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处 四

“母后只是怕说出了真相，让父皇伤心。”息宁的嘴唇在颤抖，努力压低自己的情绪，让自己显得更冷静。

“怕本皇伤心？她巴不得朕死了好让你继承本皇的位置吧。”陛下大骂道，又回头问她：“你所谓的真相是什么？说。”

“……”息宁哽咽了一下，微微颔首，“忌神此刻就在长欢身上。”

“混账！”陛下拿起手中的香炉砸向息宁，磕破了她额头上一层皮，“死到临头你居然还敢攀咬长欢，当初她陪你在雨夜里同跪，帮你在思政殿中立威你怎么不说这话，长欢明里暗里帮了你多少次朕不是不知道，难道这些都是假的吗？”

“是真的……可她谋害母后，干涉朝政也是真的！”

天雷突响，整个魔界震上一震。

“启禀陛下！月尾的戾气突增，坟山的岩炎高涨不少。”

冥皇大惊，询问原因皆说不知晓，贺家老辈冒死进谏，说是忌神命格的主子与月尾的那位戾气相吸才会引起坟山异动。陛下死死盯着息宁，“现在立马查看，忌神所在地。”

“是。”他们算了老半天，头顶都冒汗了还没算出个结果。

“都几遍了还没算出来吗？”

“启禀，启禀陛下，算算出来了，在青珏院，长欢郡主身上。”

“！！你们确定你没算错吗？”陛下恶狠狠地问道。“好端端的怎么可能转移！”

“长欢郡主自身本就带着戾气，相对息宁郡主，忌神星自然被戾气更重的长欢郡主吸引去。”那几个老头把身子低地更低下去，结结巴巴回答道：“微臣算了足足十次，不会有错。”

冥皇认命般地闭上了眼睛，手掌早已拧成了拳头。再次睁开眼睛时，他的脸色已经大变，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眼中的凶悍消失了，眼神变得阴冷。

下达指令：“前往青珏院抓拿长欢，押往坟山祭天，平息坟山烈炎的怒火。”

“父皇！”息宁被冥皇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态度震惊到了，他昔日里对长欢的宠爱都是假的吗？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父皇还有这种本事，可是她不想长欢死的，她只是想救冥后出来而已，可是冥皇的杀伐却是这样决绝。“不再，查上一查吗？万一，出，出错了呢？”

“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吗？怎么如今你又变了一番说辞。”陛下拍拍了息宁的肩膀，“既然要杀，就杀个干净。想要坐这个位置，就必须要拿得起放得下。他们都说你像朕，这一点你不行。”他留下息宁一人跪在殿中，自己离开了。

息宁浑身脱了力，开始颤抖起来，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这就是她的父皇，这就是她的父皇。她脸上笑着，眼里却留了泪。

她突然想到什么，捶了几次她不争气的腿脚才从地上爬了起来。一开始走的极慢，后来慢慢的快了起来，直奔青珏院去，跑的比陛下派去的侍卫还快，边跑眼泪还落了一地。

可是她抵达青珏院时已经来不及了，陛下派的人正在准备枷锁为她拷上。

“长欢，长欢……我带你走，我带你走……”息宁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去，可是怎么也牵不动她，“你就和我走吧，我求你了。”

长欢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被一旁的兵将牵制住，伏在地上痛哭流涕。她还是舍不得，舍不得杀了她，她只是想护住自己的母亲而已，她也不知道冥皇会这样翻脸无情，她更不知道坟山会在这个时候暴涨。

其实芠息宁根本不用陪她玩这么久，她抓住这个把柄只要一击，就像现在一样，就能把长欢打入慎渊，可是她舍不得，好不容易等令维被重新囚禁，可她的母亲也被禁足。

就算这样长欢还是不打算算过冥后，她已经算好了冥皇多疑的性情，本以为他会解了冥后的禁足令再调查忌神的时候，届时再动动手脚混淆陛下的视听，再怎么样长欢也绝不会死掉。

现在全乱了。

“射出了箭从来都不会回头。”长欢最后在她的耳边说，“大不了我和你母后同归于尽。”

她的眼睛盯着那桌上放置的东西，然后头也不回地和他们离开了。

息宁还在原地傻愣着，她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再三追问却被侍卫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