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斯利亚 第十七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还没等格罗塔喘口气，失重感再次袭来，不过这次方向是往下。

格罗塔的尖叫声从上方传来，维兹皱着眉看着离自己不远的船身，打算尝试用双手攀住船延。

「维兹，脚下！」底下传来莉兹的声音，似乎是一直注意着这裡，察觉到维兹没能上去飞船，莉兹举起了弓对准维兹拉了个满弓，却没看见上面搭了箭矢，两人貌似不是第一次配合，维兹不用低头查看就知道伙伴的意思，将双脚收回微微弯曲，莉兹长弓对准了维兹的脚底后在口中唸了句简短的咒语。

「zealin！（元素语：风来！）」

「咻！」话音一落，莉兹鬆开弓弦，看不见的气流被莉兹射出正中维兹的脚底，在感觉到气流的瞬间，维兹顺力向上一跃，阳光下维兹拉出的黑色影子和黑船的阴影融为一体，藉着那道气流，维兹顺利翻身上了甲板。

「喀哒。」

「唔。」

身子落在甲板上时碰撞的板甲發出了声响，惯性伸出右手撑地的维兹發出了闷哼，他低头一看，只见地上一片血红，看来是些微癒合的伤口不小心又崩裂了，伤处传来的剧痛十分不寻常，使得维兹方才在伙伴面前必须极力克制才能不显露出异状。

「毒吗？」他低着眼帘思索着，但在黑色飞船的甲板上看不出滴落血液的颜色，其实受伤对于维兹来说是家常便饭，身为光元素眷顾者的他早已习惯在元素作用下大伤化小小伤化无了，但这次的伤势远远超乎他的估计，情况也是。

尤其是那……生物，不管是能轻易穿透板甲的力道又或是腐烂诡异的外表，怎麽都不像自然的产物，右手的伤势虽然不是他受过最重的伤，但伤口却反常的迟迟不癒合。

这时维兹的伤处又传来了鑽心的剧痛，蓝色的瞳孔微微紧缩，脑中闪过方才同伴笑着回头的画面。

方才若是格罗塔没预警众人，那接下这一爪的，就会是毫无防备的莉兹。

想到了可能会發生的情况，维兹脸色一沉，眉头又紧紧的锁了起来。

这趟航行所遇上的意外已经超乎预期了，毁去桅杆后航行的时间会更久，在回到北大陆前不能容许更多风险共乘。

和希兹说的一样，那东西，不能留。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打断维兹思绪的，是格罗塔逐渐逼近的尖叫声，她下意识死死抓住了怀中的包裹和盒子，缩着身体紧闭双眼放声大叫着。

「呼呼！」

下坠中，风声盖过了她自己的尖叫声，格罗塔只觉得喉咙像火烧般灼热，但只能听见风声急啸过耳旁。

可以庆幸的是，格罗塔没拦腰插在黑色飞船的大小桅杆上。

但不幸的是，她似乎也不会落在甲板上。

格罗塔落下的位置偏离了黑色飞船，此时她已经往下坠过主桅杆顶的高度了，很快她就会一路超过黑色飞船，接着是货船，然后掉进海中。

「唰。」维兹左手抽出了腿甲旁的匕首，快步冲向船沿用来綑绑固定风帆的绳索，距离靠近时他快速挥刃，右手不顾疼痛抓住了向上的断绳，身体在空中一扭向格罗塔下坠的方向摆去。

「啪唰！」与往下滚落的风帆相反的是快速上升的维兹，他与格罗塔的距离快速缩短着，只见在半空中蜷缩的少女就快越过他，维兹一口咬住了匕首，身体用力向前一探，左手抓向了格罗塔，但似乎摆动的速度有些太快，他先一步到了格罗塔下方。

「唔嗯！」突然拦腰撞上了维兹的左手，格罗塔哀嚎了下后只觉胃裡一阵翻腾，维兹接住少女后身子一沉，握着绳索的右手差点鬆开，虽是没有放手，但瞬间袭来的剧痛使他右手發软，看來无法支撑两人的重量太久。

两人即将摆盪回风帆前，维兹心底下了主意。

「嚓！」在两人摆盪回风帆正面时，他右手绳索一放，抱住了格罗塔，左手接过嘴裡的匕首插进了风帆。

「唰唰唰唰。」随着风帆裂开的声响，两人就这样一路向下。

『母亲，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想搭飞船了。』

而此时的格罗塔因为想吐，反而没出声尖叫，她只是闭着眼在心底默默飙着泪，希望能早点下船。

「喀哒。」匕首到底的声音传来，维兹一抽手收回了刀刃，勾着格罗塔软烂无力的身子一同落在了甲板上。

「咚。」带着重量的声响落在甲板上，格罗塔感觉到自己终于回归地面了。

『奥德卡啊……。』感叹着光明神，格罗塔睁开眼泪眼汪汪的看着分开一阵子的地面，手中不自觉一鬆，盒子和包裹都掉了出来。

「喀！」

「啊啊！」

那黑色的盒子落地时盖子被撞的些微脱离盒身，随后落地的还有格罗塔，但發出惨叫的并不是一头栽向地面的她，而是突然跪地摀着右臂的维兹。

「你……你没事吧！怎……怎怎怎麽办！」一头撞向地面的格罗塔先是反射性抓起了掉落的物品，布包、以及被她重新盖上的盒子，才后知后觉的發现叫声的来源是身后一脸痛苦的维兹。

『一定刚才动到伤口了！』虽然撞的有些头晕脑胀，但不影响格罗塔看见从板甲裡流出的大量血液，格罗塔抱着物品向前紧张的围着维兹四处打转，却不知该如何帮上忙，只能在原地急跳脚。

「……我没事。」幸好维兹很快就缓过来了，他缓慢的从甲板起身，抬起头来的脸色一片平静，似乎方才忍不住發出叫声的不是他一样，此时血液已经不在疯狂涌出，但他额角冒起的青筋和微微颤抖的右手出卖了这人的状态，不是很好。

维兹调整了下呼吸，虽克制着疼痛却也不妨碍他思考，方才那一刹那伤处的异常，似乎有古怪。

「真……真的没事吗？我我……我去看一下有……有没有东西能止血。」可能是那血量实在太过吓人，格罗塔虽结结巴巴的却还是专注在帮维兹止血而不是对于这船的恐惧上，正当她要四处张望寻找有什麽能对止血帮上忙时，维兹却上前摀住了格罗塔的眼睛。

『这是左手还是右手？他的血是不是快流光了？』脑子还在刚才的一片血红中，格罗塔急着想帮维兹止血，竟大着胆子要推开维兹摀着她眼睛的手，想去寻找些能暂时止血的布料或绳索。

「别动。」

「啊啊……啊是！」维兹的声音突然传来，虽然有些沙哑低沉却依旧有力，脑海一片溷乱的格罗塔反射性的回应站好，头顶的维兹看着冷静下来的格罗塔和她头上越来越多的血流，沉默地叹了口气。

这平民看起来伤的比他还重。

「听好了，这船上有会让妳害怕的东西，所以千万不要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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