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给我当小弟 引子

引子

“做了那么多努力，还不是无用功？”

“有什么用吗？还不是落到了现在这副田地。”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回荡着，却怎么也想不起说话的人到底是谁。

一阵刺骨的凉意包裹着我的身体，将艾克的头脑刺激得越发清醒。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灰色的空间内。

灰色的天空、灰色的大地，就连身体也是一片灰蒙蒙的。

灰色，给人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让人分不清这到底是幻想还是现实，让人分不清他究竟是活了还是死了。

就在艾克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行动时，那个回荡在脑海里的声音又来了。

“师父！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施术。”

“做得很好，不过你的作用也到此为止了。”

“啊？”

等等，好像有什么事发生了。被称作师父的人似乎将某种刃物刺进了另一人的身体里。

短暂的惊呼过后，是痛苦的呻吟。刃物在身体里不断搅动着，滋遛滋遛的血肉声令人感到不安。

‘这两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让我听到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

艾克捂住双耳，试图将“声音”隔离开来，但是从结果上来看，他的这种行为只是无用功罢了。

“声音”无视着个人意愿，直接传进了他的大脑里。

“师……父……”

“我承认你是个好徒弟，要怪，就怪你知道得太多了。”

伴随着一声悲愤的哀嚎，重物倒下，之后便再也没了声响。

艾克的心脏被脑补中的画面刺激得怦怦跳，紧握着的手掌里也满是汗水。

他连忙看向四周，希望能借着地理环境来回避可能发生的危险。

但所见之处一片荒芜，什么都没有，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片灰色，纯净的灰色。

“哈哈……”艾克低下头，自嘲似的笑了笑，“也许这就是我的命吧。”

“这人被杀了以后，下一个应该就该轮到我了。这里没有任何能够躲藏的地方，被称作“师父”的人轻而易举就能找到我，然后像处理垃圾一样，轻易地处理掉我……”

“啊……这可真是个悲伤的结局。”

空间就像是反映了他的内心一般，天空中忽然下起了雪。他伸手去接，却没能感受到一丝温度。

准确地来说，那并不是雪花，而是类似灰烬之类的东西。

它们大片大片地落到艾克的手上，然后在瞬间坍塌成粉末，并随着风儿消失不见。

没过多久，地面上就积了好厚的一层。

就像是着了魔似的，艾克下意识地向前迈出步伐。

刚踏上去就深陷其中，需要用上些力气才能拔出脚来再次前进。

就在这时，眩晕的感觉，突然袭来。

他抬起头，望着那片灰色的天空，却突然发现“雪”并不是从天空降下来的，而是随着风儿被吹过来的。

不知为何，他的心里忽然浮现了一个词——墓地。

那些在墓地焚尽的香火和纸钱，不就是这个样子的吗？

顿时，头皮发麻，麻痹的感觉甚至蔓延到了四肢。

“也就是说这里是座巨大的坟场吗？不对，既然这里空无一人，到底又是谁在为这些死者哀悼？”

“你终于注意到了。”脑海里的声音这样对他说。

“注意到了……什么？”这次，艾克小心翼翼地回了话，“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可没办法做到一次回答两个问题。”

“……”

“算了，不欺负你了，那就先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吧。”

“咦？”

说实话，他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一副怎样的表情。或许是惊讶吧，或许还带上了些恐惧。

被称作“师父”的人就像是在以戏耍他为乐一般，声音中甚至带上了几分笑意。

“这里确实是墓地。说详细点，是只存在于我精神世界里的墓地。”

“精神世界？”

“这里祭奠的是为了我而献出宝贵生命的年轻人，没有他们的帮助，我是绝对不可能走到今天的。”

“啊……？”

“人类之所以会进行研究，是为了去了解未知的事物；武者之所以会持续修炼，是为了达到人类肉体能承受的极限。而我，作为一名研究魔法的学者，所追求的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

“永生。”

“……生老病死是人类的必经之路，我们魔法学者更应该遵循才……咦，我为什么要……”说到这时，艾克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明明我都不知道对方是谁，明明我都不知道什么是“魔法”——’

等等，有什么东西涌进来了。剧烈的头痛忽然袭来，艾克用双手抱着脑袋，痛苦地蹲了下去。

不论是魔法的知识，还是站在面前的人——抑或是那位逝者，全都像影片似地涌入了我的大脑。

“呜……”

“想起来了吗？正好，省事了。”

