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将军 第六章 故人之母

戏将军 白非 军事历史 | 历史传记 更新时间:2020-0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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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雪继续下着,整个世界都是雪,那么白,像是要把黑夜染白似的。

小翠忙完这边的事情,已是深夜,她觉得浑身都有些酸痛,伸了伸腰,她记得大妈的嘱托,所以她赶快来到小院,轻轻推门进入,恐怕吵醒正在熟睡的丁安。

丁安睡得很香,小翠侧身躺下,她突然觉得这样的温度好暖和,就像那些年她也是这样搂着自己的弟弟,弟弟总是奶声奶气地说,“一直都要姐姐这样搂着我,长大了以后我要娶姐姐……”。小翠每每听到这里都好开心,总是说,“好好好,等着弟弟来娶我。”可是现在一切都已是回忆,这是贫苦人的命,像一截稻草,一阵风就可以吹走……

此刻她搂着丁安,仿佛搂着自己死去的弟弟,慢慢地进入梦乡,梦里出现和弟弟一起那些开心的画面……

夜随着旭日的到来一点一点消散,老妇早早起床,准备离开王府。昨晚一同住下的还有老常,雪下得那么大,根本无法回去。老常也已起身,出门恰巧遇见老妇。

老妇上前,“常管家早。不知我们何时可以动身回去?”

“早。一会让张管家告诉王爷一声,我们便动身离开。昨晚多亏了你,不然夫人和福晋都恐怕会有危险。”

“我受胡大人恩惠,自当报答。即使是不认识的路人如果需要老妇帮忙老妇也会伸出援手。”

正说着张管家过来,“两位昨晚睡得可好?我已命人备下早饭,吃过后便随我去见王爷便可。请这边来……”

张管家带着他们来到餐厅,已有丫鬟备好吃食,是些简单的早餐之类,米粥,包子,烧饼。

“两位就将就吃些,不要嫌弃才好。”张管家说道。

“怎么会?这些就很好。”老常说道。

吃过后,便随着张管家来到大厅,“你们现在这里稍等,我去通报王爷。”张管家说完便离开。

不一会王爷,便来到大厅。

老常和老妇急忙起身,他们行跪拜之礼,“小人(民妇)叩见王爷。”

“不必多礼,快起身吧。”王爷接着又说道,“本王听老常说,‘你不是产婆,而是胡大人救回来的路人。’”

“回王爷,是。”

“噢。你以前是产婆?”

“回王爷,不是,民妇只是略懂些医理,偶尔给人接生过。”

“怪不得你能在危险时刻懂得如何去做。看样子胡大人算是救对了人。”

“是王爷和福晋福祉深厚,老天才会保佑福晋平安生下两位格格,民妇只是尽了绵薄之力。”

“本王知道,若是没有你,福晋和格格都会有危险,本王会记得你的功劳。”

“民妇不敢当。”

“你们回吧,胡长恩该担心了。”王爷又命张管家将一百两黄金呈上,“这是本王的心意,你收下吧。”

“这是民妇本应该做的,不敢收下王爷的恩赐。”

“这是你应该得的,不能拒绝。”

“民妇谢过王爷。”老妇接过黄金。

“张管家送他们出府吧。”

“是,王爷!”张管家带着他们离开了王爷府,来到大门外,“两位请慢走。”

“有劳张管家了。”老常说道。

老妇上了马车,老常驾着马车去向胡府……

此时的胡长恩正和穆雪在房间看着这个小生命,肉嘟嘟的样子,那么可爱。

“长恩,还没给孩子取名字呢?”

“让我想想……你觉得有奇可好?”

“有奇?有奇?胡有奇!”穆雪在口中念道着,然后对着孩子说,“宝宝,你有名字了,‘有奇’这个名字你喜欢吗?”

