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斗移性 十三、暗探

王青刚与那叫觉闵的少年道士如此约定，倒叫一干人等再挑不出理来，只是众人失去了领头的人物，各有各的小九九，一时倒是无人再拦阻叶坚。

叶坚在一旁直待地眼见要失去耐心了，此时的他眼中再无旁人旁事，急切之情也是他再厉害的修为也掩饰不住。他一把拉过王青刚，急道：“速速随我前去，先解行云之毒！”

就在王青刚与众人纠缠时，应伯已悄悄带走婉儿，稍加遮掩，便带她离开了校场众人的视线。

而此时，叶小川与项飞宇已早一步来到了叶行云的住处，凌云阁。

这凌云阁位于凌云峰南麓，并非在顶峰之上，然而此时，天色微暗，四目望云，轻烟薄雾，那阁楼仿佛笼罩着万顷碧波。阁楼旁边有一座高台，台周围着数十名侍卫，各人寂静无声。叶家一众子弟正集中在台上调息静坐，以免毒性发作太快，伤及性命。受伤众人中，有些背着药箱的医士正在诊治。这高台旁边有一大牌，一盘冰轮般的月亮已慢慢移上中天，照亮了半边高台，照到那大牌上写着三个大字“轩辕台”。

项飞宇低声说道：“传说中叶家创派先人于这凌云峰顶，骑龙升天，想来此台便是纪念这回事了。”然而他打眼扫过，却不见叶行云的踪迹。

叶小川微微懊恼，“看来我们轻易找寻不到那叶行云，他应该是被妥善保护起来了。”

“这未必是坏事，大部队都在此地，叶行云身旁可能无太多人看守呢。”

“这又是为何，那叶坚老儿怎会让他独自待着？”

项飞宇沉默不语，心中暗想，江湖上关于叶家和西域邪教的传闻，莫非不是空穴来风？

然而那凌云阁的华丽豪阔，远超出了叶小川的意料之外。远观那阁楼，堪称得上是“上出重霄，下临无地。”近看那些画栋雕梁，婉如腾龙起凤，屋瓦亦是金光灿烂。

二人决定分头行动，如有情况，以小时候项飞宇与小川约定的暗哨为号。

小川发足运气，沿着楼外飞檐，一间间地查看。过不多时，他已悄没声地摸到了三楼。

只见其中一个房间烛火点得有些辉煌，几名近侍亲从守候在门口，却各自瞌睡。忽然，小川察觉身后似乎有异动，正待拔剑，肩膀却被人轻轻拍了拍。

“小川~”是王婉儿的声音，她压低音量，还是掩盖不住兴奋。

“说来，你是个小骗子啊！”王婉儿笑嘻嘻地看着一脸惊诧的叶小川，“你还骗我说你是个放羊娃，羊丢了找羊来着！”

“你不是也未对我讲真话！”

“嘻嘻！那我们扯平啦！”王婉儿一脸笑吟吟，全然不见方才面对叶坚时的愤恨难当，想来仍是小女孩儿心性，天真烂漫的紧。

“你在这做什么？”

“嘿嘿，跟你一样喽~”王婉儿美目一转，眉间又见恨意，“我来杀了那虚伪卑鄙无耻的叶行云！”

叶小川心里生出些同病相怜之意，他轻声问道：“你找到他没？”

“你随我来！”王婉儿狡黠地眨下眼，便蹑足绕过檐壁，静夜中闻到阵阵幽香，二人从一处黑暗的窗户中破窗而入。

叶小川闻到这股香气，觉得颇有些怪异，非花果香、亦非草药香，只是一阵阵，淡淡的，幽幽的，像是长了眼睛似的主动钻进他的鼻子里。王婉儿忽地拉起小川的手，循着香气找去。

这层楼似乎是这住宅的主楼，走廊迂回，大大小小的房间竟有数百间。若不是这香气指引，怕是会迷失在这回廊之中。二人正努力辨别方向，突听得房间内传来几声咳嗽，然后另有一个清亮的男子声音喝道：“是谁？休得鬼鬼祟祟的！”

小川感觉婉儿握着他的手一紧，二人同时停住了脚步，互相看了一眼对方，眼神交流着如何应对。突然间，似乎窗外有人破窗而入，屋内响起一阵刀兵相撞的声音。

小川二人十分默契地摸近房门，扒着门缝往里看去。窗外月光照着，屋内虽未点烛火，却仍光线充足。二人看得分明，屋内有一人躺在床上，身周围着数个香炉，正是那奇异幽香的来源。那人面貌不明，想来应该是叶行云没错了。另一名出声质问的男子，身形微微佝偻，身披黑袍，脸上被阴影笼罩，然而小川却觉得微微有些熟悉这人散发出来的气息，正在与闯入的人缠斗，身形变化极快。

待那闯入的人面目转过来，小川差点没控制住自己，惊叫出声，那人正是他的母亲，叶冰寒！

二人短兵相接，一时间斗地难分伯仲，忽听“当”地一声，那黑袍男人袖间飞出一枚暗剑，直冲叶冰寒命门飞去，叶冰寒阻挡不及，只得后撤数步，堪堪躲过一击。那黑衣人怒道：“哼！你名门正派，天之娇女，竟也趁人之危！”

