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凤鸣之凤凰泣血 第776章 折戟沉沙（二）

李绩只温和而笑，并不怪罪，挥挥手让我坐下，道：“并州城开东西两座城门，现今东门的守将正是靖边侯侯承远。”

最不看愿看到的事最终还是无可避免地发生了，我几乎是跌坐回椅子中，心下凄惶，手竟有些不自觉地颤抖，虽微不可见，但还是被玉衡发觉了，他知我所虑，从台面下伸手过来，紧紧握住我冰凉的手，以示安慰。片刻，他转向李绩道：“用兵之道，历来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末将以为还是应该慎动兵戈，以智取为宜。

李绩赞同，问：“贤侄可有良策？”

玉衡道：“眼下还未有头绪。”

他略略沉吟，目光迅速掠过独孤谋等人，接着道：“在座诸位与靖边侯素有交情，待明日先由独孤贤弟与秦兄等人前往并州城东门会过靖边侯之后，再作打算。”

次日，天还未大亮，山中沉睡的栖鸟为一阵阵凄烈苍茫的号角声惊醒，扑棱棱着羽翼仓惶四飞。紧接着，四野响起了铿锵有序的轰鸣，战马的铁蹄撼动着大地，其声昂扬如巨浪拍岸，震荡天穹。

并州城外，十五万唐军以六花阵森然排开，目光所及处，旌旗遮云蔽日，万马奔腾扬起尘土叠浪，真如黑云压城，锐意凛然。

我因心有牵挂，特意央得李绩准许，跟随大军，甫至并州城下，远远就望见城楼之上一面黑底缬金“侯”字帅旗高悬，并州东门紧闭，城头黑影幢幢，甲兵无数，皆开弓搭箭，已然严阵以待。

大军之前，五色龙旗高擎，随风猎猎招展于初升的日光下。大唐军势强盛，军队的组成以府兵为主，府兵分隶于各地折冲府，平时为耕种土地的农民，农隙训练，战时从军，兵器、马匹均须自备，是唐军的骨干。贞观十年，皇上曾对军制进行调整，在十二卫、六率与天策禁军以外又设立了龙骧、虎贲、鹰扬、骤马、畅武五军，以百战武勇之士用作军卒，每一人铠仗费数十万，装以组绣，饰以金银，令人望而生畏。

五军俱归兵部尚书节度，为区别于一般府兵，皇上分别授予五色龙旗以示精锐。

此番，五色龙旗汇聚于并州城下，真可谓精锐尽出，由此见得，皇上对于太子意图谋反一事，怒极亦哀极，怒其不长进，声色犬马，昼夜荒淫，国计民生，罔存念虑，不复当年志气；哀其不仁不义、不忠不孝，妄图杀弟弑父。皇上搜访贤德，以辅储宫，一心欲将李承乾培养成为合格的储君，二十多年的心血却在一夕之间付之东流，这叫他情何以堪！

而今，一切皆已不可挽回。

我神色肃然，缓缓策马随在李绩马侧，一面凝望并州城，分明是清晨时分，日出东方，阳光挥洒似金，然而，并州城四周的阴霾之色却渐浓，天地之间一片肃杀，周遭金属冷厉的气息慑人心扉，仿佛连呼吸都有些凝滞。

这时，战鼓号角一阵齐鸣，大军随鼓角之声嘎然而停，阵前波开浪裂，从其间跃出数骑直奔并州城下，正是独孤谋、秦怀玉和程怀亮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