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魔灵圣传记 第八章 分头行动

封印过程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

这一个小时里，陈义凡始终惴惴不安。天已经黑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雨下得更大的原因，噼里啪啦地把光线都给赶得无影无踪。有成串的水珠从木屋顶漏来下，搞得整个屋子湿气氤氲，跟闹了灾似的。

陈义凡觉得自己烦透了，因为他在这一小时内不断走向门口观望，已经来回不下二十次，仿佛自己是一个钟摆。

他望了珍妮一眼，看到她抱着命运之书，站在角落瑟瑟发抖，但是无奈大家的衣服都是湿的，就算给她多添上衣服，也没办法增加任何温度。

半个小时前，山里面轰隆隆的雷声响彻云霄，愈演愈烈，像是两军交战前的战鼓轰鸣，但是突然在一阵巨响之后，便无声无息，再也没有出现。每个人都觉得不详，但是在任逍遥将地狱裂缝封印起来之前，无法做出其他任何实质性的行动。

陈义凡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弱小。

他要变强。

“你以为就你急？”珍妮开口：“我不急吗，但是我们现在能做什么，枫哥他手上有白金圣鹿棍，我们手上连把锤子都没有，出去就是找抽！”她似乎是想让陈义凡静下心来，换了个语气，“说实话，你跟枫哥到底好到什么程度了？”

“好个屁！”陈义凡回头刚想骂上萧枫那小子一顿，但是正对上珍妮那双满是意味的眼睛，瞬间意识到了她说的“好”是什么含义！

“你……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了！”陈义凡指着珍妮的脸。

这次她少见地笑着没有发怒——这令陈义凡感到更加地可怕。

“我没意思啊！你自己想到哪里去了？”珍妮抬眼看着右上方，晃着身子，特嘚瑟的感觉。

这是平常她根本不会出现的一个动作，至少不会在陈义凡面前出现。在陈义凡的印象中，珍妮永远都是那个稍稍一惹就暴跳如雷，然后恶毒得让你以为她是会咒语的老巫婆，能做出各种你想不到的事情来折磨你。而不是现在，耍着嘴皮子，像个小女人一样嘚瑟。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陈义凡的脑子里浮现出了母狮子在调戏小狮子的场景。

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是任逍遥。

“走吧，这里完事了。”任逍遥对他们两人说，疲乏一笑，脸色跟泡了三天三夜的水一样，一点血色都没有。

陈义凡乍一看还以为自己身边站着一头僵尸。“你很累吧？”他问。

任逍遥又是一笑，“我第一次干这种事情，多走了很多弯路，缝缝补补才把这个封印给弄起来，不然也用不了这么长时间，本来十分钟就能搞定的事情，硬是被拖了将近半个小时。”

陈义凡跟珍妮对视了一眼。

“已经一个多小时了。”陈义凡说，旁边珍妮点了点头。

任逍遥先是一愣，因为有了惊讶的表情，所以脸色看起来恢复了一些，似乎是受到心理冲击，让心跳又再度出现，说话的声音都响亮了：“一个小时！我干了一个小时？”

在他身后，那个原本被破开的木榻已经用手指粗细的树枝层层盖上，树枝堆叠的形状图案虽说不上规整，但是却有意味，既是精细的人工，又像是自然天成。关键是树枝上贴满了一张张被雨浸湿的黄符，横七竖八满满都是，还有重叠在一起的……只有任逍遥自己一个人清楚，那些符咒有一半是贴错的。

在道士的作法中，符咒贴上后是不能取下来的，只能用新符咒盖上去。就好比用圆珠笔写字，写错了没办法擦掉，是个不可逆的过程。所以才会出现那么多重叠的黄符。

“你太累了。”陈义凡说。

“一个小时确实是有点久。”任逍遥接受了这个事实，突然张嘴干呕了一声，连忙伸手接了一些雨水喝下，接着咒骂道：“太他妈耗道力了！”

既然都已经这样了，那么萧枫……陈义凡活动了一下牙关，忍住了没张嘴。

“糟了！”任逍遥突然又大叫了一声，然后冲着陈义凡和珍妮确认道：“一个小时了？”

两人点点头。

“那萧枫不死定了！”任逍遥喊，同时将木榻边用剩下的黄符收进裤兜里，然后大步冲出木屋。

陈义凡跟珍妮又对视了一眼，纷纷跟了上去。

“萧枫怎么可能撑得住一个小时！”任逍遥在大雨中骂道。天色已经入夜，因为下雨夜空没有半点星光，山间也没有灯，所以周围都只剩下朦胧一片。或许再晚点，就会连近在咫尺的东西都看不见了。

陈义凡跟出木屋后，被风雨甩了一脸，稍微眯了下眼睛，却听到旁边“哎哟”了一声，睁眼后看到旁边的珍妮竟不小心一跤摔在草地里！

陈义凡连忙将她扶起，手之所及都是一片湿漉漉的山泥。

“痛死我了！”珍妮一手搭在陈义凡手臂上，另一手不断去揉膝盖，看来是被磕到。

任逍遥站在不远处，回头“嘘”了一下，然后说：“听。”周围霎时只剩下哗啦啦的雨声，还有山脚下城市中的喧嚣。

片刻，陈义凡问：“怎么了？”

“没有雷声了！”任逍遥沉着声音，“你听！雷声消失了！那个魔血之俑不见了！这代表萧枫很可能已经遇害！”

擦！半个小时前就没了！还要你现在在这里大呼小叫！陈义凡很想这么吐槽，但是他明白此时不是吐槽的时候。

“半个小时前，雷声就已经消失了。”

