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的那若亚 （4）

不知过了多久，当我清醒时，我在宿舍里和理发师对坐在木凳上笑着。像似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后回到了家里一样神清气爽，泪水盈眶。“难道真的从那个神秘的地方回来了吗？”我有点不相信自己，于是我使劲掐了掐自己的大腿，阵阵刺痛，说明我真的回来了。我环顾了一下狭小的宿舍，掉色的旧写字台上放置的小电视机被沾满灰尘的各种电线所缠绕，断了把手的茶壶，玻璃被砸碎的暖瓶以及宿舍里的一切东西乱扔一地。

不知理发师在哪里找到了那块白色的石头，手里拿着石头坐在一旁。我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手，她两手冰冷，银手镯在闪闪发光。那冰冷如蛇的手指散发的寒气，通过我手臂所有的脉络刺进我的胸膛，燃烧我的心。我久久地傻坐在那儿，握着她那摸起来像冰想起来似火的手。

理发师显然还没有从那个神奇的世界里回归到现实。这时，外面传来人们的说话声和开锁声。大嘴巴村医同几位医生走了进来，那些人穿着短袖、胸前印有十字标志的黑衣裳。

“你们好吗？”我说着站起了身。“好！好！”最前面的那个人紧闭着嘴，用充满红血丝的眼睛瞪着我，我的心一阵紧缩。他的话好像从身体的某个地方传出来，而不是他的嘴里。是我走眼了吗？我屏住呼吸掩盖着惊恐一一看他们，他们也惊讶地看着我。

大嘴巴村医抱着毛发纠缠在一起的小黄狗，被烟熏黄的手指抚摸着它的脑袋，挤进人们的中间走过来注视着我。我也低头扫视，他的眼睛里放射出可怕的阴光。

“不要惊慌，完全疯了。有时候恢复了理智一样装模作样，现在已经发疯两天了。一会儿转来转去，以为自己在飞行，然后又呕吐！”离奇的是，这些话真的不是出自大嘴巴村医的嘴里，而是出自他那手腕上冒出来的黑烟里。看到这种奇怪的情景，我的疑惧之心变为真实。我颤抖、在颤抖，用双手紧紧抱住胸也无济于事。忽然，我想起了那个叫“黑烟”的可怕疾病。“人的想法会变成一种病菌……。”光头医生的话在耳边响起。他们不至于……他们的眼睛发红、语言诡异、脾气暴躁、行动离奇。

“是吗？他妈的！”这种令人厌恶的话再次传来。我稳不住哆嗦的身体，向旁边看了一眼，戴眼镜的肥胖老头儿脖颈上的淡淡的黑烟变成话语喷涌。他从衣服兜儿里拿出方形黄色药盒夹在手指间在我眼前上下摇晃，“这是什么？”吃力地张开嘴巴，以粗哑阴冷的声音说道。他以为我不了解他们的那些粗鲁的黑烟话。

刹那间“药”字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并想到了各种药物名称和结构。无数的药品名称在脑海里翻滚，我默默地盯着那个药盒，不知怎么说才好。

“这是什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吗？”胖老头儿为了确认他的疑惑，再次从我的眼前摇晃了一下药盒子。

突然，出现在我脑海里的那些药物名称几秒钟之内从我嘴里暴雨般倾盆而出。

他们的眼睛几乎跳到了额头上，个个儿屏住呼吸不做声。

“疯的很彻底！哈哈哈！”片刻后，胖老头儿突然发出尖锐的笑声。他的笑声变为一股黑烟充斥在屋里，随后他把药盒扔到了桌子上。

接着屋里充满了以黑烟组成的各种冷笑和说话声。

他们的病可能越来越重了！每次说话他们身体上冒出的黑烟越来越浓。更可怕的是，那些黑烟终于变成各种动物的形状，并围着理发师和我，在屋里咆哮着团团转，使我更加恐惧！但是，那些动物好像有些惧怕我俩，没有接近我们。

我说完那些药物名称后呕吐不止，最后彻底筋疲力竭，瘫软的坐在椅子上。他们坚信我已发疯，于是，他们的一切言论和行动都变得肆无忌惮了。

“这两个人与我们所征服的那些人、还有我们的同伴有所不同。普通人不用说接近我们，这边的风一吹就会跟随我们。可是，这两个人一直到现在若无其事地坐着。难道是因为发疯了的原故吗？他们的身体里究竟有什么？”胖老头儿把话语变为黑烟用狐疑的眼神在瞪着我，“你们都听听自己的心声，它在说什么？”然后他点了一支烟吹起一圈圈烟云说道，“最近我获得了巨大的力量和勇气，是征服人类的力量和勇气！你们也有同感吧，怎样征服？听自己的心声！在你们的心里浩瀚无际的大海在翻涌。”他转身看了我一眼，“如果把人类全部推倒大海里玩耍是个什么样的情景！哈哈哈！”他吐着冰冷的黑烟笑了起来，感觉整个房子像一只小兔子在哆嗦不止。然后胖老头儿坐到后面的椅子上说：“把他俩送到实验室里解剖解剖。”他再次瞪大眼睛看着我，“看看他俩的体内到底隐藏着什么？”从他身上冒出的黑烟变成了凶残的野兽，在我们的头顶上来回盘旋。