在苍茫的灰色空间内，忽地出现了一个人。

他穿着白色的长袍，戴着副一看就知道昂贵至极的银边眼镜，正背着双手、悠闲地站在他面前。

这个人是艾克的魔法老师，也是辛辛苦苦将他拉扯大的养父。

在艾克的印象中，他是个强大且温柔的人。脸上永远挂着温和的微笑，用强大的力量使所有人折服。

艾克很感谢他、也很憧憬他。在艾克的心里，老师就是他的英雄。

要说艾克的目标就是成为他那样的人——也不为过。

只是……

想到这时，一阵头痛忽然袭来。

艾克捂着脑袋，痛苦地叫出了声。可一向温柔的师父，却连正眼都没看他一眼。

师父张开双臂，就像是要拥抱这世间万物一般，满脸都是慈爱。

“在这世上，未知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就算我终其一生也无法到达其‘根源’。但假如——我有无尽的寿命呢？一辈子不行，那就用几辈子去探寻。只要不断地延续生命，不断地累积知识，想必，总有一天我能成为知晓这世界本质的、伟大的魔法师——”

“而你——将成为其见证者。”

“你将从时间的洪流中脱颖而出，作为成就伟业的基石而流传千古。来吧，放松身体，接纳我的存在……”

师父逐渐向他走近，用那双帮助过大家的双手，轻轻地将他扶起。

头——还是像要裂开一样疼，而艾克的记忆，也因此复苏了。

最后的场景，是宛如实验室一般的地方。

那是师父用来炼制各种魔药和法器的房间，也是从不让他人踏入的“禁区”。

师父先是让他坐在床上，然后地给他了一杯奇怪的液体，让我喝掉。

艾克并没有产生任何怀疑，十分配合地喝掉了。那种液体甜甜的、好像又带着些苦味，总之怪怪的。

在那之后，艾克的心脏便开始狂跳，就像是魔法使用过度了那样。

他张大嘴，拼命地呼吸着，希望能将大气中的玛娜转化为自身的魔力，来填补亏空。

可是，这个空间里什么都没有。就像是被这个世界排除在外似的，连一粒玛娜都没有。

艾克慌了，他拼命挣扎着，就像是溺水者一般，拼了老命地站了起来。

他打翻了桌上的水杯，扯坏了窗边的帘子，最后终于抓住了门把手。

在那个瞬间，他发现他竟然连一丝一毫的力气都没有。

在这整个过程中，师父既没有阻拦他，也没有关心他。

他只是站在原地背着双手笑吟吟地看着艾克。

发现自己无法逃出后，艾克陷入了绝望之中。

身体里的力气就像是抽丝一般消失不见，靠着门，慢慢地倒在了地上。

师父他笑着向他走近，与此同时，眼皮也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直至意识完全消去。

再后来，艾克就出现在了这里。这个放眼望去，尽是灰色的空间。

如果事情真是像记忆中的那样，老师真的是为了得到我的身体才一直抚养他、培育他的话，那么只要不让他得到不就好了吗。简单地说，只要破坏这幅肉体、或是在精神上动些手脚，让其他人无法侵入就行了。

“不要做无用功哦。”

“咦？”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把你弄到这里来？”

“等等，难道——”

“这里和我的实验室一样，不存在任何魔力，不能使用任何魔法。除此之外——”

“……”我瞪大眼睛，颤抖着听完了师父的后半句话。

“这个空间所设定的规则是，直到我完成‘交换’以前，你的精神都不可以从这里离开。”

——那不就完了吗？

“还没有结束。”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声音。一阵一阵的，既飘渺又虚无，却给人一种莫大的支撑感。

“你可以从这里出去的。”

“你有资格选择自己的命运。”

‘——所以，我该怎么做呢？’

“醒过来、醒过来就好了。”

“睁开双眼，感受阳光，感受雨滴；感受微风，感受花香——”

“睁开眼！”

就像是咒语一般，这个声音把艾克拉回了现实世界。

刚才的事情就像是走马灯似的，让他‘预知’了未来的命运。

知觉再次恢复，手脚逐渐涌上温暖的感觉。而艾克，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睁开了眼。

阳光从窗外洒到被子上，他撑起身体，用手揉了揉眼睛。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

艾克难以置信地将双手放到面前观察了一会儿，然后发现了一个几乎无法解释的事实。

这双白嫩的双手，确实属于我，却不属于三十五岁的我。

我——居然穿回十八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