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凤鸣之凤凰泣血 第581章 合宴（九）

陈叔宝自居临春阁，置其宠妃张丽华于结绮阁，龚、孔二贵嫔，于望仙阁，其中有复道连接。又有王、季二美人，张、薛二淑媛，袁昭仪、何婕妤、江修容等七人，都以才色见幸，轮流召幸，得游其上。

陈叔宝喜爱诗文，溺于浮靡。整日里不问政事，只知与一众嫔妃、文人骚客身居高阁，杂坐联吟、飞觞醉月，所吟大多是靡靡的曼诗艳词，君臣酣歌，连夕达旦，并以此为常。而《玉树后庭花》正是陈叔宝在此间为其宠妃张丽华所作，最后陈叔宝因为沉溺于声色犬马而亡国亡身。是以，张丽华被世人称为“亡国妖姬”，此曲亦被称为“亡国之音”。

我微微屏息听了一阵子，不由得心头大震，南陈灭亡的前车之鉴尚可追忆，前隋因炀帝的奢靡荒淫残暴而举国覆灭的教训犹在眼前，且皇上向来以此二帝为鉴警醒自身，有人却竟敢在皇城之中、天子脚下公然吟唱这首“亡国之音”，可是犯了皇上的忌讳，未免太失分寸！

待马车近至眼前，我才辨清马车上的所用装饰乃是太子的仪制，应是东宫的车驾，更觉惊讶非常，太子李承乾颇识大体，怎会明目张胆行此越规之举？

我转眼去看李琰与独孤谋，二人的神情各自迥异，李琰是一贯的如水静置，波澜不兴，而独孤谋则是满面愠怒，眼中略带不屑，半晌，忽然忿忿道：“太子这回着实不像话，怎可把东宫的车驾随意赐给旁人乘坐！”

我不禁好奇，看着他问：“莫非你知道车中是何人？”

独孤谋轻哼一声道：“怎不知晓？车中所乘乃是太子的新宠，姓赵，是个官家女。”

我叹道：“这新宠行事如此不知轻重，想必是有恃无恐，太子对她的宠爱恐怕非同一般吧？”

独孤谋点了点头，我又问：“你见过她么？”

“我陪安康去东宫时曾远远瞧过一眼，未曾打过照面。听闻此女尚未册封，却已很是骄纵，仗着太子的护持，甚至连太子妃也不大放在眼里。”

我微微吃惊，“太子对她宠爱至斯，可是个绝代佳人？”

“倒是有两分姿色，而且歌声极好，善伺颜色。”说罢，他转眸注视着我，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促狭且漫不经心，“不过，姿容气韵与你相比还是有所不及。我听说，太子早先曾打过你的主意？”

乍一听他提及多年以前的老黄历，我微觉窘迫，举眸嗔他一眼，并未接他的话头说下去，只轻飘飘道：“歌声确实动听，只是歌词却甚不应景，若传到皇上耳中，不知会作何感想？”

独孤谋默然半晌，叹道：“若让皇上听到此靡靡之音，必然要迁怒太子。”

“如此一来，有人怕是要得意了。”我一面说话，一面有意无意地将目光瞟向李琰。他屡次针对太子，如此机会摆在面前，断然不会错过。

我话虽说得隐晦，但慧黠如李琰，想必已能听出其中深意。他却仿若未闻，只不动声色地注视着疾驶而至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