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路归途 第一章 电梯负18层

契子

比起几乎不死不灭的灵而言，作为人的一生太短暂了。

也许我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也许我这辈子注定孤独终老。

我以为这一生就这样独自走过，却不知那人始终如影相随，不知道在陌路归途，他在寻找，他在等待我的灵。

电梯负18层

感觉似梦非梦的，从车站出来，一边走一边哼哼：

这世界前后左右

我都不熟

迷路，迷惑

我的心像夜里的霓虹灯闪烁

曾否在哪里见过？

走向你仿佛一个世纪

无法拉近的距离

怎样测量彼此的轨迹？

socold

我开灯你关灯

你会在地球哪个角落找到我？

如果可以在日落之前遇见你

你会送我什么礼物呢？

如果可以在去世之前遇见你

我会送你什么礼物呢？

该不是皱纹吧？

ohno

……

我今天起得早，人昏昏沉沉，天色也极昏暗，春末的积雨云在酝酿回南天的潮湿，走在路上行人稀少。

办公楼大堂似醒非醒地亮着白晃晃的灯，可能是太早了，等电梯的只有我一个人，提着一个白色水桶包，手上拿着一把黑色三折伞，神色颓废，瞥见大堂保安也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呵欠连连。

倚靠在电梯一角，我把伞卷好放进包包里，打开手机一看，七点15分，昏昏欲睡之余，暗骂自己是冤大头。

我昨天晚上已经加班到凌晨，今天居然还要大早赶回来交作业，干脆在公司睡不就得了？！

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眼角挂着一颗彰显睡眠不足的缠绵泪珠，过了好一会儿电梯都没动静，我从鼻子里嗤笑自己，真真老年痴呆发作，忘了按楼层。

我翻了个白眼，伸手去按，忽然周遭擦卡晃动了一下，灯像坏掉了那样不停闪烁，楼层按钮有个按键自己亮了起来。

本来就惺忪的睡眼此刻视线模糊看不大清楚，那发光的数字，我好像看到了，嗯？－18层？

见鬼，这不是我要去的楼层！

我乱按一通，发现上升楼层号码都按不动了，寻思大概是楼下的人先按了吧。

无它，我只好顺势先下楼。身体复又倚在电梯一边，重新回复正常的电梯缓慢下落。

－18？

有这样的楼层？！

我该不会还没醒还在做梦吧？

等我反应过来，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此刻无论关闭的按钮还是楼层的按钮皆无反应，电梯门堂皇敞开，梯内的灯偏又闹鬼似的闪烁。

略感不妙，我一惊两步并三步跑了出去。

这一层灯光甚昏黄，电梯外是个很大的室内商场，看起来像个开放市场，有许多店铺，每家店铺装潢各异。

霓虹灯搭建的各式招牌和装饰，在昏黄的大环境中颇为耀眼，店主们看起来很慵懒，顾客寥寥无几。

想必是大厦的特卖会，倒是开场蛮早，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既来之，则安之，我决定先逛一圈。

巡着店铺挨个走去，看见大抵是卖首饰，古董，小飞艇之类的奇奇怪怪的东西，有的则只是一个门廊，里面好像设置了一副5D画面，因为可以看到店铺里面居然是大海悬崖，海鸟盘旋，海风扑面而来，还能听见沙沙的海浪声音和海鸟的叫声，店主坐在门口吹着海风打毛衣，这是什么高科技？……

再前面不远处人声吵杂，看起来像是菜肉市场。

我饶有兴味地逛着，没有留意人们越来越诡异的目光，越来越多地投向自己。

渐渐地，奇怪地，我才发现到人们竟一致地把焦点集中到我身上。

被这么多眼神汇聚，我满心疑惑：脸没有洗漱干净？头上有鸟屎？衣服上有脏东西？还是他们觉得我很漂亮？

我如走在聚光灯下，一边讪笑，一边想找洗手间去验证一下哪里不对头。

没走几步，人们便陆续起身，朝着我缓慢涌来，鬼迷心窍，行尸走肉那样，或者，不对，那眼神，就像猛兽看到猎物那般殷勤热切，又怕惊动了身边的竞争对手，颇有顾虑，小心翼翼！

他们移动越来越快，从四面八方过来，好像看到了什么国际巨星一般。

人越聚越多，眼看我就要被一群人踩踏，左右为难之时，不知道哪里冲出来一个黑影，二话不说拉着我走，他所经过的地方，人们会自然让开一条路。

但他们还是穷追不舍，在身后越来越靠近，我一边被黑影拉着走，一边不自觉地回头看着那些尾随的人群，一个个形容呆滞，比我还没睡醒！

他拉着我快步走回电梯旁边，把我按在墙上，双手捧起我的脸。

未及反应过来，他已经俯身吻住我的嘴唇，french....kiss?

