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小道,静寒深秋。
落叶是枯黄色,自树梢之间垂落,像是遍体鳞伤的老人。
一名剑客和一名书生静静行走在小道上,那书生剑眉鹰目,身上除去儒家之气,更有霸道帝威二三。
他便是南晋的六公子——夏衔枝。
脚步踩碎枯叶的声音很刺耳,他走在剑客身后,忽然笑着对剑客说道:
“我认识你,你是南晋剑圣樊清雪。”
“当年父王花费重金也没有能够请到你,今日却来护我回朝,当真稀奇。”
天上掠过黑影无数,似是飞鸟阴鸦,杀气凛冽。
樊清雪仿佛没有看见天上的东西,步伐依旧不徐不急,淡淡道:
“的确不多,但南晋正好有一个。”
夏衔枝眼神露出了某些意外神色。
“谁?”
“听雪楼的主人,苏寒山。”
夏衔枝恍然,咧嘴笑了起来。
他身上有伤。
也可能会死。
但似乎他并不在意。
卸下腰间酒囊,喝一口酒,烈酒入喉,于是漫天杀意再隐不下去!
有人出剑,剑上染有月华,却比月华更冷。
剑锋至于夏衔枝眉间,不过毫厘,却成了一段永远无法跨越的距离。
有人比他更快。
夏衔枝看不清樊清雪是什么时候出剑,什么时候杀人,什么时候收剑。
对他而言,也不过便是一眨眼的功夫。
地面上已经躺下了十几具尸体。
天上再无阴鸦扰人耳,夜雾依然冷寂,遍寒层林千百。
“南晋有人不希望你回朝,你在点苍山之中过得很好,大可不必回去。”
樊清雪一如先前立在那里,好似没有动过。
夏衔枝目光缭绕在了他的剑鞘上,星光点点。
“普通铁剑,不擦血,剑会锈。”
樊清雪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我杀人,剑上从不沾血。”
夏衔枝叹了口气,将酒囊扔在了地上。
“早听闻老师说你的剑快,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他顿了顿,才回复樊清雪的话。
“其实你说的也没有错。”
“我大可不必回南晋。”
“但那里是我的家,还有我的亲人,我不能看着它一点点腐朽在一个废物的身上。”
樊清雪微微挑眉。
“你想要和太子争权?”
夏衔枝笑了笑,又严肃道:
“我从你的语气里面听出了不信任。”
“说得好像我就是去送死一样。”
樊清雪淡淡回道:
“说的好像你不是去送死一样。”
夏衔枝哈哈大笑,笑声爽朗。
“也许吧。”
“但我觉得我该去试一试。”
他从怀里面摸出了一张银票,递给了樊清雪。
“五千两银子,不算很多,想换见苏寒山一面的机会。”
樊清雪冷冷道:
“我同他喝过酒。”
夏衔枝怔然片刻,讪讪道:
“原来你这样的人也会有朋友……倒是我草率了。”
他正要收回银票,却听樊清雪十分认真地说道:
“我的意思是,你得再加五千。”
——
某处深静,一位带着面具的年轻人和一名老人对坐在火炉畔,久久沉默。
年轻人身上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暴虐之气,仿佛一头恶狮,呼吸吐露出来的空气都会让人觉得不安。
“毒阎罗,‘奈何’就是这样办事的?”
他的语气已然极不耐烦。
老人拿着一根竹棍,轻轻刨动柴薪,目光平静无比。
“探子来报,看见了樊清雪。”
年轻人微微一愣。
“樊清雪?一个武夫而已,又如何?”
毒阎罗缓缓从怀里面拿出了一张银票,递还给年轻人。
“殿下,这笔生意,奈何做不了。”
“樊清雪在千机榜上排行老六,但剑术……天下无人能出其右。也许在南晋唯一可以稳妥杀死樊清雪的办法,便是用三千人以上的军队围剿,以人墙缚之,以命换命。”
年轻人不甘心地说道: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
毒阎罗将手中的竹竿儿扔进了火堆里面,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转身蹒跚着朝着院外走去。
他踩过几片秋叶,声音又苍老了几分。
“最近边疆璟城查得严,龙不飞似乎发现什么了,殿下自己收敛一点吧……若是惹祸上身,只怕太子之位不保。”
他离去,独留下年轻人死死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
南晋王城。
车马喧嚣,人潮涌动,此地繁华如玉,喧嚷的声音会从城门外一直传向十三琉璃街。
那些文人骚客,达官贵族常去的地方背后,便是听雪楼。
一间极大的酒店。
此处修建的巨大琼楼浑身上下染着朝阳的辉光,金色圣洁,只一眼便足够让人震撼,在外的行人偶尔会驻足观看,房檐上角落雕刻兽面牙尖逗留的一抹阳光,便是这座城里面最让人心悸的风景之一。
听雪楼是一座酒楼,王城最豪华的酒楼。
很多稀奇古怪的菜品即便是王公贵族也要提前预定才能够吃到,即便这里的一些菜品被炒到了极其荒唐的价格,但仍然有数不清的贵人不要命地往里面砸钱。
一串孜然味的羊肉串,苏寒山要卖他们五十两银子。
饶是许多有钱的行商也只能稍微过一把嘴瘾,着实不敢在酒楼里面放肆。
曾经便有某个贵族家里的二少爷仗着自己有钱,在听雪楼胡吃海喝,一个晚上便吃掉了祖上十八代留下的半个家业,被自己的老子打了个半死。
——
很快黄昏已去,暗夜来临。
辉光化作了星光,斜阳变作了皎月。
夏衔枝换上了一身便装,站在了听雪楼面前,手中还拿着一块特殊的木牌。
那是樊清雪给他的信物。
门口接待的小厮看上去十分和善,满面堆砌笑容,他上前走到了夏衔枝的身边,接过了对方手中的木牌借着月光仔细端详。
“公子来的不是时候。”
他感慨一句。
夏衔枝挑眉,心头微微失落。
“何故?”
