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烛使劲的揉把揉把脸,可哪怕触感无比真实,安烛仍是觉得自己犹在梦中。
荒谬,太荒谬了!
安烛趴在床上,透过门缝看着客厅沙发上的女子。
女子正襟危坐,审视电视,身着墨装,冷气凌然。
只是略微扫了女子一下,安烛都觉得眼睛似被利剑刺中。
神灵,不可轻而视之。
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安烛很想说服自己,这可能只是整蛊之类的事件。
可刺骨的寒意告诉他,面前的女子绝不是个善类!
自己可能会死!
这是安烛最真实的想法。
恐惧与惊悚交织,茫然与失措相加,安烛的脑海在那一刻就这么几个念头:
她是谁?她是怎么进来的?她发现我了吗?
哪怕安烛强行催眠自己,现在是21世纪法治社会...但联想到最近陆续有人失踪,安烛还是觉得心跳到了嗓子眼。浑身有些发软。
可能是安烛剧烈的心跳惊扰到了女子,女子偏过头,看着安烛,朱唇轻启。
明明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安烛却清晰的感受到全身的血管与细胞在爆炸,无以言说的鼓胀感让安烛顷刻全身冷汗:“安烛,为何放任天地污秽?””
在这一刻,安烛只觉得觉得无比压抑,世界在他的眼中变得陌生诡谲。
他只觉得脑袋一沉,再次睁眼时,已是天地通明,万物洞察。
世界是如此清晰无比,甚至流动的风,透明的光都尽收眼底,如同一个几乎失明的近视眼,突然拥有了天文望远镜般的视矩。
这一刻,远比死亡更可怕的恐惧充斥着安烛的内心。
远超他理解的事物真实的摆在他的面前,好似告诉他,你所坚信的科学,不过是迷信罢了。
凡人脱胎换骨,焕然新生,只因神灵说了一句话。
女子见安烛定定的看着他,眼角微不可见的动了动,似乎是男子痴呆的样子太过罕见,女子的语气倒也没有那么冰冷了:“安烛,你的失魂症严重到这般地步了?”
她怀顾四周,似乎对环境很不满意,略微皱起眉头问道:“为何不居住殿内?在此蜗居?”
似乎安烛的沉默无语是常态了,女子也不生气,仍是自言自道:“不过话说回来,安烛,我闭关修炼的五千年年,你倒是把这一批实验体培育的不错,竟能将文明发展到0.15级的水准。”
她摇摇头:“可资质合格的人数还是远远不够。”
她见安烛仍是接不住话茬,却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询问道:“何事之有?”
安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问道:“你...是谁?”
但此话说出,安烛只觉得浑身火焚,仿佛心脏处喷涌出烈火,在他的全身经络肆意妄为的冲撞,无数陌生的情绪与零落的记忆突兀的出现在脑海,让他头疼欲裂。
女子细细的扫了安烛许久,沉默的脸上多出些许的失落:“你的失魂症,已经严重到连我都遗忘了吗?”
她沉默了一会,继续说道:
“倒也无妨,不与我分离太远,记忆会逐渐恢复,能力也会渐渐修补的。”
她沉默了一会,脸色突然变得嘲弄:“大敌当前,你又突然失去记忆,真是麻烦。”
她盯着安烛,瞳孔从漆黑慢慢染成暗金:“安烛,每次和你诉说往事,就如同撕裂旧伤。”
倘若说女子先前的冷漠还算是表情,还稍微能窥见一丝人性,那现在的样子则完全是神性,是凛然不可观。
这般高高在上的姿态!连光芒都要臣服!
她仰视安烛,声音明明平静,但响彻与安烛脑海,却轰然如雷霆重鸣!
安烛紧趴在床上,背上似乎压着山脉,无法喘息。
“爆炸之后,我虽找到你们,本欲赶尽杀绝,奈何伤势过重,无法即刻毙命”
安烛的脑海浮现出的画面,正好是女子所说之言。
她面色嘲弄:“若是能挡住你当时的忘死反扑,我也不至于与你们沦落如此。”
她的表情竟然似笑非笑:“紧随而来的第二次爆炸余波,彻底将我们毁灭。”
安烛的回忆戛然而止,回忆中,只是略受波及,但自己还是在瞬间被湮灭肉身,化为灵体状态,失去意识。
“你我二人,皆在爆炸下失去意识,毁灭肉身,濒临死亡...”
她再次看向安烛时,眼里的情绪倒是些许复杂:“幸好,你我二人神职同源,本源相合,就连魂体,也是极阴与极阳。自成一方小天地,相互调和之下,倒也留下些许残魂。”
“是不是很可笑,本该是生死仇敌的我们,你死我亡,你痛我伤。”
星夜漫长而孤寂,仅仅是回忆,都让她面露痛苦:“随后,无力的我们被余波牵连,在太空漂泊四百九十万年后,与四千五百万年前来到地球。”
见安烛还是趴在床上,似乎因这些回忆感到压抑,又或者是其他的原因,她顿时兴致全无,随手甩给安烛一块遥控器类的东西,便不再言语,化为点点星光,消失不见。
女子走后,安烛房间内的压抑感却仍然存在。
劫后余生的感觉让安烛很是燥热。
要是如女子所言,那他安烛也是神灵!
可他刚才算什么?一头见到恶狼的绵羊,懦弱的跪倒在地上,甚至连咩咩的叫声都不敢?只能引劲就戮?
如此丑态!
烦噪!烦躁!
内心的空虚与闷热感让他满天大汗,莫名的羞愧与燥热让安烛无所适从,他涨红了脸,对着女子消失的地方猛地咆哮:“回来!”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一股类似抽筋扭骨的痛觉极速传来,哪怕下一秒便消失不见,安烛仍是感觉在刀尖地狱爬行了一番。
安烛的身体便如同焚骨锻魂,属于凡人的情感逐渐消淡,性情为之剧变,无数念头通达,心念顿开,
随即面前的空间猛地破碎,女子自间流中走出,她看着安烛,眼瞳已是漆黑如墨,点点笑意:“全然失去记忆,倒也是个好事。”
“你所枯死的心境,竟然能再度复燃”
“不仅如此,怯懦者知耻后勇,然后...”
安烛挺直身躯,大口喘息而笑:“然后所向披靡。”
安烛轻轻握了握手掌,觉得自己打爆地球,轻轻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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