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野见闻集 第三章

大约在下午六点半的时候，王折中和莫如烟终于抵达了梁山村，此时太阳还没有落山，不过农村人向来吃饭比较早，这个点已是过饭点，偶尔从房子飘出收拾碗筷的声音的人家在农村已算是吃饭吃很晚的。王折中并没有将莫如烟带到学校安顿，而是直接开回了家。他老婆还在家等他开饭呢。

梁山村在莫如烟看来并不想想象中的破旧，在她的意识里所谓贫困乡村，必定是有些残垣断壁，顶好的房屋也应透着些陈旧。相反这里的房屋一排排的，很是整齐，每幢房子都是三层的楼房，墙上贴着洁白的瓷砖，在太阳的斜辉下发出亮闪闪的光芒，一点也找不到没有老旧的痕迹。莫如烟心中念道：“这个贫困乡村也太好了点吧！怎么看都不像贫困的样子，反倒像电视上整天宣传的新农村。难道这个地方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正当莫如烟感叹之际，王折中家到了。王折中家的房子在村子边缘，旁边有一块很大空地，村子的水泥路也正好修到这就没了。王折中将车停在这片空地上，转过头对莫如烟道：“现在时候也不早了，先到我家吃个饭吧，也算是代表我们学校给你接风了。”随后王折中打开车门下车，一边朝着屋里喊到：“红云，我回来了，带了个客人回来，饭做好了吗？”一边带着莫如烟走进他家的厅堂，厅堂很简洁，对着大门的墙上高高挂着一块玻璃匾，匾额下是一套组合柜，柜子上摆着王折中父母的遗像和一个香炉。厅堂里只有一张八仙桌和四条板凳，以及几个小竹椅。厅堂左右的墙上贴着些海报和照片。

李红云此时正在楼上看电视，等自家男人回家吃饭，听到王折中喊她，便关了电视，匆忙地踏着楼梯下来，发出一阵阵突突的声音。下了楼，一眼就瞧见了厅堂前的王折中和站在他身后的莫如烟。李红云急忙倒了杯水给莫如烟，道：“妹子，先坐下喝杯水。”并跟王折中说道：“饭早做好了，等了半天没见你回来，便上楼看了会电视。我这就把饭菜端出来。”说完就往厨房走去。因为王折中去市里的前一天就李红云交代过今天晚上有支教的大学生要来，得招待人家吃个晚饭，所以李红云大清早便出门去镇上买菜，为今晚的这顿饭做准备。也因此这顿饭显得格外的丰盛，一共有五个菜，三荤一素一汤：野鸭子肉，藜蒿炒腊肉，红烧鳜鱼，清炒藕尖，银鱼蛋汤。全算的上当地有名气的特色菜。李红云的做饭的手艺相当不错，不过美中不足的是虽然王折中考虑到燕京人不是很喜欢吃辣的，特地叮嘱李红云少放辣椒，莫如烟还是被辣的直咳嗽，一连喝了好几杯水，只好只吃没放辣椒的银鱼鸡蛋汤。吃饭的时候李红云连连向莫如烟报歉，弄得莫如烟觉得很不好意思。

吃完饭之后，李红云正要去收拾碗筷，王折中对李红云说：“这里的等下我收拾，你先去把儿子的房间腾出来给莫老师住，她以后就住我们家了。”李红云愣了愣，因为王折中跟她商量的只是安排莫如烟来家里吃饭，因为学校是没有食堂的，村里也没有馆子店，为了显得重视和农村的大气才让莫如烟来家吃饭。至于住的，是安排在学校里以前给老师用空教室改装的宿舍的。不过李红云没说什么，默默地去整理房间去了。因为她知道王折中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她一向很敬佩她这个有知识的男人。而且即使李红云不同意，她也不会当着外人的面表现出来，因为她还要维护她男人一家之主的地位，这是她自懂事起就知道的事。