那名小厮回道:
“我家先生今夜离开了听雪楼。”
夏衔枝又问道:
“今日霞深云隐,半夜或有雨,苏先生去做甚?”
小厮笑道:
“总不能是去散步的……先生带了伞,不劳公子费心。”
夏衔枝感慨道:
“如此可惜,我只好过些时日再来拜访了。”
他拿过了信物,转身隐没在了夜色之中,身后的那名小厮忽然拿出了一张纸,一支笔,不消片刻,竟将夏衔枝的人脸完整地复刻了下来!
他交由一旁的侍女,淡淡道:
“此人面生,从前从未来过听雪楼,去让狗爷查一查,搞不好是奈何的人。”
那名侍女接过这幅画,很快消失在了此地。
轰隆!
远方天际一处雷鸣,闪电如鞭,撕开了黑夜的一大片。
第一滴雨自天穹垂落,晶莹的水珠落向了王城郊外某一个角落的人儿头顶,却被忽然撑开的油纸伞稳稳接住。
伞下一张苍白的脸,还有平静不带一丝波澜的双目。
眉似琼柔,眸动星月。
绝美的脸,绝美的五官。
倘若不是身上的气质,倘若不是胸前的平坦,一定会有人认为这是一个女人。
他撑着伞,便迈足落向了前方,速度好似不快,身影却如鬼魅。
青衣冉冉,衣袂一角,竟连月光也追不上。
雨越下越大,淅淅沥沥已然成为了倾盆瓢泼。
偌大青林之中,一名女子正在拼命逃亡,她浑身已然被鲜血浸透,昔日红润的嘴唇,此时显得十分苍白,眼前已然被雨水和黑暗全然遮盖,一缕缕秀发贴合在她的额头上。
她已经分不清那是雨……还是血。
脚步虚浮,持剑的手已经开始脱力。
她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
她会死吗?
安红豆不清楚,却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这些。
身后的那只‘恶鬼’让她没有机会思考。
她会一直跑,直到自己死。
砰!
足下一块顽石绊倒了她,安红豆狠狠摔倒在地面,她狼狈从水坑里面起身,却是已然力竭,一番挣扎,最终只得躺在了冰冷的水坑之中。
娇艳的俏脸上满是泥水,她紧紧盯着身后持子母双剑的红衣男子,眼神冷如天山雪。
那只挥动了无数次剑,杀过不少人的手,如今再也不能动弹半分。
红衣男人击断了它。
纤细白皙的藕臂上,以诡异的角度折断,甚至能看见断裂刺出的骨头,血腥而狰狞。
“红豆,跟哥回家。”
红衣男子的声音无比温柔,与身上的凛冽杀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安红豆无力躺在了地上,眼睁睁看着红衣男子踩断了她的一条腿,剧痛伴随着膝盖处骨裂的声音响起,那里已然血肉模糊一片。
她疼得浑身颤抖,却死死咬住嘴唇,一个字也不说。
安红豆知道自己的下场,也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
安休是一个彻头彻脑的魔鬼,为了捣练魔功,连自己亲生母亲都没有放过,何况她这个表妹?
