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斯利亚 第三十章

『我们到了！是东大陆喔！』也好些年未曾踏足这片土地的莉莉显得很昂奋，她推着维恩到了船头，那片景色维恩估计一生都不会遗忘。

天空万里无云，连接蔚蓝天边的是连绵的山峰和流水，飞鸟们在高空中掠过后在远处又排列成行，底下平坦的田地一片绿意盎然，充满生命力的景色与北大陆的破败截然不同，这裡是神所在的地方，是他出生的地方。

『没事的维恩，我报了一个已经完成的护卫任务上去，爸爸不在城内叔叔不会發现的。』一旁的莉莉讨好的笑着说，她手中的羽毛尖戳上的维恩的脸抖弄着，像是要代替她心中不安分的手。

『莉莉。』

『怎么了？』

『谢谢。』

『……嘻嘻，不用道谢的，我是姊姊嘛。』

「碰咚！」

「呜嗯。」

黑色魔飞船上，举着匕首的维恩突然感觉右手一阵抽痛，忍不住抛下匕首握着伤处跪倒在地。

他处理风帆时不知不觉回想起了从北大陆到东大陆的种种，直到剧痛使他回过神。

仅仅只是瞬间，右手又回归一片麻木，看着已经处理得差不多的甲板，维恩看着往下的入口处，心裡浮上了丝丝担忧。

「有点太久了。」这么说着的金髮男子站起身后，走下了船舱。

而货船上，莉莉与希兹的对话尚未结束。

「你们是契纳？」看着莉莉露出的脖颈，意外的，希兹只是问了个问题。

「啊……不……不不不是，维恩是我弟弟！」慌忙抬起头，莉莉结巴的解释着，只见希兹正顶着一脸不信任的眼神在她头髮上打转，她只得慌忙解释：「维恩是我父亲收养的养子，我们是在父亲的佣兵团下一同长大的，我不是维恩的契纳，是姊姊。」

虽然这事未曾被刻意提起，但当初维恩被带回来的时候的确是以卡拉姆养子的身份留在佣兵团的。

撇去年纪问题，莉莉自称姊姊倒是没什么问题。

而契纳、或是纳契，是形容未婚伴侣的词语，也怪不得莉莉慌忙地要解释。

「你们原先不住北方。」没专注在莉莉的辩解上，希兹又丢出的问题实则语气上更像是肯定句，本有些害臊的莉莉急着将话题引开契纳上头，没多想的回着：「对啊，我们佣兵团是在我还小的时候从东大陆迁过去的。」所以莉莉在上船时才会说古力果在她老家那到处都是，因为她就是在东大陆长大的，事实上维恩也是，但估计他是不记得了：「希兹是怎么發觉的？」边说着她感到有些意外，从穿着打扮上来看莉莉自认自己看起来并不像东大陆的居民，至少身上没一项东西是出产至东大陆，除了身体以外。

「妳刚刚说了奥德卡。」顶着莉莉好奇的视线，维兹简短的回了话。

一路上以来莉莉话语内曝露的讯息足以让有心留意的人得到许多情报，再者北大陆的人可没有像莉莉和维恩这么重的道德心，光从外表看来两人若板起脸的确有几分架势，但莉莉一说起话来时的毫无防备，怎么样都和北方勾不上边，不知是生性如此又或是被谁保护的太好。

最主要还是北方人不会提起光明神的名。

「话太多了。」

「哈哈，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大家都叫我别说话。」听出希兹所指她在对话中的破绽，想起了同伴们的莉莉笑的露出了白牙，听来在北大陆时也是这样欢脱的个性，不过她没忘对话的初衷，收回了笑容后还是有些紧张的等的希兹發落。

「魔石下船再换新的就好了。」看着有些侷促的莉莉，希兹边说边转身装佯查地上的法阵，莉莉听懂了希兹的意思后鬆了口气，身体总算放鬆了下来，就在此时希兹突然又问了个问题：「客船的船票对北大陆的佣兵来说并不是负担吧，为什么上了货船呢？」虽像是閒聊般的语气，但提问的人神思根本没注意着地上的法阵，而是在背后的莉莉身上。