孩子对着穆雪笑了笑。

“长恩,你看奇儿对我笑了!一定是喜欢这个名字!”穆雪高兴地说。

胡长恩,看见孩子脸上的笑容,心中有说不出的喜悦,他生平第一次体会到做父亲的滋味……

丁安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小翠,顿时有些懵,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梦里发现小翠姑姑搂着他睡觉。他又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发现就是小翠姑姑,那奶奶去哪里了?他顿时觉得奶奶是不是不要他了,自己走了,那可怎么办。眼泪一下子涌上来,哭声顿时充满整个小院。

“丁安,怎么了?怎么哭了?”小翠吓了一跳。

“奶奶不要我了,奶奶走了……”

“奶奶没有不要你!”

“那……奶奶去哪里了?”

“奶奶出去了,一会就回来。”

“真的吗?”

“嗯。姑姑不骗你,别哭了,好了,我们起床,一起等奶奶回来,好不好?”

“好。”

小翠起身自己穿好衣服,又给丁安穿好衣服。

此时老妇已经回到小院,推开门进入房内,丁安看见奶奶,还未穿鞋便跑到奶奶身旁,抱住奶奶,“奶奶你去哪里了?安儿还以为奶奶不要安儿了呢?”

“傻孩子,怎么会呢?你可是奶奶的宝贝孙子,奶奶不要谁都得要你呀!”老妇笑着说。

小翠拿着丁安的鞋走过来,“丁安,把鞋穿上,别冻着脚。”

“奶奶穿。”丁安说道。

“好,奶奶给你穿。”

老妇让丁安坐到板凳上,给他穿上鞋。

“大妈,你吃饭了吗?我去厨房给你弄些吃的。”小翠说道。

“我在王爷府吃过了。你们吃了吗?”

“还没有。我这就去弄一些来,丁安还得吃。”

“好。”

说着小翠去了厨房弄了些热粥和烧饼,又回到小院。

“丁安吃饭喽。”小翠对丁安说道。

丁安来到桌子旁,有些饿了,开始大口大口的吃起来,老妇看到丁安吃的那么香,脸上露出了笑容,并对丁安说道,“慢点吃,别噎着。”摸摸他的头。

“大妈,快给我说说你去给福晋接生到底怎么样了?”小翠一脸好奇。

老妇将给福晋接生遇到的危险一一道来,小翠听得心惊肉跳,张着大嘴……

“大妈,当时要是换做我,肯定是要慌乱不知如何是好了。”

“我现在想来,也不知自己当时哪来的勇气,那么果断,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将我这条老命搭上,也赔不起。”

“都是老天保佑,好人总会有好报的。”

她们正谈论着,来喜敲门。

“谁啊?”小翠问道。

“小翠姐,是我——来喜。”

“进来吧。”

来喜进入房内,“大妈,老爷请您过去一趟。”

“没说什么事吗?”老妇问道。

“没有,只是说让我来请您。”

“哦。好我这就去。小翠你在这里陪着丁安,我去去就回。”老妇又对小翠说道。

老妇跟着来喜来到胡长恩的房间外。

“老爷,大妈来了。”

“进来吧。”

老妇推门进入,“拜见胡大人和夫人。”老妇施礼道。

“不必多礼。快起身!”胡长恩伸出双手示意老妇起身。

“多谢大人。不知大人唤民妇前来何事?”

“这次夫人和福晋接生幸亏有你,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大人,您救老妇在先,我无以为报,如今夫人生产,我自当为大人分忧,保夫人和孩子平安出生,再说能为夫人和福晋接生是我的荣幸。现在夫人和孩子平安,也是大人积德行善的福报。”

“我听说你懂医理?”

“大人,老妇我只是略懂一些,我娘家原是世代行医的,我不才只是耳濡目染一些,并未学到父亲的真传,嫁入夫家以后更是荒废了,不敢与人提起。”

“哦……不知你夫家做何谋生?”

“我家老爷只是平常人家,不值一提。”

“你儿子不是当兵的吗?在哪个军营?”