心中除了绝望,再没有其他的情绪。
她会被安休砍断四肢,剥了皮,以极其残忍的邪术炼成怪物。
就像红衣人的母亲一样。
那张病态的脸距离她越来越近,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疯狂,安红豆缓缓闭目,准备平静地迎接死亡。
从她踏入杀手这一行,她便没有想过自己会善终。
然而。
许久之后,她仍然没有感觉到利器刺入身体的疼痛。
再一次睁眼,安休已在十步开外。
他的双手在颤抖,顺着剑刃滑落下的除了冰冷的雨滴,还有他温热的鲜血。
一个穿着青衫的男子撑伞站在了她的身边,月光顺着水滴滑落,一丝明亮,便让她看见了那张绝美的面容。
她认识这张脸。
在奈何之中,那张脸……值十万两黄金。
却几乎从没有杀手去揭榜。
因为揭榜的人都死了。
死的那些人,全都是天下各地,最赫赫有名的天字杀手。
死的人多了,便没有人再愿意去了。
“安家的家事,你也要管?”安休目光凛冽,语气带着无边怨恨。
若不是苏寒山,此时此刻,他已经……
该死!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安休的内心愤然咒骂,原本英俊的脸,已经变得扭曲!
苏寒山站在夜幕之下,带着磁性的声音淡淡道:
“我对安家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但是我对你很有兴趣。”
“两年前有寒鸦城的流民来听雪楼,求我帮忙杀一个人,但那个人把自己藏得太好,我一直没有机会。”
安休嗤笑一声。
“流民?能给多少钱?听雪楼好歹也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势力,如今混成了这副模样?连流民的钱也赚?”
苏寒山微微一笑。
“听雪楼最不缺的就是钱。”
“接了这一单私活,只是因为我想杀你,没有其他原因。”
他言罢,忽而咳嗽了几声,从衣服里摸出了一张白净的手帕,捂住嘴。
再掀开时,上面已经是梅花点点。
这是一个很微妙的时机,仿佛朝阳初升在地平线上,刺破寂静的光华也不过一瞬。
于是安休出剑了。
二人相距十步,对于安休而言,这个距离……等于没有。
他确定苏寒山的手中没有剑。
没有任何兵器。
只有一把伞。
他没有理由杀不死苏寒山,没有理由杀不死这名被蔡千机排在千机榜上第一名的……病佬。
无论何种解释,苏寒山也会死在他这绝杀之剑下!
可他的剑,终于还是没有到达苏寒山的眉心。
因为那把伞……比他的剑更快!
收伞,出剑。
伞尖刺破天上垂落的一滴雨,雨滴破碎,撞碎了第二滴,第三滴……
在安休的眼中,这些碎裂的雨珠,便是世上最锋利的剑!
他心头猛然大骇,浑身上下的毛孔炸开!
避无可避!
他能躲掉苏寒山的伞,又如何躲掉这漫天大雨倾盆?
他咬牙,拼着经脉逆乱的危险,活生生收回了自己的子母剑!
身形暴退,他嘴角渗血,朝着远方逃去!
苏寒山重新撑开油纸伞,接住了所有即将落在他青衣上的雨水,月光下,他的衣袂随风起伏,面色平静如同过往。
原来方才一剑,不过须臾。
“你不追?”
安红豆虚弱开口。
她觉得苏寒山应该追,如果今日苏寒山不杀死安休,可能这辈子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
对方同样是这个世上的绝世高手,方才那一剑换做是她,现在已经成为了尸体。
苏寒山缓缓道:
“想追。”
“但动了一念之仁。”
“再回过神,便已经追不上了。”
他的一念之仁,自是对地上躺着的女人。
安休的轻功同样惊世骇俗,加上如今快要入冬,他身上的寒毒复发,身子便不如春夏之际,追上安休需要耗费许多时间。
这段时间,足够安红豆死上十次。
他将如同一只破布娃娃般的安红豆从地上抱起,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
王城,听雪楼。
一间幽静的玉阁之中,安红豆一只手和一只脚被用竹板固定,以奇药敷上,又用酒精消去毒,给玉体上缠上了许多绷带。
她的身体足够诱人。
较之容貌的姣好,躯体更是妩媚,肥瘦匀称,腰细臀圆。
肌肤沐浴之后,便如白玉一般剔透。
这是一个从头发丝美到脚趾头的女人。
苏寒山见过许多倾国倾城的美人,安红豆足以排入前行。
“欧阳先生回家探亲了,没有给你治伤的医生,我随便帮你处理了一下,能不能活,看你自己造化。”
“每日会有人来为你送吃食,照顾你拉撒。”
“但这房子下人不常来,你伤好离开的时候,记得把房间收拾干净。”
苏寒山一边淡淡说道,挥手之间,柔软棉被遮住了那具让人惊心动魄的雪白与殷红,便兀自离开了房间。
安红豆注目苏寒山的背影,淡漠的目光之中露出一些迷惘,又柔和了不少。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世上少有人会愿意相信这样一个病佬竟然是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
千机榜虽然不全是按照武功高低来参排,但其间武功却是占了一大部分。
能够被蔡千机排到千机榜前面的人,武功肯定不会低。
安红豆没想到苏寒山会救自己。
更没有想到苏寒山会放弃杀死安休的机会来救自己。
他们素不相识,而奈何同听雪楼也没有多少来往,甚至算是敌对。
莫名之间,她冰冷麻木的心中竟然生出一些异样的情愫。
从来无人会为她做这么多,哪怕她的亲生父母。
二十三年来,她第一次体会到了被人关心的感觉……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弥足珍贵。
——
竖日清晨,苏寒山正在鱼塘旁喂鱼,一名小厮进入了花园,踩过小石阶到了苏寒山面前,颔首说道:
“苏先生,六公子昨夜来过,拿着你给樊清雪的信物,想见您。”
苏寒山沉默,没有说什么话。
所以那名小厮至始至终都低着头,一动也不动。
像是木头。
他不应该动,也一定不会动。
这是狗爷的规矩,便是听雪楼的规矩。
豺二狗将他给了苏寒山,便是对他的信任,他不能辜负。
秋风微寒,苏寒山玩弄着手中的鱼食碎屑,一点点碾碎。
“你觉得,我该不该见他?”
