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客 故地重游

清晨，她穿着胭红色的罗裙落云庄，人称川河城北启郡里的夜明珠，当年的落云庄曾让多少修道之人，江湖之子，达官显贵不远千里到此一访。庄中的美玉奇石让人爱不释手，奇花异草多得让人眼花缭乱，更让人唏嘘的是庄主陌北辰的青峰剑。听说此剑由北海莫及山的一尘大师用二十一年也就是七千六百六十五天以血炼成。一尘是东泽大地唯一一位得道修仙的出家之人。他炼之青锋剑时，刚在云谙寺落发出家，心中还未彻底忘却前尘俗事，而使他无法得道。他的师父为让他战胜自己心中的心魔便让他到楂梓洞中静心思过造剑，于是，一尘将他对爱妻的情谊，自己的欲念一并注入其剑中，以血养剑。造剑数年，他也梦了数年，至到有一日看见洞中的一对大金凤蝶，使他幡然醒悟，参透尘世俗缘，看破人世冷暖。陌北辰的爹，陌老庄主是先前一尘大师在俗世时的至交好友，落老庄主得知他在云谙寺出家修法，不远千里前往探望，此时的一尘早已是个心如明镜的大师，为报答老庄主的手足之交便将此刻赠予了陌北辰的爹。从此青峰剑便成了落云庄的镇庄之宝，也是为什么落云庄会北启郡里长矗以久的原因，再加上陌北辰功法也绝非泛泛之辈，有得此剑更是如虎添翼。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曾想，胜名以久的落云庄会被白羿焚毁。

若水河奔过北启郡里，流过川河城，淌过明月楼，绕过落云庄。而现在的若水河岸早已被紫色的，白色的，黄色的，紫蓝色的野鸢尾所占领。她伫立在河畔，望着平静的河面。这黄昏的若水河确实平静如镜，但别人不知的是，这河水是她的丈夫和儿子一生的安息之地。当年，白羿用管家齐叔一家六口老小性命威胁，暗地投毒放药，夺剑抢庄，杀人放火，身中勿殇之毒的陌北辰奋力撕杀想为妻元开出一条血路掩护其过若水河，满身血迹的她紧抱着五岁大的儿子，右手紧紧握着着才十岁大的凌霄，左躲右闪。好不容易到了若水河畔，家奴被杀得屈指可数，陌北辰身中数刀仍竭力撕杀，白羿偷袭，从陌北辰身后一掌将陌北辰打入了若水河中，她带着两个孩子自知逃不出白羿的手掌，眼见家奴舍命相搏，丈夫舍命。她将两孩子放在一旁，拾起地上的剑：“我杀了你，白羿！”白羿好像知道她会有此举动，正在十步之处等着她。白羿一闪，躲到了她身后，用左手捏着了她拿剑的右腕，剑被白羿狠狠地扔在了三米外的地上。白羿右手从她背后伸向左肩，紧紧将她固在怀中：“嫂夫人，人人都知落云庄庄主陌北辰的夫人不仅**通今，还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今日一见你果然是个水做的女人，简直就是人间尤物……我对嫂夫人你，可是倾心已久，以前，北辰兄在以致我心中暗暗思念。不过现在好了，就不如让我来替他照顾你，怎么样，嗯？”白羿朝她耳后吻向玉颈，家奴看见她受白羿污辱提剑杀向白羿，可惜寡不敌众，她眼瞧他们一个个倒入血泊中，她不断挣扎：“白羿，你不是人！你开我！你放开我……”她越挣扎白羿就越是享受，白羿迫不及待的将她扑倒在地，用力撕扯她的外衫里衣，她拼命护住自己的衣衫，十岁的凌霄和五岁的少轩看到奋力跑向白羿，用尽吃奶的劲朝白羿挥动小拳头，力气虽不及成年人，可力气却也不轻，凌霄瞧着白羿不肯罢手，跑向倒下的尸首拿剑，陌少轩见娘被人欺负，连手带脚对白羿猛拽，白羿气及了，起身抱起小少轩猛一掌劈向了小少轩，小少轩被打入了若水河中。她心中骇然朝若水河奋力奔去，白羿抱住她的腰肢往后拽，她一心只想去河中找寻她的儿子，而白羿却将她再次扑倒，她撕心裂肺的挣扎，不停的捶打，白羿却丝毫不宵。正当他要享受这眼前的尤物时，来了十几个不明身份手持长刀的人，这帮人带头的居然是齐叔。齐叔见白羿生扑在她身上一剑砍向白羿的背，白羿手下瞧见一刀挡了下来，白羿顺势翻滚迅速站起，齐叔一把拉起她，朝树下的千里马奔去，马上凌霄不知几时坐在了马背上，齐叔将她送到马背上，将马的缰绳一手塞给她，对她说：“少夫人，请您原谅，我也是逼不得已！我对不起您，更对不起庄主！我能为庄主为您做的只有这些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将来为庄主和小公子、为落云庄五十多口人命和我们报仇！”齐叔回头见白羿手持长剑一剑一剑杀过来，“少夫人您坐稳了！”他用手中树条狠狠抽在马背上，马儿受惊奋力向前奔跑。她紧拽马儿缰绳不禁往回看，看见年过半百的齐叔被白羿一刀又一分的猛砍，看见伤势残重的家奴拿刀舍命相拼，看见手持长刀的白羿愤怒沮丧的盯着她，似说你跑不出我的手掌心的。谁都不会想到十二年后，她又回到了百里郡川河城。还在川河城城外若水河旁建了一座酒楼客栈——明月楼。