叶冰寒道：“与尔等卑鄙小人，还要讲什么江湖道义，你也配！”

说罢出剑便刺，那黑袍人亦不怠慢，连挡数剑，逐渐占了上风。小川见势不妙，二人打斗片刻，却无旁人前来支援，他不知道母亲进来前已用迷药迷倒了一众随从侍卫，此时便不会再有旁人过来。他轻喝一声，一掌拍开房门，掌风不懈，拍向那人后背。

他这一掌，出手极快，因内力使用还不够自如，只运了五成功力。婉儿看在眼里，只见他刹那间手掌已击那黑衣人背部，骨骼先响，便知这一掌非同小可，猛听得砰然一声大响，那人满脸愕然，对面的叶冰寒也呆立当下。

只见那黑袍人面色灰折，鲜血顺着耳鼻口流出，身子似乎被打地骨骼粉碎，软摊摊的团倒在地上。奇怪的是，叶行云身周的香炉里的烟雾竟似乎慢慢弱了下去。

在场之人均被小川这排山倒海的一掌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叶冰寒首先反应过来，快步向小川走来，一把拉住他，用身体挡在小川和那黑袍人的尸身之间：“小川！你先带着你的小朋友速离开此地，此处交给母亲，我自会来找你！”

叶小川自己也未想到这一掌有如此威力，昏暗的光线中他也未能看清那人，只是从后面看到那黑袍人像是被人抽离一样，摊在了地上。他还沉浸在震惊当中，见母亲过来，心中大喜，一把抱住她。见她神色如常，气息均匀，这才放下心来。母亲如此说，他心道母亲还不知他如今已神功大成，无需再被母亲保护了，甚至可以护母亲周全。

他眼底抑制不住的兴奋，仰头看向母亲：“母亲！我无事！”他拉过一旁的婉儿，介绍道：“这位是婉儿，她，她是我新认识的朋友。”他想到婉儿的来历，微微有些迟疑。

叶冰寒伸手揽过婉儿，将二人手叠在一处，“婉儿！好，好孩子。”她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婉儿，对小川说：“你带着婉儿，速离开此地，下山去罢，小心些，莫要叫人发现！”边说边把二人推向屋外。

叶冰寒转身向床帷边走去。待她正要一剑刺向那人，床上的人猛地坐起身来，端坐床中，身后风声大作！只见他身上所穿的贴身衣物已被吹地鼓了起来，像是随时要炸开一样。再看他发现此人面目变得异常狰狞可怖，散开的发髻亦随着周身的真气根根崩直，向外散开！叶冰寒一时不备，竟被这股气息震地弹开数米远！

叶小川一个踉跄扑上去，“母亲！”

叶冰寒一口鲜血直喷出来！

叶小川一把护住她的心脉，她这才缓过气来。

站在一旁的婉儿见状，上前来帮忙扶起叶冰寒，“伯母！看这人的样子，练得什么功夫，我竟从未见过！”她声音微微兴奋，心里也知道有些不合时宜，竭力克制着。

叶冰寒未及答话，又是一口鲜血涌上喉头，她勉力坐起，运功凝神。

叶小川二人见状，赶忙将她移至屋内一角，稍离床边远些。就在此时，却见那叶行云竟从床上站起身来，双眼布满红血丝，目眦欲裂！只见他双手举向前，似乎看到一样，直直朝前走去。这让叶小川不由想起电影里的僵尸，他用眼神和手势告诉婉儿屏住呼吸，一面用一块类似帷幔的面料把叶冰寒整个罩住，一面示意婉儿也躲进来。

叶行云伸手向着，走了几步，竟似嗅到了什么，俯下身去，正是方才叶冰寒喷血的地方，只见他突然面露贪婪之色，将地上的鲜血一吮而尽。而后再又起身，竟向着小川几个的藏身之地而来。

叶小川见势不妙，心里暗暗计较，母亲现下重伤需调理，婉儿功力尚微，未见得能受那人一击之力。他当机立断，嘱咐婉儿照看母亲，自己沿着墙根溜了出去。他一面走，一面割破手指，让鲜血沿着足迹滴到地板上。

果然，叶行云那边顿了顿，嗅了嗅，调转了方向，朝着小川走来。小川不想惊动旁人，故而向阁楼中心走去。他边走边看，来到一根巨大的圆柱旁，他顺着柱子上下张望，果然是这阁楼的承重之柱，上下通达，螺纹状的楼梯绕着柱子逐级而上，建筑风格相当前卫。他一手攀住围栏，按照事先约定的哨声，朝楼下有规律地鸣叫数声。

那叶行云似乎跟地有些不耐，时而停下来摇头晃脑。小川见状干脆上前几步，主动靠近他，又将几滴血甩到他脸上，只见叶行云颇为贪婪猥琐的面容，竟伸出舌头去舔。叶小川几欲干呕，待围着自己甩了一圈鲜血后，才把伤口简单包了起来。

他右手轻轻按在剑上，矮身躲在一旁，只待敌人靠近，一击而弊！果然，那叶行云闻着血味走入圈套，叶小川立时暴起，大喝一声：“拿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