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称之为正义 第四章.精神病院“自杀”案

2020年10月14日多云

回家路上，突然接到安筠的电话，让给带瓶洗发水回去，想到也很久没喝奶茶了（两天对于我而言确实算与奶茶分开得比较久），在手机导航上找了一家还算比较大的超市。去的路上挺顺利，超市就在大马路旁边，也不难找。可回公寓时就没这么幸运了，在导航的“指引”下，我不仅来到了一个不认识的地方，面前的路也被围墙阻断了。我看了看导航，又看了看面前已经锈迹斑斑的铁栏杆墙，心中一阵无语：穿墙这技能，我可没有。在看清墙里面的情况，尤其是被拆下放在上锁的大门旁边的牌匾时，瞬间被吓得向后倒退两步。

那块牌匾已经破烂不堪，但上面的字却依旧清晰可见：安平精神病院。吓到我的不仅仅是童年时候那次对精神病院的阴间回忆，这个地方，也是张奶奶今天和我说的故事的事发地。

故事和一个叫方婷婷的女孩相关，上一个案子当中，张奶奶提到了住在402号的赵卫材，赵卫材四十多岁，一个人居住在狭小的房间内。他和王爱国的房子都是单位分的，但出于优先照顾有家室的员工，所以给赵卫材这只“单身汪”分到的房子比王爱国的小很多。方婷婷就是赵卫材的大姑赵春梅介绍给他的，方婷婷在认识赵卫材之后一个月，莫名其妙的就疯了，进了安平精神病院。方婷婷的父亲方康生也在这个医院工作，是个医生，张奶奶还提到了一个年轻的实习护士，钱思思。但她对自己这个工作并不怎么喜欢，不管是“实习护士”，还是在精神科工作。她把实习证塞在了医院发的茶杯里，经常看的书也是一本关于女性生理期的书。据她自己说，是因为她母亲认为临时工丢人，她家还有个叫钱子明的哥哥，在理发店给一位姓王的老师傅做学徒。说起这兄妹俩，张奶奶又皱起了眉，一看她这表情我就明白了，这俩一定都是“涉案人员”。

张奶奶描述的关于精神病院内部的场景，与我儿时所见差不了多少。通道里放着血迹斑斑的旧被服，虽然我很难理解，但生活中确实有很多人在精神极端痛苦的情况下做出自虐甚至自杀的行为。方婷婷也是如此，她是在一个清晨，吞下三块刀片，血吐了一地，被护士发现，送到医院时已经没救了。墙壁上是未被清理的涂鸦，张奶奶特意在纸上给我画下了其中一个，是一个由象形文字“女”、“目”、“心”、“人”构成的爱心(说是爱心，中间的“目”字却突出来了)，她告诉我，这是一个名为“女心医师会”的犯罪组织。还有一些是钱思思留下的，拼凑起来刚好是“李军”两个字。

“不会吧不会吧，是我知道的那个拒收病人礼物被送锦旗的李军吗？！”

我奶奶就是个医生，在我小时候，她和我说过各种各样医生的故事，其中就有一个叫李军的主治医师，他曾经进行了一场很成功的脑部手术，并且拒收病人的彩礼，被送了锦旗。奶奶告诉我，做医生就要像他这样有医德。这个李军卷进这样一场迫害患者的案件里，也让我很是震惊。但从张奶奶的反应，我察觉出一丝端倪——这个案子肯定和之前那个一样，没有想当然的那么简单。

在这个精神病院里，还有几个很不正常的地方，护士站的后面跪着一个假人，假人没有头，浑身是红油漆，朝着一个锁起来的柜子跪着。在厕所里找到了这个假人的脑袋，被扔在便池内。如果是我在着急着上厕所时看见这个，可能当场就尴尬了，我忍不住把脑袋缩进扎人的毛衣内，张奶奶的语气却淡然的像是对这些东西听习惯了一样。还有就是特意贴在方婷婷住的病房外边正对着的墙上的患者须知，大概意思是，如果觉得医院有问题，请联系护士站。

“在我看来，精神病院到处都有问题…”

张奶奶朝我瞪了瞪眼，她一直以来都不太喜欢我的吐槽，我赶紧接下去说了自己的推测。

“但是这份患者须知问题更大，这不明摆着‘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在方婷婷住进精神病院之后，赵卫材就再也没来看过她。但到后来，赵卫材突然又主动去照顾方婷婷，紧接着方婷婷的病情就恶化了。再后来的清晨，刚才我也说过，方婷婷用这种听着就疼的方式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而她吞的刀片，正是前一天下午，赵卫材以“表哥”的身份送来的。

“赵卫材不会又双叒叕，杀人了吧？！”

