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不忿道:“奶奶何出此言?”
“若非细作,怎会撺掇我大秦王上,扰乱秦国纲政。”
说罢,华阳夫人长长叹口气,劝解道:“政儿,你都等了八年,何苦差这两年呢?”
“是你的终究是你的,旁人拿不去,小丑也只能蹦跳这两年了。”
华阳夫人语气中充满担忧。
王上如此不安分,本该两年后稳妥交替的权利却在此时谋夺。
一不小心,就会导致秦国朝堂大乱。
赵党若与军功贵族等派系开战。
秦国步步蚕食六国的大好局面,稍不留神就会功亏一篑。
甚至,又会回到两年前,五国伐秦的形势。
嬴政目中犹有一团烈火,注视着华阳夫人。
毫不掩饰自己对王权的渴望。
“太王太后,政儿忍的了,也等的了。”
“忍的了吕不韦以一女子奉秦,手握秦国大秦十载,叫我称呼其为仲父。”
“忍的了嫪毐这等跳梁小丑,在我大秦朝堂上耀虎扬威,自称阉人在雍城侍奉太后,见旁人便称是秦王假父。”
“两年,我等的了,无外乎此二贼用我国之重器,行他们一己之私!”
“但是!”嬴政磨牙凿齿,极度深恶痛绝的情绪压制不住。
转修张百忍的渡劫之法后,形成的人皇之威,泄露而出。
宫殿内,无风自起,灯火摇曳。
“但我秦国等不了,老秦人忍不了!”
“秦国六代国主,奋尽一生之力,换来秦国东出之如此局面,政儿为何还要再等两年,指挥我铁骑东出,横扫天下。”
“沾满老秦人共赴国难鲜血的国之重器,岂能假借此等逆贼之手!”
“若我无能力,我可安心等这两年,但我已能执掌大权,何必再忍受、等待这两年。”
华阳夫人脸色一变再变,缓缓道:“赵姬虽做的过分,但终究是你母亲,秦国太后,冠礼之前,秦国旧规,合该她执掌王权。”
嬴政声音冷冽:“我只是从她肚子里生出的王。”
听到这话。
华阳夫人神情一怔,凝视着嬴政的眉眼。
“像,太像了!”
“你和你太爷爷昭王简直一模一样。”
秦昭襄王攻破楚国陪都,重创赵国,开疆扩土占据天下一半国土,奠定秦国一统天下的基础。
能和其比较,俨然在华阳夫人心中,认可了嬴政。
“当年,父亲久居婶姨婆和舅爷爷之下,他也和你如今一样不甘心,方会起用范雎,压制外戚。”
身为楚系外戚的华阳夫人毫不掩饰对昭王举措的认可。
战国嫁入夫家的女子变回一心在夫家上,旧国亲族虽有感情,自身利益却在夫家上。
她们是秦国太后,而不是楚国公主。
几十年前,宣太后便一力支持扣押堂哥楚怀王。
使当初横成则秦帝,纵合则楚王的局势破灭。
华阳夫人再次叹声气:“蒙氏可愿支持你上位?”
“他们会的。”嬴政自信道。
说完从怀里摸出寸许大的方盒:“奶奶,请尝尝这枚仙丹。”
方盒打开,一股清新的草药味萦入鼻中。
华阳夫人伸指捻起暗黄的丹药,摇了摇头:“这便是那练气士给你的依仗?”
华阳夫人心中也不知该生气还是无奈。
堂堂秦国大王,竟会轻信炼气方士的言语。
她活了五十年,十二年前成为秦国王后,到太后,再到太王太后。
不知见过多少方士所言的仙丹,除了能治疗一些暗疾,并无其他神效。
长生不老,立地成仙,只不过是方士们自欺欺人罢了。
传说中的不死药。
也没见谁真正找到过!
那些骗取财物的方士,历代秦王不知宰了多少。
政儿这回儿糊涂啊。
希望政儿吃一堑长一智,经过这事能成熟些。
也不怕嬴政毒死她,华阳夫人一口吞下李丰炼制的延寿丹。
顷刻间。
华阳夫人眼中的无奈怀疑,转化为震惊,难以置信。
炼气修行,拥有先天实力的她,自然马上发现自己体内发生的惊人变化。
“来人,快取铜镜来。”
立即有侍女取来一面打磨的透亮的铜镜,举着铜镜的侍女讶异的望着华阳夫人,脸上甚至带有一丝对未知力量的害怕。
华阳夫人端望着铜镜中年轻二十岁的自己,眼角的皱纹已经变淡消失,褐色的斑纹隐没不见,脸蛋又重新恢复光滑。
花白的头发从发根到发梢,肉眼可见回到年轻时的乌黑靓丽,浑浊的双眼也转瞬清晰明亮起来。
华阳夫人诧然的看向嬴政:“政儿,这……”
嬴政笑道:“李先生自有秘法。”
华阳夫人摸着脸颊:“奇人,奇人啊。”
“我秦国真是天命所归,才会有如此奇人投奔我秦国大王。”
“奶奶。”
华阳夫人抬手道:“王上,你是秦国的王,而我是秦国的太王太后。”
听到此话,嬴政心中欣喜不已,明白李丰的延寿丹已经说服这位楚系外戚的中心人物。
换言之,他已经得到楚党的认可和支持。
加上蒙氏家族为首的军功贵族,和甘罗等政治集体。
嬴政他所能施展的权力,已不弱于吕不韦、嫪毐两人。
他,现在才算得上一个真正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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