凌霄在客栈未瞧见宁千妤，怕她遇上白羿的人，知道他们又回到了这百里郡，到时又不知道该惹出什么麻烦事，虽说这次回来是为了寻机会报仇，但还没做好是够的准备之前总不能先漏了踪迹吧。小心一些总是好的。所以凌霄才四处她，找了好些地方，都不见她，寻了将近两个时辰。他想师娘会去哪儿呢，该不会……他急冲冲跑到这里，师娘果真在，他看见师娘站在那里不动也不动也不说话，两眼就那么望看若水河的河面发呆，他不好打扰到她，于是就在离她不远处的树下坐了下来。凌霄随手拔了根刚抽出嫩芽的毛草在手中把玩，时而望向不远处的千妤。在凌霄的记忆里，师娘以前总爱穿颜色淡雅的衣服，头上总是爱别上一根晚香玉型的玉钗，自他们逃脱后他再也没见她戴过。以前的师娘给人的感觉就是温柔聪敏，举手投足间又充满了高贵艳冶，这艳冶可不是人世间的艳冶，而是超脱人间世俗的所有污秽；如出水芙蓉船清秀，又似蒙蒙细雨中含苞刚绽的桅子花，又好像清晨含露的玫瑰，说话也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他想，天上的嫦娥大概都比不上师娘。凌霄又看了眼远处的师娘：现在的师娘虽然三十五岁，但她爱穿颜色深一点的衣服，头上也不爱别任何珠钗，头发虽全盘起，可也就只用了几株干花型的黧衣草头钗来束缚，三两束稍短的卷发遮住了两边额头，耳后两处稍长的头发任之散下遮住右脸，虽看上去整体有些凌乱，但也没能挡住那让人失魂的容貌，如果细看却是凌乱中多了几分俏皮和一丝风尘气。不过就这风尘气也没少了那妖治的风骚韵味儿。现在的师娘身上还真少了以前那种一尘不染的清韵。就像是她故意为之，想来是为了保护自己或是怕容貌带来一些没必要的麻烦吧。可就算师娘如此穿着打扮她的艳名在这地方上恐怕也是早已驰名远近了吧！想想自从他们十二年前逃离若水河畔时，师娘再也没描眉绘锚，不像以前那般爱胭脂水粉了，不用说都知道，师娘人本就美，擦胭抺粉岂不更惹人注意？有时师娘会跟人急，以前她从没跟人急过。也难为她了，这十二年来由一个孱弱女子变成客栈的女掌柜，一个女人能在这种鱼龙浑杂的地方撑起那么大的酒楼客栈确实不容易。十二年，她变了，凌霄也长大了……凌霄见她转过身向他走来，他跑到跟前问：“师娘，您又在想少轩师弟，和师傅了吗？”