张奶奶点头算是确认了我的说法，但其中却还有一个人下了“推手”，就是护士钱思思。钱思思不仅给方婷婷注射了地西泮(也就是安定，我奶奶以前吃过这种药，有镇定作用)，还给她注射溶媒，方婷婷本来精神是没有问题的，但硬生生被钱思思注射的药物弄得精神不正常了。

“为什么啊，赵卫材杀人已经见怪不怪了，钱思思和方婷婷有什么过节吗？还有，奶奶，您说的她原本精神没有问题，那为什么会去精神病院那种阴间得不能再阴间的地方啊！”

张奶奶只是用往常的方式“提醒”我认真听下去，方婷婷死后，案子是由片警冯跃进结的，冯跃进的询问笔录里就有钱思思的询问记录，询问记录中，钱思思提到，院长让她别声张，说为了医院名声。刘青春觉得方婷婷的自杀有些蹊跷，当他提出调查安平精神病院时，院长李军也是以这种理由让他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再调查，并且李军还向刘青春重复了“方婷婷是自杀”这样的结论。在医院内，还看见了钱思思和方康生留下关于“院长有问题”这样的信息。赵卫材曾经给方婷婷留下一个经筒，经筒的一端藏着经书，另外一端藏着一把钥匙——正好是护士站那个柜子的钥匙。

柜子里面是另外一个天地，说到这里，张奶奶沉沉的叹一口气。那是女心医师会的“老巢”之一——他们绝不会只有一个“老巢”的，在狭小的空间内有几张椅子，椅子上贴着这个成员的名字，其中就有李军和方康生。只不过李军的名牌和其他人不同，是灰色的，贴着方康生名牌的椅子倒在地上。

“…还真是李军啊。”

虽然对于曾被人崇敬或是追捧的人人设突然倒塌，在网上吃过很多“瓜”的我已经见怪不怪了，但仍然有一些小失望，张奶奶提到的另外一个人名却更让我震惊。

“等等等，方康生也是女心医师会的？！不会他也参与了谋杀方婷婷吧？！虎毒尚且不食子啊！”

从张奶奶那里获得的真相让我的心情不免沉重许多，在那处狭小的空间内被桌椅围着的地方放着一大罐福尔马林溶液，一颗心脏在溶液中浮动，正是方婷婷的。而挖出这颗心脏的，不是别人，正是方康生，方婷婷的父亲。根据刘青春那时的推测，方婷婷正是为了调查她父亲与这个作恶多端的组织，并且把这个组织暴露在警方视野中，才主动去安平精神病院。真正使方婷婷精神失常的是钱思思，整件事与李军无关，钱思思的名牌在倒落的牌匾下被找到，她也是女心医师会的成员，在密室当中的那些人，张奶奶只是简单的介绍了他们的名字，代号以及身份。张工尹，也就是住在403的张红君，代号“红娘”，负责的是牵线搭桥的事，给这个犯罪组织寻找无辜者作为目标。周淑贞，代号“二号”，应该还有个一号，不过关于一号，张奶奶并没有向我提到。钱思思，代号“乖乖”，由于她是年轻女性，属于所谓“弱势群体”，经常借此混淆公众视听，增加公安机关立案和侦破的难度。就像这次，她便以一个被胁迫人的可怜身份污蔑李军。季坤来，供销科长，也经常给方婷婷带麦乳精这种当时难以获得的东西。冯跃进，刚才说过，是片警，代号“老公”，他的职位使他有了摆平这些事情的便利，如果不是刘青春进行调查，方婷婷的死很可能就以精神病人自杀结案。方康生，代号“手术师”，顾名思义，就是负责挖取心脏的。也是在那个狭小空间的屏风后面，他亲手将自己女儿的心脏挖出，交给这个邪恶的组织。在此之后，这位父亲也在痛苦和精神崩溃下给前来调查的刘青春留下了线索。

这次案子比上一次让人沉重不少，所幸赵卫材在案件后被公安机关逮捕，但我心里仍旧还有疑问，他原本与这件事毫无关联，又为什么会参与对方婷婷的谋杀。而张奶奶也没有心情继续说下去，只是给我留了这样一句话，她告诉我，是刘青春曾经向她感慨过的。

“人只有在迈入黑暗前做唯一的一次抉择，小恶也是恶，即便是再善良的人也一样。”

我以为张奶奶说完这句话之后会问我，我遇到这种抉择，会如何处理，却猝不及防是另外一件事。

“傻丫头，什么时候也和老太婆说说你的事啊？”

“和您的经历比起来，我这二十年的生活真可以说没什么波澜，不过您想听，随时和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