我…好像被施了魔法，无从抗拒，初吻，就这样没了？！

他越抱越紧，只觉贴近了一个烧着的熨斗，让我瞬间清醒，挣扎着想推开他，却被他牢牢擒住。

可能这吻的感觉很妙，好像把我推入很深的漩涡，让我整个人几近瘫软，如同沉入深海，我渐渐享受起来不再躁动，睁大眼睛看着他微闭的双眼，在我面前像蝴蝶一样扑闪的长卷睫毛。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放开我，站直身体，胸口刚好挡在我眼前，他的身形很高大，胸膛宽阔，几乎完全遮住我的视线，可我还是感觉周围那些之前朝着我涌来的发了疯的人们依稀失落地四散了。

叮，我身旁的电梯门开了。

他一把拉过我，将我推了进去，我完全没反应过来，一个踉跄几乎跌倒，差点华丽在电梯里扑街。

我赶紧顺势扶墙，转身透过缓缓关闭的电梯门，瞥见他转身离去的高大背影。一个磁性的男声隔空传来：

“走吧，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不要犹豫，也不要回头。”

这个人，究竟是在耍帅，还是耍流氓啊？！什么情况啊？！

我心里如是想着，可是让我说时迟那时快，伸手去拦住即将闭合的电梯门的冲动的，却好像不是来自不服气。

“等等！”

我大步追上去，想要拦住他，看清楚夺走本姑娘初吻的对象是谁。

可当我走出电梯门的瞬间，裙子随即被带着青草味道的风掀起，我不由自主模仿了一下梦露。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不现牛羊！

靠！这是多啦A梦的随意门吗？！我居然来到了一片苍茫的大草原！

凉风阵阵，刚过脚踝的青草像海浪一样沙沙翻滚，夜空很明亮，映射出草的翠绿色，天空深蓝，星星闪烁耀眼，月亮……离得好近，好近，平时看见的如果算玉盘，眼前的堪称一台八人位的圆桌！

月球的表面脉络清晰可见，如果此时上面有火山爆发，也绝对看得清清楚楚吧，此情此景好像似曾发生，是的！我敢肯定梦里见过！那我现在还在那个梦里吗？

我呆楞了好几秒，转身看，只有一片起伏的原野，电梯门不知所踪。

四周，天高云阔，抬头星月，低头苍茫一片，没有人，没有动物，只有如海浪一般翻滚的青草，还有我，站在苍茫辽阔的青草地上，远处只依稀是连绵的山脉和寥寥的几棵粉色夭夭的树。

这个时候，天上好像有人骑着有翅膀的白马，从远而近奔驰在高空，经过了月亮的表面。

OMG!这个梦境我也曾有过！

我判断自己应该还在做梦，顺便还做了梦中梦，重复了以前的梦！既然如此，我就淡定了许多。

我仰起头看着天空，只见一名身形完美的男子，骑着飞马跃过苍穹。

我呆呆抬头欣赏，并努力回忆他的轨迹。

上次梦里他骑着马由右至左，直到消失，重复做一些梦，对我来说，也是有的，只是不明白为何今日又来重复。

可是这次梦境又稍微有些偏差，他不只是经过，而是掉头朝我奔飞而来了。

不一会儿，飞马呼啸而至，骑士一伸手挽住我的腰，把我卷上了马背。

被他揽在怀里，熟悉的味道，说不出来什么牌子的香水，却很好闻。

方才他穿的是黑色的西服，现在一身纯白，头发也变成白如银丝的柔顺长发。

淡淡的沁人心脾的香味，身体结实温暖的质感，我确信是他。

飞马在天空飞得平稳，只有风在耳边呼呼而过，我毫不费力就可以从他的怀里逃出，坐好，抬头看他的脸。

诗经有云：

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娥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好似都不及这盛世美颜。

还有古诗曰：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

我只能说，我对美男子的想象力已经在美梦里爆棚了！居然言语都无法形容真切。

看清其形容，我脑中活跃，口中失语，不想世间竟有如此光彩夺目的人跃然纸上，自带bgm地出现。

本宝宝不愧是个造人的艺术家，不愧是外貌协会会长，不愧是个富有高超鉴赏才华的想象力大师，能梦见如此美男子，我真个天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