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语之浮生叹 机关尽 终身误（肆）

她看着台下的人群，一张脸一张脸的看过去，想要在那群人的眼睛里找到一丝爱慕哪怕是一丝怜惜也好。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她不敢错失。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她那里，眼里有掩饰不住的欲望，她看见不远处坐着一个男子，唯有他笑容温和，笑意却不达眼底，好似在看着她，可是她清楚的知道他的眼里没有她。

她像是被蛊惑了一般走向他，尽管心底有个声音在不停的说，回来，他不是你的机会，脚步却停不下来。

她一步一步走向他，就好像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题记

赵染看老鸨犹豫不决的样子，当下说了一句狠话：“妈妈若是贪心不足，还要打我妹妹的主意，就别怪我们玉石俱焚，我知道妈妈手段厉害，可是我们姐妹一路逃难到此，能安然无恙，也是有自己的本事的。到时候我们若是宁愿玉碎，不为瓦全，妈妈，你到时候可就是人财两空了！到时候别说是一个字都得不到，搞不好还要惹一身骚。妈妈若是不信大可以试试我的话当不当的真。”

老鸨这么一听脸色立刻大变。上前来就拉住赵染的手连连讨好到：“姑娘这么说可是错怪我了，我这是很疼惜姑娘的，姑娘既然提了要求，我自然是答应的。姑娘们先歇上一天，压压惊，有什么事等明天咱们再说。”随后冲着屋里大喊了一句，“夏兰，冬梅，你们两个先扶姑娘们回去好生歇着，以后姑娘就住二楼的暖香房。”

随后从门里就出来两个十五岁左右的女子，头发梳着简单的发髻，样貌平平稚气未脱，看样子是很怕那些个拿着鞭子的男人，从他们面前走过的时候还有些哆哆嗦嗦。走过来一个扶着我，一个扶着赵染，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带我们上楼然后进了楼梯最里面的一个房间。

一推门进来，我环绕四周，好一个豪华奢靡的房间。这个房间是个套房，里面是卧室，放着一张黄梨木精雕的床铺，外面是小小的会客厅。红纱帷幕，香气缭绕，古画装饰，梨花木的案几上还放着一把古琴。我走过去随手一拨琴弦，声音清脆，叮咚作响。

赵染没有打量房间，只是略略看了一眼，回过头对着刚刚送我们进来的小姑娘微微一笑，然后柔声问到：“你们谁是夏兰，谁是冬梅呢？”

一个穿黄色罗裙脸颊圆圆的小姑娘低下头说：“我是夏兰。”又指了指穿青色罗裙的小姑娘说，“她是冬梅，姑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赵染笑了笑，扶了扶叫夏兰的小姑娘，然后说：“那就劳烦两位妹妹先给我们打些热水，让我们梳洗一下，然后再准备一些吃的，给我们垫垫肚子。”

夏兰和冬梅应了一下就关门出去了。我推开门，用余光看了一下四周无人，关好门，拉着赵染进了里屋就急忙问她：“赵染，你刚刚怎么能答应那个老鸨呢？万一她不安好心，把你卖了怎么办？我好歹会些功夫，我带你杀出去吧。”

赵染摸摸我的脸然后说：“我都这般维护你了，你还吝啬的不肯叫我姐姐吗？再说了，在林子里你可是答应了没找到人先认我做姐姐的……”

我打断赵染的话，匆匆忙忙的问她：“我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就不怕我们羊入虎口吗？咱们要想办法出去啊。”

赵染拍拍我的手，拉我在床边坐下：“不累吗？休息一会，既来之，则安之。那个老鸨她还等着我给她赚银子的。现在肯定会好吃好喝好穿的供着我们的。免费的旅馆，不住白不住么。”

我嘟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赵染拍拍我的手，然后郑重的对我说：“你放心，只要姐姐还活着一天，就会护你一天周全的，姐姐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

我看着她无比坚定的眼神，嘴里不由自主的蹦出两个字来：“姐姐。”

赵染听了很是激动，只是不停的说：“乖，姐姐在，不怕，不怕……”

片刻之后，夏兰和冬梅捧着两套新衣服和一个包裹进来了。对赵染说：“姑娘，这是妈妈给两位姑娘准备的衣服，这个是姑娘的的包裹，里面只有一身衣服，妈妈让我们也给姑娘送来。洗澡水已经准备好了，姑娘可以去沐浴了。”

赵染接过那套白纱红梅图案的衣服，冬梅拿着另一套要给我，我摆摆手说：“我只穿我自己的衣服，不用麻烦了。”然后只接过我的包裹。

赵染看着我任性的举动，对着我宠溺的笑了笑，然后对她们说：“夏兰，冬梅，你告诉妈妈，我妹妹身体不好，外面的衣服是穿不惯的，以后她的衣服都有我来准备。你们下去吧，我们自己洗就好。”