苏寒山才开口,却让那名小厮压力山大!
他苦笑道:“先生做事,向来神机妙算,滴水不漏,何须问小人?”
“小人这猪脑子,可拿捏不了主意,只怕坏了先生大事!”
苏寒山轻叹,转过身看着那名小厮,须臾之后才说道:
“豺二狗就是将你们教的太圆滑了。”
“想说句话都难。”
那小厮脸上流露出一丝尴尬,却抿着嘴唇,仍旧保持自己卑微的姿态。
他哪儿敢真的跟苏寒山说话?
此人为了坐稳听雪楼的位置,手上沾了多少血?
那恐怕只有天知道!
苏寒山缓缓洒下了手中的鱼食,仍凭池塘之中的鱼来拼命争抢,他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切,笑道:
“鱼抢食的时候,可真有意思。”
“也不知道咬死几个同伴。”
“这样就可以吃更多了。”
那下人听到这句话,后背缓缓渗出冷汗!
这是无心之言,还有另有寓意?
“下去吧……如果夏衔枝要来见我,便让他来吧。”
“我也想看看,他的小师弟……究竟什么模样。”
小厮得到了苏寒山的命令之后,如蒙大赦,急忙对着苏寒山行礼,而后离开了这里。
树影摇曳,秋风萧瑟,身后的院门开了,安红豆拄着拐杖朝着这里一瘸一拐走来。
枫叶红似血。
苏寒山转头,目光露出些许……惊讶。
“你恢复得挺快。”
安红豆回道:
“安家的人身上大都有魔血,我们受了伤,通常很快时间就会痊愈。”
苏寒山沉默了片刻,说道:
“早知如此,我便不该留下来救你。”
安红豆闻言,似乎觉得心里什么东西被剥夺走了,她咬住嘴唇,有些僵硬地说道:
“你不救我,我就死了。”
苏寒山挑了挑眉,从屋子里面搬出了一张两张椅子,一张凳子,让安红豆坐下再枫林院之中,把她断掉缠满绷带的腿放在凳子上,而后自己便也坐在了椅子上。
“他为什么追杀你?”
听到苏寒山淡淡的话,安红豆扬起精致绝美的小脸认真道:
“你应该先问我的名字。”
苏寒山微微一怔,忽然笑道:
“所以你叫什么名字,从什么地方来?”
安红豆盯住苏寒山清秀的面容,心跳快了些,有些紧张道:
“我叫安红豆,以前是……以前是奈何里面的杀手。”
她不想告诉苏寒山自己是杀手。
那样似乎会引起苏寒山的反感。
谁会喜欢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手呢?
但安红豆很聪明,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根本瞒不住苏寒山,听雪楼的情报网不逊色与奈何,她身为奈何的天字杀手,在奈何是有不少名气的,很容易被查出来。
不过,苏寒山似乎并没有因此而厌弃她。
他端起了一杯茶,正要喝,似乎想起了什么,偏头问道:
“喝茶吗?”
安红豆美眸射出的光烁从苏寒山的脸上移开,放在了茶杯上,片刻后说道:
“喝一口。”
于是她轻轻抿了一口苏寒山的茶。
茶香留在了唇瓣上,唇瓣上的幽香也融进了茶中。
味道不错。
“我的哥哥,是安休。”
“他修炼了一门很邪门的魔功,需要将自己的至亲练成他的鼎丸,手段无比残忍……两年前他强暴了自己的母亲,并活生生扒了他母亲的皮,将他母亲的血肉挂在了泥黎殿里面,以邪术炼成了怪物……”
“那门邪功带给了他巨大的力量,也造成了相当的痛苦,因为这样,他想到了其他和他有血脉关系的人,于是找上了我。”
安红豆描述这些事情的时候格外平静,像是一个事外人。
但苏寒山依稀能够从她微微颤抖的声音之中听出她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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