

“老妈妈，您为何一个人在街上？您家里的人呢？”我问道。

那老妇人，叹一口气缓缓道：“去岁之时，丈夫先我而去，之前我们还有儿子，只是早些年死在战乱之中。开始我身子健康的时候，还能做些活计维持生活。可是这临近冬季，我们村子突然爆发鼠疫，十户九空。我便逃了出来，彻底没有生计了。”

听完之后，久久无语。人间总是如此，饥荒战乱疾病天灾人祸，轮番上演。美好平静的日子，应该格外被珍惜。

我转过头，对林朝星说：“快，把卢大哥给你的钱都拿出来。”

林朝星惊疑道：“干什么？”

我不由他分说，从他身上抢过来：“快拿出来吧，要钱做什么？大不了不住客栈，随便找个什么地方歇脚就是。”

又把这些钱尽数赠送给老妇人，那老人连连感谢我们，说我们是大善人。

我说：“老妈妈，这可能没有多少钱，但是够您吃些日子，我们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帮您这些了。”

我又想起老妇人说，村子之中正在闹鼠疫。便问道：“老妈妈，您说的闹鼠疫的村子，在哪里？”

老妇人道：“就在城东面三十里之外的孟梁村。你们千万不要去，那里人口牲畜皆染疫病，能走的人都跑出来了。”

我道：“老妈妈，您自己保重。”

转过身来，对林朝星说：“大蟒蛇，你怕鼠疫吗？”

“哼，开什么玩笑，我是大~蟒~蛇~，最不怕的就是老鼠了。不过我也从来没吃过老鼠，我嫌那玩意儿脏！”

我说：“好，那我们一起去孟梁村看看，能不能救些人。行走在外，应当像卢大哥一样，扶危济困，也能积功累德。何不为哉？”

林朝星道：“好吧，都听你的，只要小师父你，不要赶我走，就算以后你又遇到那个什么乐千山，还是什么阑蒙哥哥的，你也不许赶我走。你生生世世等他，我也生生世世陪着你。”

我说：“你怎么又开始了？那天晚上不还说人家玉清神女是人间难寻的大美人吗？我看你跟她挺合适的。你如果能跟她在一起啊，还给我省了一个麻烦。”

我一边说着一边往城东走去，林朝星也快步跟上来。嘴里还喊着：“走慢点！”

我们走到孟梁村的时候，才觉得情况比想象中严重的多。整个村子毫无人声，也无人活动，推开人家的院子门，有时候在院子里躺着死尸，有时候在屋子的床上躺着整整一家人，不知死了多少时日，已经蛆虫遍地。

看到这等惨状，我吓得有些头晕恶心，只想逃跑，跑到村子东头，却看到有一个灰布道袍的医者，搭建了一个布棚，在那里收留尚未病死的村民。怪不得刚才，没有看到活人。

我与林朝星上前稽首道：“小女子林玄鸿，他是林朝星，阁下真是医者仁心，不知我们两个能不能帮您做些什么？”

那医者眉目清秀，面相端正，看起来三十岁左右年纪，到不像平时见到的一把胡子的那些行医之人。

那医者抬手还礼道：“在下扁鹊真君座下弟子，子明。师父遣我来人间游历。一来锻炼医术，二来积累功德。”

我二人恍然大悟道：“原来扁鹊神医，早已登仙。那这些得了疫病之人，你有把握治好吗？”

子明沉吟道：“有把握是有把握，可惜缺少药草。这些病人都病势沉重，没有时间去寻名贵药草。我只能用自己携带的一些清瘟的药丸，熬成药水，给他们喝。延缓死亡时间罢了。”

我说：“我们两个可以为你去寻草药，你把要用的药名都写下来，就可以了。”

子明道：“来不及了，今天我携带的药丸已经用尽，今天药一停，他们今夜都熬不过去。”

林朝星道：“那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有办法就快说，别卖关子了！”

子明笑道：“我只怕二位不肯。”

“只要你能说出办法，我们舍命也为你去办！”

子明流露出敬佩之意道：“好！我早就看出二位绝非一般凡人，二位面如白玉，身放辉光，是否曾食用过金丹灵芝之类的东西？是否已是长生之体？”

我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吃过九叶灵芝。他吃过灵应药王的还元丹。”

子明道：“我早已是六通之人，天眼通，宿命通，他心通。二位一来，我就知道你们是谁了。”

子明说着突然转向我，朝我深鞠一躬，低着头说道：“求玄鸿仙子，以自身之血，救这些得了鼠疫的凡人！不知您肯是不肯？”

林朝星道：“诶？你为什么不问我？我怎么不行了。我不许你用她的血治别人的病！要用就用我的。”

子明道：“如果我没看错，阁下真身是不是一只巨蟒？而且刚刚化为人身。你的血中还有兽毒，比鼠疫更毒，这些凡人怎么承受得起！”

子明看向我，等着我的回答。我问道：“这会有什么后果吗？”

子明回答：“自然会，修行之人最不可伤的就是自己的精血。损失过多，则至于死地矣。”

我心下一沉，果然太轻易得到的东西，终究不是自己的。不长生就不长生吧，左不过就死了，去阴间，兴许还能找到乐千山呢。

我思索了又思索，可是我去了阴间还是任由冥官摆布，无法掌握自己的去处。这可如何是好。

又看见那些闭目呻吟的人们，左右为难了一会儿，心下一横——天道无亲，唯与善人！我就要救他们，否则以后都会良心不安的。

我下定决心对子明说道：“我愿意！快去找器皿取我的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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