我突然发现，有个姐姐也是很好的，你任性的时候有人宠着你，我看着赵染温和的笑脸，突然发觉她就想是女版的崔府君。我做什么，她都护着我。

舟车劳顿这么久，我还真的没有好好泡过一次热水澡呢，躺在浴桶里舒舒服服的泡了一个热水澡，好在之前李婶帮我把烬锦洗干净了，要不此刻我还真没发穿呢。我把李婶送我的衣服整整齐齐的叠了起来，放进了包袱里，换上烬锦，心里想着不知道李婶现在怎么样了，过得好不好？我推开浴间的门，就看见赵染站在那里笑吟吟的等着我。

赵染早早的洗完了，站在出口静静的等我换好衣服出来。此刻赵染黑发披肩，如绸缎一般披在身后，肤若凝脂，穿着白色纱裙，裙摆上的梅花点点怒放，遗世而独立，恍若百合落尘间。她对我招招手，笑容里带着三分妩媚七分宠溺。我朝她走过去，拉起她的手，正准备一起回房间。

王老鸨突然出现在楼梯口，挡住了我和赵染的去路，目露贪婪，两眼发光，不停的打量着我和赵染，就好像看到两棵明晃晃的摇钱树，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赵染突然冷下脸，把我藏在身后。

王老鸨语气夸张的说：“哎呦呦，果然是绝色啊，姑娘们光是站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就和天女下凡似的。一白一红，这映衬得真真好看。”

赵染脸色稍稍柔和了一些，然后说：“妈妈，不会这么着急就让我赚钱吧。我们舟车劳顿，现在还饿着肚子呢。”

王老鸨一脸谄媚：“哪能累着姑娘呢，我是来送菜的，顺便和姑娘来商量商量名字的事情。”

赵染对王老鸨说：“那就有劳妈妈了。进屋再说吧，我妹妹身子不好，不能久站的。”然后拉着我就往屋里走。

王老鸨看我的眼神多了些许嫌弃，心里肯定暗暗在想我怎么就看走眼，要了这么一个赔钱货，手不能提，肩不能抗，还得当小姐一般供着。若不是因为赵染的缘故，估计这个老鸨吃了我的心都有。

进了暖香房，王老鸨让跟着的小丫头把饭菜都摆好了。三荤三素，菜色素雅，香气扑鼻，我闻着肚子果然有些饿了。灵力被封，和凡人几乎无异，不吃东西是不行的。

赵染每样菜都浅尝了一口，然后给我夹了其中三道菜，对我笑着说：“这三道我尝还不错，你也尝尝。另外三道菜味道着实差了些，你肯定吃不惯。”

王老鸨看着赵染若有所思的样子，赵染给我夹完菜，抬头对老鸨客气的说：“小妹从小娇生惯养，以后这饭菜还请妈妈多多费一番心思了。”又给我夹了菜，然后继续说，“我的名字，今后就叫匪思了。妈妈今天大可宣扬出去了，就说有女表演琼花飞天舞。其他的不急，名气越高，妈妈才能赚得越多。”

老鸨显然没读过多少书，语气有些勉强：“斐思，这两个字有些怪怪的，不如叫云嫣好听啊。”

我插话：“没读过书，就是没读过书，匪思，匪思，出自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意思是美女虽多，我却只恋一个。那些文人大夫听闻这么一个名字，肯定都是趋之若鹜。”

老鸨这么一听眼睛又亮了起来，也不计较我语气不善，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好，这个好，以后匪思就是我们香云坊的头牌。要是个个都想匪思这么贴心，妈妈我得多省心啊。”说着就指挥她身后立着的小丫头，“去去，让伙计们把流云的灯笼摘下来，以后匪思就是我的头牌。”

赵染和我都没理她，自顾自的吃着碗里的饭，老鸨犹豫的又说：“匪思啊，你看你也不能让你妹妹和你住一起吧，万一以后接客的话，这也不方面。”

我一听老鸨还打算让赵染接客大怒，准备掀桌子的时候，赵染按住我的手，对老鸨说：“妈妈，有句古话奇货可居，美玉是越藏越值钱，你早早把我推出去反而不值钱了。放心吧，你若照我说的做，我保你一夜千金！只有一个条件，我妹妹我要随时随地看着，不能有任何闪失。这楼里的人得把她当小姐一般供着，不然……”赵染没说下去，冷笑了一声。

老鸨连连点头，擦了擦额头的汗出去了。我生气，质问赵染：“姐姐，你还真打算在这里长住下去啊！这是女闾，女闾，你懂不懂什么意思啊！”

赵染脸色一暗，小声嘀咕了一句，貌似是在说，“我怎么会不懂呢？”

我没听清，就又问了她一遍：“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谁知道赵染附过来，在我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惹得我立刻笑逐颜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