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克丝 光与影 第二章 月亮

（月亮是塔罗牌的第十八号牌，卡牌上半部分一轮圆月高悬于天空，卡牌底部是一汪清水，一直螃蟹从其中爬出，沿着延伸而出的蜿蜒道路前行，路的两侧青草上，一黄一红两只狗在对着月亮嚎叫。在西方文化中，水往往象征着精神力量，对于后面的情节算是一个小小的伏笔。月亮这张牌凸显的是精神上的不安与恐惧，更是隐藏的危险的体现。）

拉克丝匆匆走下楼，连声说着抱歉，难得的休息日，哥哥盖伦邀她一同上街逛逛，她却很坦然地睡过了头，现在只得随便套了点衣服便急匆匆地下楼。尽管简单，也足以令人赞叹她的美丽，黑色的紧身衣，外套一套金边白底的护胸轻铠和裤裙，头发随意的被收在身后，这种美与“艳丽”无关，更像是室内摆放的兰花一般清丽。楼下，高大的黑发少年放下手边的书，笑着说：“好吧，我已经习惯了，还好不算太迟，出发吧。”拉克丝脸一红，低着头也不作言语。

拉克丝出身冕卫家族，在德玛西亚，这是仅次于皇室嘉文家族的第二大家族，现任族长，拉克丝的姑妈蒂亚娜·冕卫甚至担任德玛西亚最为精锐的军团，无畏先锋的军团长。少年名叫盖伦，是拉克丝的哥哥。

二人走出冕卫宅的门口，午后的阳光并不强烈，洒在街道上，平添了一股闲适的气息，密银城依山而建，因此，风景也显得极具特色，远处，高峰的建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一旁湛蓝的湖面和白色的建筑、翠绿辽阔的原野一同构成了一幅奇特的和谐画卷。不论看多少次都一样充满了震撼，拉克丝的情绪一下子就被调动起来，兴冲冲地和盖伦聊起学校的见闻，盖伦也一如既往地说起接受的训练以及成为卓越的无畏先锋士兵的宏伟梦想。

德玛西亚的街道拥有极高的辨识度，不仅仅是宽阔的行道，行人与马车分隔开的布局，还有那些值守在街道两端的驱魔者，驱魔人在德玛西亚发展的过程中，职能在不断地扩展，尤其是在帝国境内的法师活动越来越少的情况下，驱魔者逐渐插手负责日常治安维护，这些带着半边面具，身着宝蓝色制服的人在街上相当显眼，但正如我们不会讶异为什么要吃东西睡觉一样，长期的存在已经让驱魔人本身成为了生活的一部分。

一阵骚动从远处的城门传来，人群纷纷聚拢过去，正在闲聊的几人对视了一眼，便随着人群走向远处的城门。城门口，一群驱魔人正徐徐而入，在他们的身后，押送着几个身穿粗布衣服的人，他们手上奇怪的手铐昭示了他们并不是普通的犯人，而是法师，或者准确来说，染魔者。在德玛西亚，魔法不光像瘟疫一样让人谈之色变，更是因为它如瘟疫一般悄无声息地蔓延，因此驱魔者不时会到居民的聚居点搜查，一旦找到染魔者往往会就近押送到驱魔者本部或是直接驱逐出境。他们手上的奇怪手铐是由禁魔石铸成的，这便是德玛西亚能够在初期抵御法师的关键，这种矿石可以直接阻隔法师对于法力的感知，甚至可以磨成粉混入装甲的铸造，让士兵拥有抵御魔法的能力，因此，法师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少年们并没有意识到自己闯入了怎样的盛会。拉克丝看到那几个染魔者的手铐被连接在一起，一并拉在走在最前的高大驱魔人手中，他们的脑袋笼罩在粗布斗篷之下，畏缩着头，看着街边已经为了几圈的人群，恐惧、不知所措、不安，拉克丝可以清晰地感知到这些负面情感。那个高大驱魔人停下了脚步，扫视周围，随即开口，清亮的声音响彻四周：“德玛西亚人民，保护你们是我的荣幸。但我们必须要求大家对我们有着坚定不移的支持。因为即使在德玛西亚这片神圣的土地上，魔法仍在不遗余力地渗透！”