“在哪里做实验比较好呢？送到医院的话，那些蠢货们会妨碍我们的！”从后面一股黑烟冒了起来。

“谁能妨碍我们，眼下虽然我们的能力不足，但过不了多久，不要说那几个破医院了，我们将征服整个人类，然后把他们淹没到活地狱里去！”胖老头发出的黑烟野兽从我头顶上呼啸而过，地动山摇的。

他的笑声像条毒蛇的毒牙般扎进了我的心里。我第一次感到无比的寒冷，是人世间的悲凉！“这是我所期盼的地方吗？为什么？怎么这么寒冷？在人世间不是人伤害人而是人靠人，人温暖人的吗？”怨恨、恐惧、失望瞬间变成了一块巨大的冰灼烧着我的心灵。同时，“我一定要挽救他们”的强烈想法萦绕在我的脑海里。我再次站了起来，可是不知道自己将要做什么。

“嗨，他不是准备又要飞起来吧？”一个高个子、戴着红围巾的年轻人身上传来黑烟，他说着话走近了我。

“实在不行把他给骟掉！那样他就不飞了！”大嘴巴说。

年轻人来到我面前准备按住我坐下，我擦了擦怨恨的泪水。“我爱人类，也一样爱你们，你们确实患上了‘黑烟’病菌！”我对年轻人说道。听了我的话，年轻人用不服气的眼神看着我，把围巾甩到背后说道：“可惜，你说的那个‘黑烟’病菌，我们没有被染上，我们很健康！”他的声音奇特而尖锐。说完后，他摊开双手，耸了耸肩，用冰冷嘲笑的眼神看着我。我盯着他的眼睛对视了好一会儿。

也许我过于希望挽救他们的原因吧，突然间一张张高兴、感谢、激动、慈爱的面孔浮现在我的脑海里，那些面孔都是由众多数字光波组成的。接着从我的眼睛里飘出很多小小的黄色数字后，瞬间进入了那个医生的眼睛里。这时，那个年轻人的全身颤抖了起来。不一会儿，各种形状的黑烟怪兽从他的头、嘴巴、耳孔、脖子和裤腿里冒出来，在我的眼前悲痛呻吟，撕咬咆哮着四处逃窜。可那些人根本就看不到这些，毫无察觉地坐着。那个年轻人微微摇着头默默地发愣。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走过来紧紧握住我的手哭了起来，我先是一愣，然后被他的这种改变感动的泣不成声。

“郝大夫你在干什么？赶快压住，让他坐下！”这时，背后大声怒喝的黑烟越过我们的头顶，很快又变成了各种野兽盘旋。

郝大夫咬着下唇默不作声。我知道他已经成了我们的伙伴。“他现在可能为了挽救我俩而在心里酝酿着什么妙计吧。”我这样想着。但万万没有想到，郝大夫的自制力是那么的差，他不但没有想出妙计，反而像决堤的洪水一样爆发了。“在这个社会上有心有肺的人还剩多少？除了假心假意、坑蒙拐骗、毒害彼此，我们还有什么？大家都被染上了黑烟病菌！”他大声地哭喊起来，我的幻想顿时被熄灭。屋里再次鸦雀无声，连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得见。

“郝大夫也可能疯了。”胖老头儿瞪了一眼年轻医生后，把头迅速的转向他的同伙们，“大家小心染病！把他们三个立刻隔离起来！”从他身上冒出的急促的声音黑烟咧嘴獠牙地冲向我们。这时，满屋子萦绕着慌乱的黑烟。穿黑衣的医生们手忙脚乱的戴上帽子和口罩，两位医生走过来把我夹在中间往救护车走去。

在救护车上我大声哭喊着和他们争斗。

不一会儿医生们强行压着我打了麻醉药。

“我不打针！我要救你们！”我使出全身解数，踢翻了车里的医疗器材和桌椅。

“他没有疯，而我们自己疯了！”外面隐约传来年轻大夫的喊叫声。身边医生们的交谈声在黑烟中旋转着渐渐远去，最后在我眼前如破碎的玻璃一样，光芒散去，模糊的意识里无数个翻腾的数字把我吞进了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