王折中刚开始是想把莫如烟安排在学校里的，不过赵显的一番话让他改变了主意。他决定要让莫如烟过得舒服些。而学校的环境太差了，学校里的宿舍，还是往年学校还没有衰败的时候，学校也只是把一些空着教室稍微改装一下给有些离家远的老师当宿舍的。床七八年前就没人睡过，江南地区又比较潮湿，床早已被虫子蛀了，虽然近些日子自己有把床拉出来清洗和放到太阳底下暴晒，可终究还是有些的。莫如烟是娇生惯养的城里人，那样的环境肯定是受不了的，因此王折中只好让莫如烟住在他家里。

李红云在楼上忙活了一阵子，就收拾好了房间。儿子王奋强在余县一中读高三，每年也就过年在家住一阵子，其他时间都是在学校度过的，因此王奋强的东西大部分在学校，留在家里的东西并不多。李红云有时想儿子的时候就会去把房间收拾干净，然后在里面呆上一阵子。不过这些王折中并不知道，他平常很忙，不忙的时候也不会呆在家里，而是出去找人打牌唠嗑。所以当李红云忙完下来的时候，王折中才刚收拾完碗筷，便问了句：“就收拾好了？”李红云点了点头。于是王折中把莫如烟的行李从车上搬下来，领着莫如烟到房间里去了。顺便莫如烟介绍了下自己家的布局。末了说了句：“你把这当你家就行了。”

莫如烟来的时候为了图方便，没有带牙刷牙膏这些生活用品，便央王折中带她去买些回来。王折中家里的这些物件都是李红云张罗买的，便让李红云带莫如烟去村里的小卖部买去。

村里的小卖部不仅仅是卖些零食和生活品，还经营着麻将等赌博的行当。李红云平常也常在这里打麻将，在这里也有些麻友。李红云带莫如烟去买东西的时候，麻友王婶看见了便问李红云：“红云，来打一局嘛？”李红云指了指身旁的莫如烟，道：“不了，今天家里有客人，有空再来。”王婶上下打量李红云身旁的莫如烟，道：“这是城里人？你家亲戚？没听说你家城里有亲戚啊！”李红云道：“不是亲戚，从燕京来的，到我们村初中教书的莫老师。”王婶惋惜道：“城里姑娘不呆在城里，来我们村教书，真是可惜了。”李红云解释道：“莫老师是来支教的，呆上一阵子就会回去的。”王婶这才哦了一声。由于王婶和李红云全程是用方言对话，莫如烟一句也没听懂，只是对着两人微笑。等李红云和王婶寒暄完，两人才买好东西回去。路上又遇上些熟人打招呼，莫如烟听着他们聊天，而自己什么都听不懂，顿时感觉自己像是到了国外。

待李红云和莫如烟买好东西回来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王折中这时刚洗完澡，坐在堂前，看到她们回来，道：“时候不早了，你们去洗澡睡觉吧。”说完王折中便上楼去了。在小卖部买的的东西质量和燕京的比质量太次了，莫如烟用得很不习惯。她后悔当初为了少带些行李，而没有把燕京的带过来。所幸莫如烟一向是个乐观的人，她转念一想这也算是一种经历，回到燕京还可以和朋友吹嘘一下自己艰苦朴素的生活呢。

王折中家的条件在梁山村虽说不是最好的，但也不差，不过莫如烟依旧住的不习惯。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阵子，还是睡不着。她想着既然睡不着就到外面走走，打开大门，莫如烟觉得眼前一片漆黑，路上没看见一个行人。各家各户已经关门闭户掩柴扉了，灯也早熄了，农村的路上本就是没有路灯的。面对这片漆黑，莫如烟拿出手机看了看，才九点半。她无语了，虽向来听说农村人睡的早，没想到这个点就熄灯了，莫如烟只好回房间呆着去了。莫如烟继续在床上翻来覆去玩着手机，直到一两点才渐渐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