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克丝 光与影 第十二章 审判（中）

乌黑的云层在湛蓝的天穹上汇聚，紧接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从天上滴落，仿佛演出开场时的先导，少顷，雨势逐渐变大，伴随着阵阵雷声，倾盆般的大雨从天际直扑地面。大雨模糊了视线，即便站在高处，放眼望去也只能看到一片朦胧的雨幕。

雨水打在盔甲之上，顺着盔甲间的缝隙渗入其下，浸透衣物，打湿身体，让执勤的守卫倍感烦躁。拉克丝和盖伦却像是丝毫不在意瓢泼的大雨一般，站在黎明城堡的外墙上，眺望着雨幕中的大桥。

拉克丝披着黑色的厚重雨衣，视线游离地一会儿看向大桥，一会儿又转向盖伦，声音充满着犹疑：“哥哥，就像戏剧里经常出现的场景一样，在悲剧发生前后，总会有令人难受的大雨。”

盖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拉克丝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只能点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

“哥哥，我为我之前的冲动像你道歉，”拉克丝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她彻底转向盖伦。尽管并没有说是什么事，但盖伦知道指的是对待塞拉斯的态度，“但是跟皇子殿下的婚事，恕我还是无法同意，我可以理解你们想为我做什么，可是，我无法接受这样的过程，而已。”

声音渐微，盖伦差点听不清拉克丝最后说了什么。谁也不愿意被他人误解，尤其是自己的亲人，但盖伦现在真的应该跟拉克丝坦白吗，告诉她自己已经知道她染魔了？这决不是明智的选择，盖伦曾经三番五次考虑过这样的问题，最终的答案都是否定。应该多给拉克丝一点时间和自由，盖伦认为自己作为哥哥所应当做的是给她一个足以保护她的环境。

心乱如麻，盖伦转向面前的大桥，叹气道：“拉克珊娜，我都明白，我也有过失，责任并不都在你，我觉得我们应该找个机会，好好把事情说清楚。现在情况，等等！”

模糊的人影出现在雨幕之中，从雄都方向向通往黎明城堡的大桥上汇聚，起初只是几条模糊的黑影，当他们踏上大桥，一个透明的光膜冲出雨幕，他们并没有受到大雨的影响。也正因如此，让盖伦能够看清一行人的面目，他们有男有女，有少年人，青年人，中年人甚至老年人，人数并不多，只有三十余人，他们衣衫褴褛，绝不像是在雄都生活的人，步伐却一点不慢，五颜六色的光芒从他们的身上喷涌而出，巨大的压迫力丝毫不亚于千军万马。

盖伦一面庆幸自己跟随拉克丝前来确实是个正确的选择，另一面却感到强烈的不安，这些人毫无疑问就是拉克丝口中被释放的法师，虽然他们人数并不多但现在黎明城堡的守军同样少得可怜。尽管如此，禁魔石打造的盔甲还是给了盖伦底气，他和拉克丝对视一眼，默契地直奔旁边的警卫室，敲响了警钟，随后一同向着墙下跑去，代表着敌袭的终生霎那间传遍了整个黎明城堡。

塞拉斯走在队伍的最前端，他依旧没有取下手上巨大的镣铐。几根冷箭从城楼上放突兀射出，却不足以让法师们的脚步停顿下来，在透明的光膜上荡起一圈的波纹便被弹到一边。塞拉斯的脚步加快，法师们的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就跨越了整个大桥，来到城门之前，队伍却在塞拉斯的示意之下停了下来，他转过身子去，对着身后的法师们说道：“各位，目标已经近在眼前了，用尽全力，杀进去！”禁魔石镣铐上燃起明黄色的光焰，被塞拉斯用力甩出，光膜外的雨滴被瞬间被灼烧成炙热的蒸汽，锁链击打在木制城门上，厚重的木门深深地凹陷下去，随即，粘稠的光芒伴随着巨大的闷响，整个城门土崩瓦解，连带着几个堵在城门之后禁卫军也被炸飞了。

城门大开，法师们蜂拥而入，留守的禁卫军人数上甚至没有占优，却难以施展，远程武器根本无法撼动法师的防御，只能凭借着禁魔石盔甲一味地防御，只求拖住法师，等待支援。只有塞拉斯例外，沉重的禁魔石镣铐根本没有影响他的行动，在空中扫出阵阵风压，解脱之道·破敌禁法！砰砰两声闷响，一名禁卫军的前胸铠甲就被震碎，整个人被砸飞出去，胸口夸张地往下凹进去一大块，眼看不活了。法师们爆发出一阵欢呼，禁卫军们恐惧地看着大发神威的塞拉斯，本就不利的雨中作战此时更是难上加难，塞拉斯哈哈一笑便又朝着禁卫军的方向冲去。

“放下武器，接受制裁！”手持重剑的盖伦此时方才赶到城门之下，冲到塞拉斯与禁卫军之间，重剑一挡一拍，从塞拉斯迅速甩出的锁链之下救下一个倒霉的禁卫军。

“无畏先锋的人？等你能够打败我，再说大话不迟。”塞拉斯注意到紧跟着盖伦的拉克丝，嘴角勾起一个奇怪的角度，紧紧盯着拉克丝，“来吧，我也不屑于欺负那些杂兵，我会一举，击溃你们所有人的自信。”