短暂的寂静后，不知在哪里发出一声尖锐的“驱逐！”那锐利的腔调让拉克丝浑身不适，而且很快地，人群中的声音开始越来越多，声势越来越大，最终汇聚成响亮而整齐划一的口号“驱逐！驱逐！驱逐！”那几个染魔者早已吓得瘫倒在地上，还有几个跪伏在地上颤抖，拉克丝仅仅远观过几次聚集的人群，根本不曾来到最前面接受冲击，对于她来说这样整齐划一的咒骂比面前的染魔者要更恐怖，许多尘封的记忆就此而起，四周燃起的汹涌火焰，身前苦苦防御的哥哥，远处嘶吼着放出狂暴能量的模糊人影。她缓缓蹲到地上，用手抱住头，小声地啜泣。一直有些不安的盖伦首先注意到了她的异状，快步走到她的身边，一只手把拉克丝托起来，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使劲地朝人群后挤出去，快步地离开人群。随着声势的渐渐远去，拉克丝渐渐停止了啜泣，轻拍盖伦的手，示意自己能够正常行走，盖伦有些不太放心，依旧用手虚托着拉克丝。盖伦轻声地安抚着拉克丝：“冷静，我们这就回家。”

...

拉克丝已经我忘了自己是如何回到家，又是如何在床上睡着的了，当再次醒转，已经是傍晚时分，床头摆放着一些食物，下面垫放着字条，是盖伦的字迹，盖伦已经送走了菲奥娜，嘱咐她吃了东西继续休息。拉克丝静静地吃完了食物，就这样躺在床上透过屋内的窗户看着密银城的街景。她想起了今天遇到的那几个染魔者，在德玛西亚，小孩小时候如果不听话，家长便会说起“染魔者与小女孩”的故事，这是一个染魔者在魔法的影响下丧失了心智，闯入小女孩的家里杀死了她的母亲并假扮，还试图杀死小女孩的故事，还好小女孩识破了染魔者的谎言，暗中叫来了驱魔人。故事里的染魔者丑恶而凶狠，但今天这几个人并非如此，如果没有那明显的手铐，拉克丝甚至分不清他们究竟是平民还是穷凶极恶的染魔者，抑或着——更可怕的反而是那些高呼着口号的人，以及...拉克丝使劲地摇头，“你在想什么，拉克丝！你不能对法师产生了怜悯，别去想他们了好吗？他们罪有应得，谁叫...他们染魔了。”想象力一旦打开就没有止境，她回想起自己曾经问老师，染魔究竟是什么样的症状，却从没有人回答她，抑或着，魔力究竟是怎样运作的，那次差点让她被退学，幸好冕卫家的金字招牌救了她。

不安感越来越强烈，拉克丝猛地从床上站起来，趴在窗台上，试图让密银城的夜景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窗外此时已是华灯初上，随着祖安进口的廉价民用照明设备的飞速普及，夜晚那种在朦胧灯火下衬托的神秘感已经荡然无存了，各色的灯光装点着密银城的夜晚，五颜六色的灯光将黑夜照射得分外绚丽。

一抹不寻常的光点吸引了拉克丝的注意力，它在拉克丝的眼前舞蹈，即便身后灯光绚烂，那小小的光点气势却丝毫不亚于它们，光点流转到拉克丝的左手手心，紧接着就像匹练一般拉长拓宽，缠绕在她的手上。好美啊，拉克丝不禁感叹，另一只手的手指就要去触及那汹涌的彩色匹练。“轰！”如同爆炸一般，惨白色瞬间占据了视线的一切，又在转瞬之间消散，如同做了一个白日梦，任拉克丝再怎么寻找，也没有那奇怪光点的踪影了。

此时，宅邸的大门，刚刚进门，全身披挂的蒂亚娜·冕卫看着楼上的房间出神，一旁的亲卫试探性地凑上前来问道：“军团长，您？”蒂亚娜摆了摆手：“没什么，想起了一些有趣的事情而已，我们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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