她点了点头：“凌霄，还记得十二年前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吗？”

“师娘，凌霄记得。虽然那时我还小，但白羿杀师父和小师弟还有落云庄的五十多人，凌霄都记在脑子里刻在心里！”

“咱们忍辱偷生这么久了，现在回到了这里，就一定要好好给你师父和落云庄一个交代！所以我们不能出一点差池。我心里最担心的就是怕你忍不了，看见白羿你会冲上去杀他。你知道的论武功法术你我都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我们不能跟他硬碰硬！知道吗？”

“师娘，那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报仇？”

“我相信不用太久，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忍！我能，我相信你也会做到的！”

这若水河河水一到春夏就会暴涨不退，不少行商探亲的小老百姓，江湖游侠纷纷住尽河岸不远的明月楼。

双溪涧飞鸣庄白羽堂，白羿正听手下禀报川河城药庄，钱庄，妓院的帐目。

“庄主这就是各庄帐本。”

白羿翻了翻帐本不容声色皱眉道：“玄彬，怎么百花楼的收入连月下降啊？”

“庄主你有所不知，这百花楼的姑娘有姿色的也就那么十来了，时间久了这各位大人老爷自然就有些腻了，所以咱们百花楼的生意自然就不比之前了。”

“那他们都爱去那儿打发时间啊？”

“庄主，我听说他们都去酒楼喝酒。”

白羿把玩手中酒杯漫不经心：“什么时候，他们这么有雅性我居然不知道啊，啊？”

“庄主，您久居双溪涧可能不知道，他们去酒楼并非饮酒，而是为了美人。这明月楼是建在若水河好几年的酒楼，之前一直川河城生意平平是因为之前的代掌柜不善经营，直到前两年明月楼的掌柜宁千妤正式接手，明月楼生意才开始渐渐兴盛。”

“噢，是吗？”

“庄主，您可别小看这女掌柜，寒千妤。她的艳名在咱们这北里郡可是打得非常响亮。要不是近两年她不轻易露面，恐怕我们这百花楼早关门了。”

“这女人，有这么厉害吗？”

“当然，光明月楼的酒菜自她接手后，都在咱们北里郡远近驰名，让人回味无穷。不仅如此，听说她的美容让男人瞧上一眼后便使人发疯，难道庄主不信？”

“既然有这么多人为她去明月楼，你想办法把她弄到咱百花楼不就成了。”

“这个办法，属下不是没想过，只是这女人不比寻常的女人，你想，她能在方圆百里内呼风唤雨，背后自然有不少能人撑起，更何况我跟她交过一手这女人武功不差，性格也是有些泼辣。”

“好了，我知道了。玄彬你下去吧。”白羿若有所思敲打着桌面。他决定明日一早去川河城瞧瞧这位女掌柜。

第二天一早白羿身穿白色锦衣手拿折扇，在亲信陪同下来了这明月楼，看到源源不断的人不断进出这里，进到明月楼大堂，发现坐无虚席。

“小二，我们来了这么久怎么也不见有人招呼啊？”玄彬满脸黑色。

小二欠意招呼：“几位爷真对不起，我们这儿客人太多，人手不够没注意，您别见怪呀，别见怪啊。我这就给爷几位找座成不？”

“将你们这里的好酒好菜尽量拿出来”玄彬吆喝着，然后在白羿身坐下小声说道：“庄主一会儿您吃了这里的菜，喝了这里的酒，看了那位寒掌柜就知道是否如传言所说的了。”

“爷，您要的菜齐了，我给您拿酒去。”