任逍遥感觉像是被雷打到了，瞬间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

陈义凡扶着珍妮，走得离任逍遥近些，怕任逍遥受不了“光阴似箭”的打击而晕倒。

“我脚好像崴了。”珍妮刚才走了两步，越走越不对劲，右脚踝开始慢慢痛了起来，这种痛楚由最初的毫无察觉到现在的难以忍受，像是熄灭了灯之后黑暗迅速逼近，让她疼得想大喊。

陈义凡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脚崴到了？”

“不行不行不行！痛！啊！”脚踝的疼痛爆发了出来，令珍妮终于忍不住叫喊起来，整个身子都缩了下去，而陈义凡又使劲将她扶住。

珍妮急忙大喊：“放我下来！放我坐下！痛！我撑不住了！”

陈义凡这才反应过来，让珍妮坐在地上，缓一缓脚踝的压力。

怎么摔得这么严重？陈义凡想看一看到底伤成什么样了，但是却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抓起珍妮的脚来看，因为总有种奇怪的感觉在阻碍着，好像这么做之后就会改变他们之间的某种关系。

“她怎么了？”任逍遥从惊讶中回过神来。

“好像是脚崴到了。”

任逍遥蹲了下来，拍了拍陈义凡的肩膀，示意他让开位置，“我看看”。

陈义凡正好手足无措，当下很自然地让开了。他先是站了起来，抹了把脸，在大雨中抖了一下，习惯性地低头避雨，却看到珍妮吃力地抬头，顶着雨水，不知为什么正看着他。

这让陈义凡心里没底。

“把腿伸直，我看下情况。”任逍遥说道，同时接住了珍妮的右小腿。

珍妮重新将注意力放到脚踝上，忍着痛伸出腿，样子有点不情愿，留下陈义凡尴尬地站在一边。

任逍遥很快就看出了是脱臼，脚踝的外侧已经微微肿起，开始有淤血。对于他而言，这算小伤，但是对于一名女学生，或许不该再在野外逗留，特别是在这么冷的大雨夜中。

“你家住哪里？”任逍遥问道。

珍妮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两秒后才回答：“哦，我这些天都住……啊！痛！”

任逍遥将脱臼的脚踝给手动归为了。

“太冷了，又一直淋雨，血液流动不顺畅，所以才摔成了这样子，没事，已经好了，回去休息休息，明天应该就可以走路了。”任逍遥安慰了一番，伸手拍了拍珍妮的手臂，然后站起来，在雨中晃了一下才稳住了身子。

珍妮愣愣地，脚踝有那么一瞬间仿佛不是她的，但是痛楚开始减轻了，虽然还有，已经不会愈演愈烈。她还不相信地问了声“好了？”，撩了下贴在脸上的头发，试着站起来。

陈义凡赶紧上前，让珍妮一手扶着，防止再次摔倒。

“这样吧，你先送她回家，然后回来帮我找萧枫。”任逍遥对陈义凡嘱咐，“大晚上的，又下这么大的雨，她腿刚好，很容易又摔脱臼，路上千万小心，而且山路……”

“我知道了。拜托你了。”陈义凡说，尽管语气有点不情愿，但他知道自己开始接受这个新同学了——开始接受他比自己更强、接受他比自己更可靠、接受他比自己更有说服力——这种感觉几乎算不上是失落或者自卑，而更像是成熟，懂得了什么时候应该认输，什么态度是对待敌人，什么态度是对待朋友。

任逍遥一愣，之后立刻笑道：“放心，况且你等下还得再跑一趟回来帮我呢！别以为就这样可以躲回家去！”

之后想伸手拍一下陈义凡的手臂，但手伸到一半却犹豫了。

陈义凡回手，给了任逍遥肩膀一下。“我肯定回来。别到时候连你也出事了。”

“好。”任逍遥笑着，在黑暗中点点头。

陈义凡找了家小宾馆，弄了个房间给珍妮暂住。

好吧，对于“开房”这种事情，陈义凡还算是个雏，整个过程战战兢兢的，要不是因为下雨和珍妮的受伤，让他觉得心理上有点借口，否则要换成平常，这个事情……嗯，再好吧，也算是……怎么回事，陈义凡想说的是“跟珍妮开房”这种事情很难出口，总而言之……开房顺利完成。

刷了房卡，将珍妮扶进房间后，陈义凡头也不回地走掉了，丢下了句含糊不清的话“我去找萧枫，到时候一起来接你”，之后走出宾馆，重新走进雨中之前，他在大门口站了片刻，才缓缓离开。

感觉就像是什么珍贵的东西给忘了，但是却没法再去挽回。

回到山上，木屋周围已经没有半个人，能听到远处有母猫发情似的叫喊，一声声呼唤着“萧~枫~”，声音因为大雨的关系而变得微弱。

能听出是任逍遥的声音。

陈义凡犹豫了一下，也迅速加入行列，大喊着“萧枫”的同时朝树林当中钻去。

他没想到这么一喊便是一夜，与市区里的警车和救护车消防车的鸣笛交相呼应。

雨到后半夜就停了，只剩下树叶上的水珠滑落，只要人一碰，马上稀里哗啦地落你一身。在这种雨后的树林里穿行，简直是种刑罚，特别是在你没吃晚饭又连续淋了近七个小时的大雨的情况下，这种刑罚已然演变成谋杀。

手机的屏幕光熄了又亮，丝毫没办法让周围更清晰一些。

该死的！下次一点要先凑钱给萧枫置办一台手机！

陈义凡终于受不了，决定先拯救自己，因为他发现自己有点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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