和塞拉斯单挑无疑也是符合盖伦想法的，和其他法师不同，塞拉斯手上挥舞的巨大锁链能够击破禁魔石打造的盔甲直接杀伤肉体。他敏锐地发现了禁魔石的弱点，那就是为了贴合禁魔石本身的材质，混合了禁魔石的铠甲一般是以轻铠为主，遭受近身巨力打击或是被弓箭射中之后，很难像中大型铠甲那样给予足够的物理防护，士兵很可能会因此而死，即便是盖伦的铠甲也仅仅是在容易被攻击的肩部前胸等部位加装了金属制重铠而已。在战场上，往往会通过配给士兵重盾的方式规避铠甲本身的缺点，可是禁卫军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作战兵种，他们不可能拥有重盾，这也意味着一旦塞拉斯冲入禁卫军群，便会如同虎入羊群一般势不可挡，打破禁卫军和法师之间僵持的态势。盖伦此时必须承担起只身阻拦他的责任，而且，救援信号已经发出，盖伦所需要做的仅仅是拖住他而已，等到支援前来，这些法师就是瓮中之鳖了。

拉克丝避开了塞拉斯的视线，转身吩咐一旁跟随来的几个禁卫军补充防线，自己则退到一旁，注视着盖伦，拉克丝本身不擅武技，去帮忙只会添乱，而唯一能用的魔法在此时展露不说是否能防御法师，可能自己人都会倒戈相向，她所剩下的唯一选择就是静观其变。

没有过多的客套，盖伦和塞拉斯迅速进入战斗状态。盖伦持剑战立，重剑被略微举过头顶，塞拉斯的魔法对全身披挂的盖伦作用极为有限，这极有可能只是力量的比拼，而在力量的比拼之中，占据上方攻击的一方能够借助更大的势能对下方进行压迫，盖伦的作战计划很明确，通过不断地压制让塞拉斯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反观塞拉斯，似乎也意识到跟盖伦争夺上方并不明智，他把锁链放到身侧，身体下伏，仿佛蓄势待发的毒蛇。见盖伦并未出手反而开始凝聚斗气，塞拉斯轻哼一声，似乎对盖伦这种明目张胆拖延时间的做法相当不屑，随即如同箭一般冲了出去，一下子便拉近了近一般的距离，随后，一层淡蓝色的光膜在身前亮起，解脱之道·潜掠！

盖伦并不讶异，灿金色的斗气光流被迅速汇聚于重剑之上，握住重剑的双手轻提，将重剑举过头顶，双腿猛地一踏，一个巨大的凹痕出现在地砖之上，盖伦借力高高跃起，“喝！”伴随着暴喝，重剑上的光焰延展而出，很快化作两米长的巨焰，朝着停顿下来的塞拉斯劈斩而下，致命打击！塞拉斯丝毫不惧，将双手一甩一推，沉重的锁链在他手上宛如鞭子一样灵活，蓝色的光膜附着于锁链之上，宛如尖锥般刺入巨焰之中，将巨焰一分为二，蓝色的光膜忽明忽暗却依旧挡住了光焰的侵蚀，让塞拉斯得以欺身而入，一条锁链狠狠地撞击在巨剑之上，这当然不足以和巨剑抗衡，但塞拉斯一开始就没想过和盖伦硬碰硬，一只锁链只是架开重剑，让另一只锁链可以攻击盖伦。勇气！一面蓝金色的斗气之盾适时地凝结在盖伦身前，将直刺而来的锁链弹开，重剑下压力道丝毫不弱地继续向塞拉斯劈斩而来。

塞拉斯没有选择硬抗这一击，将被震开的锁链一拉一甩，向地面砸去，随后身体直直地朝着锁链飞去，解脱之道·强掳！锁链的牵引让他巧妙地避开了盖伦的劈斩。当！一声闷响，盖伦的重剑在地上留下了一个显眼的劈痕，两人都没有受到实质性的损伤。

塞拉斯直起身子，看向盖伦，语气中的讥讽之情收敛了许多：“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拉克丝的哥哥吧？你和那些废物不一样，你很强。”

盖伦的行动也一点不慢，转身，将剑重新对准塞拉斯：“不用你来评价我。要么放下武器，要么立刻受死。”

“受死？”塞拉斯嗤笑一声，“看来你还没有认清楚现实，你已经输了。你妄图在这里拖延我的脚步，只敢用些不痛不痒的招式，这是你的第一个失误，你以为禁魔石盔甲足以让你忽略掉我的魔法，这是你的第二个失误。受死的应该是你！”话音刚落，塞拉斯右手一震，锁链便被提到空中，但诡异的是锁链就这样稳在半空之中，幽蓝色的光束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射到盖伦身上又折返而回，盖伦还没有反应过来，塞拉斯的锁链忽然爆发出灿金色的光辉，一道光柱从他的身上迸发而上，强大的风压瞬间驱散了城门之前的一切雨幕，宛如实体般的灿金色的巨剑转瞬在天空中成型，带着无可匹敌的巨大威压和光焰向下方的盖伦猛然砸落。其人之道·德玛西亚正义！杀招的成型竟是如此之快，巨剑的覆盖范围让盖伦失去了一切闪转腾挪的余地，巨剑的投影占据了一切视线，无数面蓝金色盾牌凝结，又瞬间破碎，“喝啊啊！”盖伦爆发出一阵怒吼，持剑迎击而上，随后，彻底被巨剑爆发出的刺目光芒所淹没。当光芒暂息，只留下盔甲全碎只余一口微弱气息的盖伦躺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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