“玄彬，我进店这么久怎么没见你说的那个女掌柜啊？”白羿怀疑玄彬是为了推解责任编的谎：“如果今儿我见不到那女掌柜回去有你受的！”玄彬见白羿已发怒，上前问小二：“小二，你们掌柜的呢，怎么进店这么久连影都不见？”玄彬摸了摸桌上佩剑似威胁道：“去告诉你们掌柜，我们爷要见她，如果待会没见着她，今天你们这明月楼恐怕就得关门大吉了！”小二见状连忙上楼将此事告诉了凌霄，凌霄出门站在楼上走道上看见楼下身穿白色锦衣，手拿折扇的男子正悠闲地品着茶，而身旁一袭黑色锦衣的男子手拿佩剑身边还有回五个随从站守一边，一看便知这货来者不善。小二在一旁小心说道：“就是那白色的男子，他说如果他今天见不着咱掌柜的，就让咱关门大吉，凌哥儿，你看我怎么去处理？”凌霄盯着那人看了好一会，似乎像极了那人，白羿。

凌霄心里压抑着担心愤恨，镇定的一步步走下楼阶：“这位爷，听小二说您非要见咱们店掌柜，不知是否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啊，如果有什么要送的，什么要说的您交由小的，小的一定给您亲自送到我们掌柜那儿。”凌霄抬头一看，失了神，果然是白羿那货。白羿悠哉悠哉开口：“我没什么要送的，要送的话……”白羿瞥了眼玄彬，玄彬立马会意到他意所指，便一手震垮了桌子，拎起不远处的小二扔在了堂上说：“我说了叫你们掌柜出来招呼，结果出来了个愣头青，找死！”厅中客人被吓得四处躲藏。玄彬又拎起凌霄准备扔出去，正在此刻楼上传来了让人如沐春风的声音：“住手！”厅中客人纷纷寻声望去，只见楼上一风骚如骨，娇艳如水的女子倚着楼柱：“这位爷好大的火气！不知是小店招呼不周还是饭菜小酒不合您的味口啊，让您动这么大的火？”白羿转身盯着楼上的寒千妤，心中深被女子的容貌所震悍：想不到这世间竟有这等美人！宁千妤将目光从玄彬身上收回，看向出神的白羿：是他！她心中强作镇定，试探问：“你是谁？”白羿双眼看着她：“在下，只是个江湖中人。”他居然没认出自己，也是都过了十二年，要不是他颈项的刺青黑鹰她怕是在街上遇上也不会知道他就是白羿吧。她确定白羿未认出自己之后，心中自语：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白羿，你的死期不远了！她两眼平静的盯着白羿，此刻的白羿似失了魂似的，双眼盯着楼上倚着楼柱的女子，缓过神后，解释：“在下，早己听闻宁掌柜的艳名，只是一直末见到其真容，不过是想一瞧掌柜的姿容赏脸小酌几杯而已。”她将双手怀抱：“喝酒就免了，那你瞧也瞧见了，你现在可以走了。”她知道自己功法不如他，既然白羿今天知道了自己的存在，那么只能智取，暂且绕他去，说完她便转身离去。白羿飞身上楼站在她身前拦住了她的去路，伸手挡住了她：“既然今天难得见上宁掌柜的，不如赏脸陪在下小酌几杯？”她仍怀抱双手低头清冷开口：“你给我让开！”她双眼凌厉转头看向白羿：“你要是再不让，可别怪我不客气！”白羿心想：这女人居然如此傲慢。他觉好笑：“我倒想看看，宁掌柜的是怎么个不客气。”她气得脸色发青，却又不能与他动手“白爷，你一堂堂七尺男儿，论武功论力道都在我之上，今儿当着这么多人拦住我一女子的去路，有意刁难。你就不怕扫了您的面儿？”白羿见她心忍怒气心想：这女人当真是泼辣！可就算泼辣也那么迷人。来日方长！便转身让了她，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自己居然会向一个女人服软。她强忍心中愤恨与怒火头也不转，看都没看他一眼便匆匆踱步从他身旁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