「……希兹，你不是城中人吧。」沉默了一阵子后的莉莉回了话，希兹不动声色的将空着的手伸进了袍内，似乎是握住了什么。

「纳卡哈姆？怎么说？」

「因为你人挺好的。」原先要做些什么动作的希兹又出乎意料的收到好人的称呼，他神色有些怪异的鬆开袍内的手，俊美的面容上难得出现了失仪的表情。

「雷卡斯特这个姓在城中蛮有名气的。」因为维恩的愿故。

希兹身后的莉莉淡笑着说着，语气间有着她自己也没發觉的嘲讽：「如果是知道这点的城中人的话，看见我在船上估计会上前找麻烦吧，敲诈点封口费之类的。」毕竟绿叶的黄金盾是出了名的顾家啊，卡拉姆的疯狗怎么会离开北大陆呢？

「绿叶的主人也姓雷卡斯特。」莉莉说着一手绕了下马尾，试图缓解心中的焦虑感「我偷偷跑出来后被维恩跟上了，原本只是想看看出生的地方而已，结果不小心错过了回程的客船。」

看希兹的反应是不计较那颗魔石了，莉莉打算把理由都揽到自己身上，至少如果不小心传出去了父亲可能还会给维恩留口气。

「如果被父亲發现的话估计我会被打断腿的，哈哈哈。」言语之间，莉莉将原因说成了偷跑出游的大小姐与无辜被牵连的佣兵，她对希兹的了解不深，但怎么看这人都不像是北方人的样子，至少北方没有这么有钱的人。

总之只要不是城中人就可以放半颗心了，至少让父亲知道的机率就小了很多。

这么想着的莉莉总算是安了心。

「……这样啊。」一边的希兹则是留意了下雷卡斯特这个姓氏，对于莉莉的话他并不完全採信，想来下了船后势必得在调查一番。

不过也得等到下了船才行啊。

「是说他们真的有点慢啊。」卸下心中大石头的莉莉不免又将担忧转移到了上头的两人身上，过去好一段时间了还不见两人下来。

黑色魔飞船上的甲板空无一人，唯一还有温度的仅剩维恩消失在入口处前一路滴落的血渍。

那底下的人在做什么呢？

除去正想办法下去的维恩，此刻的格罗塔撞的一头昏花。

「啊……啊啊。」摸着头的手触感是一片湿润，格罗塔一把推开木门后没来得及缓下脚步，在黑暗中她慌乱地往前冲去，脑门直直地撞上了硬物。

「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诡异的声响至黑暗深处传来，格罗塔无力地瘫倒在地上，只能听着自己微弱的呼吸声在黑暗中像是快熄灭的蜡烛般忽明忽灭。

「呼呼…维……。」晕眩感在黑暗中特别抽象，格罗塔分不清自己到底是闭着还是睁着眼，在一片墨色中她迟钝的脑袋只能想到那个金髮的男人，儘管知道张口呼唤那人也不会出现，格罗塔恍惚之中还是试着呼喊那人的名字。

已经感觉得到东西靠近的震动感了，格罗塔勾了勾手指，除了满地残骸外什么都没摸到，此刻她突然意识到疼痛不只来至于脑门，胸口的某处被硬物抵着生疼，格罗塔突然意识到自己布包内的盒子还在啊。

『……真是太可笑了。』觉得自己可能做得到什么的。

嘴角勾起了没人看得见的嘲讽笑容，格罗塔满是悲哀的發现原来自己还有着这么可笑的想法。

到底在期待什么呢？期待这样的自己会有所改变？只是几句安抚的话就让妳膨胀成这副德性了是吧？

也许是画本看多了吧，蜕变什么只会發生在主角身上而已，不过是个平民在开什么玩笑。

『真的都是自找的……。』鼻间开始充斥着腐烂作呕的气味，格罗塔仍还是忍不住颤抖，她也想往后退去，但身子却没了挣扎的力气和勇气。

『尚，你完成巡礼了吗？』我可能要先走一步了。

「喀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待格罗塔被拉住脚踝往后拖去的那一刻，正等着她归来的维恩从倒塌的楼道缝隙中听见了少女的尖叫。

仅只出现片刻，接着突兀的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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