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处 距离二

他迟疑地敲了敲苏冕的门。

“谁啊？”苏冕一惊，那双血红的眼睛不知显出了多少慌张。

对方没有回答，不过看那身影也知道那是驴木脑袋。“干嘛？你要来向我炫耀你赢了是不是？不必了吧，你最厉害，小的甘拜下风。”满嘴枪炮就往外跑，把人家怼回屋里了，自己也松了一口气。

时间久了，伤口也就愈合了，禹苏冕从床上爬起来，麻木地将身上的绷带扯下来，里面夹杂的血汗水都够装满一盆子了。一段段扯下旧的绷带，又一段段地缠上新的几圈，蒙着眼睛都能完成的工序。

这些年来，来自四方的死魂是越来越多了，他身上的戾气也越来越重，不过也没什么坏处，偶然一次听琅阁主和吾霍说自己本来就是为戾气而生。

后来，贺兰纳阡的夫人生了一个女儿，可爱极了。名叫：贺兰姿诺。

姿诺时常被苏冕带，其实禹苏冕不喜欢小孩子，甚至可以说是厌倦。别的孩子看着他顶着一张臭脸都躲得远远得，可是姿诺就爱粘着他，对着还不会开口说话的姿诺，禹苏冕最直接的方式就是爬到一棵长满果实的树上，让小姿诺坐在自己身上自己摘摘果子玩，然后自己在树上睡大觉。最后就是两个人都睡着。

“贺兰大人的心也是够宽的，居然就这样把小姿诺交给苏冕带。”混市边境又和别国起了纷争，大家刚谈妥事宜从麒麟阁出来。

“禹苏冕！！”贺兰夫人的河东狮吼将苏冕震醒。

“哈？？”一个脚没踩稳就摔下来了，禹苏冕紧抱着姿诺，自己在下。

“姿诺！”

驴木脑袋的速度比贺兰夫人的速度更快，恰好接住了苏冕。重点是为了接住姿诺吧。

“谢谢哈。”禹苏冕憨笑着。没等站稳，贺兰夫人就把姿诺从苏冕手中抢走了，凶狠很地说道：“禹苏冕，说了多少次了，不要碰姿诺！你没听见吗！”

“哈哈，对不起对不起。”

原本带姿诺的女婢子急忙过来，解释道：“是小姐自己非要和禹公子……”

“闭嘴！这里轮得到你说吗？什么东西。”贺兰夫人说话是越来越难听了，丝毫不顾琅阁主和吾霍的面子。姿诺突然开始哇哇大哭。

“淳枥！你这是什么话！”纳阡大人立马制止她。

苏冕撅了撅嘴，貌似习以为常，再一次道歉，然后憨憨地离开了。他的性子越来越孤僻，就连对着吾霍也是经常这样装疯卖傻的样子，习武也不再那么用功。话能少则少，说好听点叫安于现状，说难听点就是好吃懒做。

而驴木脑袋也逐渐代替了他的位置。

吾霍欲言又止。凉医师在旁边说道：“苏冕这心病，越来越严重了……”被这么多死魂缠绕在身能不疯才怪。

半夜里，苏冕躺在窗外的屋檐瓦上看月色，听着后山的水声哗哗流，扑哧扑哧落。但也注意到从远处飞来的吾霍。

“哥哥。”

吾霍带来了藕粉桂花糕，没敢带桃花酿。苏冕饶有兴趣地接过桂花糕拆开就吃。“谢谢哥。”

“小苏冕，”吾霍轻声说道，“今天贺兰夫人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她那个人就心直口快。”

苏冕笑出了小酒窝，坦言道：“没有的事，本来也是我不该去碰姿诺。哈哈哈。”

“我知道，是姿诺哭着喊着要你抱的。”

“是不是很辛苦？”

“我天天好吃懒做辛苦什么，倒是我让哥哥和师父丢人了。”

“苏……”

突然苏冕重重地打了哥哈欠，说“哥哥还是回去吧，苏冕累了。”

吾霍计划好的月下谈心全废了，看情况也知道苏冕不想谈。

他走了，苏冕也将啃老一半地藕粉桂花糕放置一旁，全然没有吃它地兴趣。‘为什么不直接让他们把我压进水狱呢？’

这是他们高层一直在商量的事情，苏冕身上的戾气藏不住了，假以时日情况只会更糟，失控的情况虽然还没有出现可终归会有来临的那一天。不如押进水狱看守来的保险。在场的十几个元老，不算吾霍，也就只有凉医师，廖记枉，琅阁主不同意这个定论，贺兰大人是个妻管严，不敢不苟同尊夫人。若不是琅阁主力挽狂澜，估计这会苏冕已经在水狱里了。

可这件事没有向任何人透露，一缕黑雾在苏冕身边缠绕。他已经可以随意操控这些死魂了。

‘你看，他也会用这种眼神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