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内,衣着一身墨蓝色真丝睡衣的男人,坐在床边,伸手探向躺在床上人的额头,肌肤触碰到女人滚烫的额头,皱紧了眉。
“家庭医生人呢?怎么还不来?”
墨霆宵对着在旁伺候着的佣人道:“这都半个小时过去了,人怎么还没来?”
“已经让人再去催了,你着急也没办法。”
一身唐装的墨老,拄着拐杖,站在卧室门口,对着墨霆宵道:“这丫头身体现在怎么成这般不禁风了?”
“……”
墨霆宵握着夏汐然的手,沉默。
夜里风大,她出门的时候,也没穿一件外套,是他疏忽了。
夏至云带着她走的时候,她也没拒绝,他以为她是愿意跟着走的,便没多做阻拦。
若她肯告诉他,她不想跟夏至云一起走,那他势必不会让人将她带走的。
“这丫头如今性子倒是比以前硬了许多。”
墨老瞥了眼躺在床上的人,再是看了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自己的孙子,挑了挑眉,转过身拄着拐杖走出卧室。
今天夏至云来墨宅接人,墨老想着这丫头肯跟着走,在他意料之中,毕竟血浓于水。
可这人才被带出去不到二十分钟,保安处的便来告知,夏汐然并未坐着夏至云的车一起离开,而是独自一人步行到大门口,似是要一人离开。
他一开始还不在意,想着估摸着是夏至云教自家女儿故意为之的。
直到墨霆宵跑出去,将不知因为什么事情昏了过去的人带回来,墨老爷子这才觉察到这件事情似是并未这么简单。
夏汐然公然当着夏至云的面,反着干。
墨老爷子对夏汐然的认知,照例是停留在四年多前,那个初来博城,唯唯诺诺的小丫头片子。
直至今日的事情发生,他恍然意识到,这个丫头,如今归国来,只怕是事情没那么简单。
“老福,你一直跟在霆宵身边,先前夏家丫头没回国前,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墨老爷突然开口,对跟在身旁伺候着的福叔开口询问道:“夏家这丫头突然回来,先前霆宵就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
“没有。”
福叔摇了摇头,而后道:“不过差不多三个月前,墨先生收到过一封匿名的信件。”
“匿名信件?”
墨老爷子闻言,蹙眉,“然后呢?”
“不过先生收到信件后,并未立马打开看,而是放在了书房。至于后面先生有没有再去看信件,我就不知道了。”
“那之后,他又做了什么事情?”
管家福叔回想了会儿,缓缓道:“先生到也没有做什么特别异常的事情,不过在夏小姐回国前不久,先生曾出差过一次,去了一趟纽约。”
墨老爷子听着福叔做着汇报,在知晓墨霆宵先前出过国时,眯了眯眼。
二人谈话的间隙,已到了墨老爷子的卧室门口,“我这没什么特别需要照应的事情,你去霆宵那边候着吧。”
“嗳。”
福叔应声,转身抬脚往来时的方向走去,墨老爷子站在原地,看向墨霆宵的卧室所在方向,轻叹一声,而后抬脚走进卧室。
……
“不是我……不是我……”
“别走,别丢下我……”
夏汐然处于高烧中,浑浑噩噩的呢喃着。
梦境中,场景时不时的快速切换,一会儿是车祸的场景,一会儿是被安母拉扯着头发要将她送进监狱的画面,画面一转换,便是墨霆宵站在自己面前,手中拿着一片碎玻璃,玻璃的尖端正在滴着血,夏汐然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服,只看到原本白色的衣服上一片殷红的血迹,血迹逐渐扩大。
“杀人偿命,夏汐然。”
夏汐然只觉得视线逐渐模糊,面前那面容温和的少年,霎时变得极为凶神恶煞,阴冷的话语在她的耳畔挥着不去,直至黑暗将她彻底吞噬。
……
“好,我不走,我不丢下你。”
墨霆宵握着夏汐然的手,在一旁轻声的安哄着,“我不走,我不丢下你。”
……
“羽书……”
床上的人似是听见床边人的声音,缓缓的睁开双眼,对上男人紧张的眸光,低喃出声:“羽书……我想回家……”
夏汐然以为回博城前,她给自己做了足够多的心里建设,可当她真的回来时,她才发现自己依旧无法做到真正意义上的坚强。
多年后,再见到夏至云,夏宇,墨霆宵,过往种种犹如幻灯片一般回放着,往昔的记忆犹如一条吐着信子的蟒蛇,一张开嘴,便足以将她吞下,让她逃无可逃。
夏家并不是她可以容纳她的地方,墨宅也一样不能真的成为她的避风港,唯有,国外的哪一栋小小的公寓,才足以为她遮风挡雨。
每日忙碌回去,可以看到有一个人在厨房间忙碌,做几道家常小菜,成为二人的晚餐,在嬉闹间享用着。
她跟他并非亲人,也非最好的友人,却能在相处之中,日渐胜似亲人,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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