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归来之月神的复仇 第一章 生死

陆博文茫然的看着手中被陶晓溪鲜血洗过的清明剑，上面还残留着鲜红的血液，仿若雪地里盛开的红梅，那般艳丽，刺痛了他眼底慢慢盛开的彼岸花。

他找寻了她那样久，盼了那样久，只为再见面的时候告诉她，他的心从来没有变过，从始至终都只有她。他不是嫌弃她了，正是因为太在意，所以才会在那个时候选择逃避，是他对不起她，他想要问她可不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当初她走得那样悄无声息，甚至连告别的话都没有留一句。如今竟还以这样的方式切断了他们之间所有的可能。

当手中的剑刺入陶晓溪身体那一刻，陆博文的脑中便只剩下一片空白，四周的喧闹顷刻间被这份震惊隔绝在外。他的耳朵里只剩下厚重的呼吸声和鲜血从剑尖滴落到地上的决绝声。

直到最后她也没有看他一眼，倒下的身影像极了当年翠云寺初相见的桃花瓣，纷纷扬扬，轻轻飘舞在他们身边。从此将他二人的命运栓在了一处，可怎么也不该是如此结局！毕竟当年的桃花那么美。

清明剑还握在手中，陶晓溪的身体已经抽离出来。看着她脸上带着笑躺在刘启初的怀里，紧闭的双眼再也看不到纷飞的桃花，陆博文疯了一般的放声大哭。

相较于陆博文的疯嚎，刘启初镇静得多。怀中陆思柔的身体已经慢慢变冷，无论他抱得多紧也暖不了了。她的表情那般安详，那般轻松，她是早就有为自己牺牲的准备了吧？

“启初哥哥，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是来向你道歉的！”她哭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模样还那般清晰，终究是自己害了她。

伸手将她手腕上的铃铛取下抛入风中，那叮叮铃铃的响声如同过去许多个她出现在他屋外的日子一样。然而这一次铃响，他却再也看不见她清明温和的笑，再也见不到她踏月而来的身影。

她说她是来赎罪的，可他何曾怪罪过她呢？她能够重新回到他的身边，于他而言便是这天下也可以不要的。他本已经决定带着她归隐于这万水千山之中，他终于明白她是属于这山川河流，属于这纯粹的大自然，属于干净简单的世界。当初自己不就是被她那明媚简单的笑容所吸引的吗？

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她，她便用这般残忍的方式来赎罪了。

替他挡剑，还是陆博文刺来的剑！陶晓溪呀陶晓溪，你可知从此以后我和陆博文都将活在对你的歉意中，活在悔恨中？而没有你的世界，除了悔恨我甚至没有了活着的意义。

刘启初俊美的脸上已布满了泪水，眼中是深不可测的一汪冷潭，脸上却带着笑，笑容里有着两人不算美好却又深刻的往昔。

周围的厮杀还在继续，喊杀声依旧不绝于耳。在这片战场上，倒下的又何止陶晓溪一人，那么多的士兵已经将身体奉献给了这片土地。

可是他究竟是为了什么要让那么多人牺牲？夺得皇位吗？就算夺回来了他就能够快乐吗？

看着怀中的陶晓溪，刘启初小心翼翼的将她抱起来，大步向军营走去。她的衣服被剑刺破了，还染满了鲜血，需要换一套。她的脸也被鲜血弄得脏兮兮的，头发也凌乱了，需要好好梳洗一番。还有那支他送给她的梅花簪子，她说过她很喜欢，几乎每日都插在头上，却因为今日需要做士兵打扮而没有戴，回去一定要记得给她戴上。

正在厮杀的士兵竟都自觉的停了下来，纷纷给刘启初让出了一条道路。许是他走得太悲壮，又或许是他走得太决绝，总之都停了下来。他却没有理会众人看向他的表情，他需要走的小心一些，晓溪身上还有伤口，他怕弄疼了她。

马背上的叶天影看着刘启初抱着陶晓溪离开的背影，那般坚毅果决，风轻飘飘的吹动着发梢，却吹不动厚重的铠甲和悲痛到没有知觉的心。

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的身上，闪着金光，耀眼却不刺目。

第二日，陶晓溪被埋葬在了吴阳明月泉边，那是陶晓溪取的名字。还是好几个月前的一个晚上，他带着她到这山中漫步，看着那一汪清泉她喜不胜收，在泉边坐了许久。那日的月光很亮，很柔和，就像她人一般，就只是在身边便让人心情舒畅。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启初哥哥，以后这里就叫明月泉可好？”眉眼弯弯，她的笑容里仿佛也流淌着一汪清泉，所以看起来总是那般纯净。

“好！”已经忘了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叫他启初哥哥的，他只记得她是真的很喜欢溪流，她说大概是因为她叫“晓溪”，所以格外喜欢“小溪流”。

刘启初只是笑着，没有对她的解释做任何评论。心中却已暗暗决定，待身边的事情处理了便带着她走遍这山南海北，陪她寻遍所有清泉。然后选一处她最喜欢的，建一座院子，就此安顿下来。

她终是安顿下来了。刘启初在泉边选了一处绝好的位置，让陶晓溪每日可以闲看云卷云舒，卧听落花流水，静享明月清辉。

陆博文到的时候刘启初正坐在坟边喝酒，见了故人终于没有无尽的恨意，也终于不再剑拔弩张，分外眼红了。

伸手在身边摸了一坛酒扔给他，什么也不说继续靠在坟边，看着远处朝霞绚丽夺目，将半边天都染成了秋日的色彩。刘启初眼中也满是五彩缤纷，仔细看却又黯然失色。

陆博文扒开酒坛上的盖子，坐在坟的另一边，二人一左一右静静的喝着酒。脚边的清泉在已经被磨去棱角的光滑石块上碰撞出晶莹剔透的水珠，发出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

两人从漫天朝霞坐到漫天晚霞，天空依旧那般绚丽，即便黑夜即将降临也不影响它绚烂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