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璇躺在床上,身上四肢百骸说不出的酸痛难耐,翻来覆去,蜷缩来蜷缩去也找不到个能让自己舒服些的姿势,一通折腾,竟折腾出一身虚汗。索性也不再佯睡,眼睛偷偷掀开一条缝去瞅萧烬初。
屋里静悄悄,偶有炉子里的炭火发出崩裂的声音,这萧先生手里攥着医书,安然坐在那里,时不时将一只手放在炉子上烤一烤,亦或轻轻扯一扯被林青璇踢掉的一方被角。
白衣描似画,横霜染风华!林青璇蓦地脑子里蹦出这样一句诗,心随意动,竟是不经意间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又觉得这样的话似乎有些轻佻,尴尬之余,咳了咳,眼神飘忽的解释道:“我只是偶然想起,觉得这样的意境用在萧先生身上出奇的合适,这是……这是夸赞,对……夸赞”
只见萧烬初沉默了一下,莞尔一笑道:“翠花姑娘好文采”
林青璇听他如此说,面色一变,低下头自言自语地嘟囔道:“已故亲人所作,未敢自居”
一个已故亲人,包含多少酸涩和苦楚,别人不知,她自己还能不知,这句诗本就是四哥大言不惭用来夸赞自己的话,那时自己还戏谑他,恬不知耻!
林青璇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萧烬初,见他神色如常,只是烤火的手微微顿了一下,随即将另一只手中书卷搁置在一旁角塌旁,语重声长宽慰道:“想来这个故人对姑娘而言甚是重要,既是极重要之人,想必他必是希望你平安喜乐,一生无忧的,你若是晓得他这番期许,就该珍重自己些,切莫再大悲大喜的好。”
林青璇愣了一下,未想到初次见面之人竟会如此宽慰自己,想来定是本着医者父母心,看来这位萧先生确是有个悲悯的心。而且不得不说,萧先生虽说不上多么俊俏可人,确是难得的让人看了舒心。如沐春风。
林青璇展颜,带着几分玩笑道:“萧先生如此会宽慰人,看面相定是个心怀悲悯,济世救人的君子。”
话音刚落,就听得屋外有人扬声道:“公子秦主事到了!只是……”
萧烬初看着林青璇眼角带笑道:“只是什么……但说无妨”
屋外之人略有些为难的回道:“秦主事说公子所说的诊金未寻到,问可否宽限几日,还有……她想见一下秦姑娘”
秦姑娘理所当然是自己无疑!只是为何家属见下亲患还需如此讨价还价。萧烬初就算诊金再高能有多高,自己堂堂偌大一个千机楼还怕付不起?
林青璇自信满满,胸有成竹地咳了一声,虔诚满满问道:“不知萧先生诊金几何呀?”
萧烬初眯着眼睛笑了一下,伸出三个手指头,意味深长地说道:“不多”
林青璇迷茫地看了伸在眼前的三根修长的纤纤玉手,“三两金?”
萧烬初摇摇头,只笑不语
林青璇继续猜:“三十?”
萧烬初依旧摇头,淡笑不语。
林青璇心想,一个诊金就算出奇的高也不会高到哪里,撑破天么,三百金千机楼还是拿的出的,就算是三千金让吴朝平勒勒裤腰带还是可以凑一凑的。于是乎底气十足的摆手回道:“三百还是三千,您给个痛快话!”
却未曾想萧烬初依旧摇头不语,眉眼间笑的像只狐狸一般,林青璇脑门一蒙,心里忍不住直骂娘,败家啊!真他娘的败家,刚才还夸此人是个正人君子,我呸,见了鬼的正人君子,这就是个奸商,无良奸商,就我这一条贱命何时如此值钱,心里骂着,嘴上舌头也跟着打结,震惊地问道:“三……三……三万?”
她想若是萧烬初再摇头,自己就算是拼了这条残命,也要逃之夭夭,这账不结了!前有霸王餐,仅有霸王医,自己定是要做开天辟河第一人!
于是萧烬初嘴角微动,温润尔雅地吐出“不是”二字,林青璇立刻运功准备跑路,却又听得对方轻描淡写接着说道:“不是银钱,是三条人命”
林青璇一听他说不是“银钱”,心里忍不住喜极而泣,突然对吴朝平被秦姬无情剥削时的涕泗横流有种说不出的感同身受,心里忍不住宽慰自己“还好,还好,钱保住了”
可是再听到他轻描淡写说出“三条人命后”一时间竟有些五雷轰顶之感。
这定是自己幻听了,林青璇挤了个勉强过得了眼的笑容,同样伸出三根手指,再次确认道:“萧先生可是说三条人命?”
萧烬初微微点点头!
“你确定?”
萧烬初又点点头!
林青璇脸色瞬间难看至极,将之前种种顽劣之色一扫而空,沉声正色道:“我这一条贱命却要三条人命来换,萧先生的诊金可真是有背医者仁心!”
“医者仁心?”萧烬初见她脸色有异,倒是不闹,轻轻哼了一声,“医宗一派,行医百年之久,向来可不讲什么医者仁心,萧某虽然继承衣钵不久,但是也晓得仁心这个东西,还是少些好,有时候你以为的仁心会是杀人的利器,而往往一时的不仁,亦或许能救得了最重要的人”
林青璇被他问的哑口无言,听他话语口气,望他神色,再联想他深有残疾之状,想来定是吃了不少苦头,这才有这样的感慨。所谓救一人而伤百人非医者慈悲,亦或杀一人而救千万人也不能说是残忍,大抵就是这样的道理。
阿爹说过,处境不同,局势自然有所不同,这样想来,惠及自己,自己有何资格去批判他人行事。
只是三条人命换自己一条人命,这样的代价在自己看来还是有些过分。
萧烬初见她脸上神色变化莫测,一双眼睛虽有些浊蒙蒙,但是却不失灵动,又想自己刚才言语有些过激,随即又宽慰道:“翠花姑娘还是莫在自责,萧某索要的定是与萧某有些过节恩怨的,用他们的命换翠花姑娘的命,是他们的福分,很值呢?”
说完也不看林青璇脸上震惊不已的表情,自顾自扭头道:“牧朗,告诉秦姬,萧某所求不会变,这件事情既是她应允了,就请她多想想法子去办就是,而且这件事情对她而言并不难,办与不办,让她自己衡量,至于翠花姑娘……”萧烬初扭头看了一眼林青璇坚定如铁地继续说道“她就暂且与萧某留宿在誉王府好了……反正誉王暂时也没打算让咱们离开,她何时办妥了,我自会安排她见翠花姑娘”
门外之人得了命令,悄然而去。
屋内林青璇望着萧烬初目瞪口呆。
他刚刚说“留在誉王府”,自己不是在这个无良奸商的什么医馆,而是在誉王府?
她眨了眨眼睛,将刚才与萧烬初争执不下的人命问题早就抛之脑后,“你刚才说我们……在誉王府?”林青璇试探的问道。
萧烬初不以为然地回道:“不然你以为在哪里?”
林青璇登时胸口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两眼一翻,心里哀嚎道:“我就是喝了个酒,怎么还喝进了誉王府,这年头喝酒都有错了,世风日下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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