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绮堡 【064】[2018.07.19号 记/周四/雪]

正值校职周会，我百口莫辩的审判日。

“...这个学生本就不本分，我就亲自抓过她偷潜出城堡一次，要不是拔厘院长揽下，自说在小学学院除十分，我早就要在周会上通报批评了。前阵子，匹麋院长也无意中透露过，她从进入大学学院实习以来就一直觊觎1号实验室，想要以一名实验室助手的身份接触到里面的实验和资料...”简苏夫人慷慨陈词道。

匹麋先生打断她，“不不不，我可没有用‘觊觎’这个词，后面半句也不是我说的...”他瞧了户轮院长一眼。

户轮院长挪了挪座下椅子，“我是柴冬歌的导师，我可以负责任地做她的担保，这女孩儿不是你们口中的那种学生。”

“说到作为她的导师，户轮院长，您不觉得在这个决定上有很大的争议么？”缅梁院长参与进来。

“哼，我看不出来有什么争议。”户轮院长对他不屑一顾。

夏令夫人冷笑了一声，“黑绮堡建校历史中就没有过黑绮人做非黑绮实习校职导师的先例，当然也不应该有非黑绮人做黑绮实习校职导师的先例。她柴冬歌，如果选择了实习黑绮校职，就不应该由一个非黑绮人领导她说什么话，做什么事。”

户轮院长双目对视她，“规矩是人定的，有什么规矩是不能改的？”

“如果什么规矩都可以随便改，那还要规矩做什么用？”

“真是强词夺理...”

“户轮院长，请您也明确自己的立场，我知道您身为导师心存护犊之情，可是规矩就是规矩，况且柴冬歌犯的不是一般性的错误，这你我都该是心知肚明。”简苏夫人说。

“那五个外校生呢？”诸葛院长问。

“对啊，不能仅听柴冬歌的一面之辞，也应该把那五个外校学生叫过来，让他们双方当面对峙。”马黛夫人说。

缅梁院长白了她一眼，“如果这是在法院，人证物证俱在，昨晚都给他们一一录了口供，各自手里拿的撬棍、手电筒还有照相机、U盘什么的，也都一应没收了，还有什么可对峙的？”

“可是冬歌说她根本不认识他们啊。”郝根抢着说道。

“还轮不到你为她说话。”简苏夫人喝斥她。

“既然是校职大会，每位校职就都有发言权，简苏夫人。”夏令夫人露出一副友好姿态提醒道，然后接着说：“柴冬歌说她不认识他们五个外校生，可以理解，作为一个当事人为自己开脱，本能的辩护实属正常，但不作为任何凭据。如果要对峙的话，也可以啊，把那五个外校生叫过来，一方咬定是受一方指使，一方反驳根本不认识一方五人，争论到海枯石烂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不如大家放眼于现实的证据上面，况且，还不仅仅是这一个证据来源。”夏令夫人把目光移向我们校职实习生一边，落在了米兰晶身上。

我看着米兰晶从她新买来的文件夹里取出两个信封，她将要起身递交到夏令夫人那里，夏令夫人示意她从和她挨着坐的校职开始，把信封里的信取出来，一个一个的传看...

我认出了那两张信封上的图案，是金零瑰写给我的信！

“你偷拿我的私人信件？”我站起身质问米兰晶，眼看着我和金零瑰的通信被传阅在每一个校职眼前，我的眼泪就快下来了。

拔厘院长起身一把夺过正传阅到校医务室管理部正、副级手上的两封信，对折起来扔到会议桌中央，气愤地朝夏令夫人说道：“这是一个学生享有的隐私，怎么能让每一个人传阅着看呢？信中表明什么意思，直接说出来就好，何必呢？”

“你凭什么偷拿我的信？”我情绪很激动地对着米兰晶。

管明日挡住我和米兰晶对峙的一半视线，“事情到了你的身上，不是偷拿，是到违反校规校纪之人房间中搜取违反校规校纪的证据。”

“管明日！”白风瞪向他。

“我还救过你...”我的眼泪打在桌沿上，不可置信地看着米兰晶，她竟如此火上浇油、落井下石...

米兰晶鄙夷，“什么时候？”

“不重要了。”我说，缓缓坐回到座位上。

夏令夫人起身把会议桌中央的信件揽到自己手上，“既然拔厘院长提议维护这个女学生的隐私权力，那就不把信件给大家一一查看了，如果接下来我对这两封信上内容的总结有什么错误的地方，欢迎当事人辩驳，也欢迎各位来查验...信上的内容包含了柴冬歌和一名紫镇寄宿学校的女学生透露黑绮堡存在吸血鬼的事实...”

在场一片鸦雀无声。我没有什么可反驳的，金零瑰是我的知心朋友，我确实对她诉说了很多秘密。

夏令夫人以高高在上的胜利姿态目视着我，我除了掉眼泪做不出更有用的反应来...

这是我自己给自己挖的坑，无可否认...

“我从未想到信会被别人看到，她是我的朋友，我们无话不谈，但我们都对彼此透露的秘密守口如瓶，绝不会向别人泄露...”我嘶哑着说着。

“今天这些信泄露在这里，是你的幸运，如果以后的哪一天，这些信泄露给外界...”夏令夫人下面要说的，不管是什么难听的还是威胁的话，我都不去关心了，我的防筑已经彻底崩塌了。

我没有可能再留在黑绮堡了，我最担心的是，他们会在遣我离开黑绮堡之前强迫给我进行静脉注射。

“夏令夫人...”简苏夫人点了点她手表的表盘，提醒着夏令夫人时间。

夏令夫人的面容重归平静，正襟危坐，“现在，关于这个女学生的严重违纪事件大家应该都看得十分清楚了，开始举手表决吧。”

简苏夫人清了清嗓子，“同意柴冬歌同学继续留校察看的，请举手。”

拔厘院长，图书员郝根小姐，和我身旁的白风三个人举起了手...

简苏夫人做了记录，然后又说：“同意对柴冬歌进行开除处分、驱逐出堡的，请举手。”

参会的二十七人中二十二人举起了手，只有户轮院长和诸葛院长两次都没有表态。

简苏夫人再次做好了记录，抬起头，兴致勃勃地看着对面，“那么，户轮院长，诸葛院长，你们两位是什么意思呢？”

“什么意思还有意思么？”户轮院长反问。

“不管什么意思，反正也不重要了，投票超过三分之二，一次性通过。还有，米兰晶私自翻查同学物品，咱们学院扣十分以儆效尤。”简苏夫人对着户轮院长和匹麋院长笑言，起身，整理笔记，夏令夫人起身，离开，其他人，起身，离开...

一个钟头的会议把我和座下的椅子粘在了一起，我没有力量站起身，做任何一个动作，感觉飘缈和虚无占据了我被剥离开的躯壳，我看不到房间、窗户、桌椅、文件，我看到的是一个个幻影，白色的，雾蒙蒙的，不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