“我儿子是当兵的,可是现在已经战死沙场!”说着老妇的眼中带着泪水。“我儿子在西北边陲驻守边关,是那里的守将,不想边陲叛乱,我儿在叛乱中牺牲,就剩下我和孙儿逃了出来……”

胡长恩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子,总觉得这个守城的将领是他多年未见的大哥,便问道,“你儿子是不是叫丁槐?”

“大人如何得知?”老妇一脸疑惑。

“真的是丁槐!?他乃是我结拜的大哥!我与大哥已经数年未曾相见,突然得知他战死的消息,我是悲痛万分,我知道他有一子逃出了城外,一直派人多方打听,希望能找到他,不想竟被我救回了府中,这也许是大哥冥冥之中指引!”

“我只听说过我儿丁槐有一位异姓结拜兄弟,却未曾见过,也不知姓名,原来便是大人您!真是老天眷顾还能见到大人您!”

说着说着老妇和胡长恩都是泪水交夹……

“我记得那年我正好去京城考取功名,在去往的途中遇到劫匪,幸好大哥经过救了我,大哥当时已是一名将军正去京城复命。正好一路同行,我们一见如故,便结为异性兄弟。到了京城,大哥前去复命,我进入考场。出榜那日我考中状元,进入金銮殿得到皇上的赏识,留在京城为官,与大哥同朝。后西北边陲战事不断,皇上派大哥前去镇守,便与大哥分离。几年时光过去,我得知大哥战死沙场,心痛不已,幸好有一子尚存人间,便一直在寻找孩子的下落,却不想现在就在府中,真是老天保佑!如今大哥不在,大哥的母亲就是我的母亲,大哥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以后就由我来替大哥赡养您老人家!”

说着胡长恩跪倒在地,给老妇磕头,并喊一声“母亲大人在上,儿子给您磕头!”

老妇赶紧扶起胡长恩,“好孩子!好孩子!快起来!丁槐有你这样的好兄弟也算是知足了!”

穆雪在一旁看得满眼泪花,“这下子好了,一家人团聚了,大哥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以后母亲就安心住在府上,让长恩为大哥尽人子的孝心。”

“母亲我这就命人给你准备一间上好的房子,不能让你在小院委屈着。”胡长恩说道。

“不委屈,我在那里住着挺好,那里僻静,我挺喜欢那里,不用在准备其他的住处。”

“母亲即是如此说,便遵从母亲的意思。让小翠和来喜以后伺候您。”

“好,就听从大人的安排。”

“母亲,以后喊我长恩就好,不要‘大人,大人’的称呼,那样倒叫我承受不起了!”

“好,长恩。”

胡长恩将来喜唤来,“你去告诉老常把府里所有的人叫到大厅,我有事宣布。”

“是,老爷!”来喜一溜烟地跑了出去,将胡长恩的话转给老常。

一炷香的功夫,胡长恩对老妇说,“母亲,咱们一起去大厅吧。”

“好。”

此时府里的人都集中在这里,都在议论,不知是什么事情,看见胡长恩来到,都默不作声了。

“老常,都到齐了吗?”胡长恩问道。

“老爷都到齐了。”

小翠领着丁安也在其中,丁安看见奶奶,便跑过去,“奶奶,奶奶”地喊起来。

“乖,安儿。”老妇将丁安拉到一旁。

“今天,我将大家聚在这里是有一件事情要宣布,我身边这位是我结拜大哥的母亲,我大哥现在不在了,我大哥的母亲就是我的母亲,以后大家都要尊称一声‘老夫人’,还有丁安以后就是‘少爷’。”

“拜见‘老夫人’和‘少爷’”大家齐声行礼。

“快起来!快起来!以后大家不用拘礼,还是像以前一样就好。”老妇说道。

“小翠和来喜,你们以后就伺候老夫人和少爷。”胡长恩说道。

“是,老爷。”

老妇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成为胡府的“老夫人”,也许这世间的事情谁都无法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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