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孙绍祖 038 钱清孺

就在孙绍祖这边忙着的时候，何丞也终于等到了钱清孺的到来，这天他下朝之后如同往常一样回到了何府，刚到何府门口，就被家里的二管家何铭文告知，说钱老太爷今天下午的时候已经到了京师，现在正在后堂和钱桂芳说着话呢。

听到这个消息的何丞自然是喜不自禁，本来还以为钱清孺怎么也要两三天后才能过来呢，想不到今天就过来了，当下也顾不得换衣什么的了，他直接往后堂走去。

刚到后堂，就看见钱清芳正在琴儿等人的陪同下跟上首的钱清孺说着什么，想来是在问自己父亲老家的情况怎么样，钱家并不是祖籍京师的人家，钱家的祖籍是在江福道的余姚府，也正是因为祖籍余姚，所以钱清孺入学时的学院就是由心学宗师阳明先生创建的阳明学院。

从学院下学之后，钱清孺就参加了科举，当年的时候好像是位列解元，然后进了翰林院，之后又一步步的爬到了吏部尚书的位置上，在告老之后，他就回到了余姚，除了整理自己的文集之外，钱清孺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在阳明学院担任祭酒，也就是校长一职。

也是因为担任阳明学院祭酒的关系，所以钱清孺在心学一派的地位仅次于陈河果这个心学掌门人了，而且因为和陈河果同年的关系，两人的关系一向走的很近，也正是因为如此，何丞才想到这一次可以将自己的这位便宜岳父请出来，这样的人担任京师小学堂的校长，朝里的那些人又有谁敢站出来说什么呢。

何丞当下不再迟疑，在下人禀报之后就进了后堂，然后在离这钱清孺还有好几步远的时候就双膝跪地，同时嘴里还喊着：“小婿明远见过老泰山，自从京师一别，小婿已有五年未见老泰山，虽常有书信往来，但却一直未能当面问候，还请泰山恕罪。”

明远自然就是何丞的字了，与白天在朝上的时候不同，上朝的时候何丞可是也需要跪地行礼什么的，但是面对朱赶超，他却很少会这么扎实的双膝跪地，一般他都是会有条腿虚跪着，没办法，对于朱赶超，他虽然也挺尊敬的，但是两人的关系放在那呢，他可不觉得就连打牌都要作弊的朱赶超值得他跪。

但是钱清孺就不一样，先不说钱清孺今年已经六十多，快要七十了，就说他把自己养了十几年的闺女嫁给自己这一点，就值得他时不时的给钱清孺跪上一跪，如果跪一下就能换回一个老婆来的话，估计老五得笑死，要知道他为了贾迎春可是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劲，所以何丞跪的坦坦荡荡。

“明远，你回来了，快快起来。怎么样，今天在朝里可否顺利啊。”何丞现在毕竟是内阁首辅，所以钱清孺在受了一拜之后就将他拉了起来，然后问起他朝上的事情。

之所以一见面就问起朝中的事，倒不是说他钱清孺还放不下朝中的权利，完全是因为钱清孺深刻的明白这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尤其是面对着朱赶超的时候，更是如此，说不定就因为什么话触了霉头，然后招致大祸。

钱清孺可是记得清楚，当年的时候他就是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得罪了朱赶超，所以朱赶超就批复了他请求致仕奏折，天地良心，他之所以会上按到奏疏完全是因为他的年龄到了罢了，到了他当时的年龄之后，按照前朝的惯例，他们这些到了年龄的人每年都会上一份请求致仕的奏疏。

这也是一种姿态，显示自己并不是贪权恋势，完全是因为皇帝不允许自己致仕而已，这也是必须的，如果谁不上这份奏疏的话，估计那些御史能骂死他。但是正常情况下，这份请求致仕的奏疏一般都会被驳回。

但是当时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朱赶超居然同意的他的奏疏，这可是很少见到事情，之后多方打听之后才知道，原来是朱赶超在他之前的几份奏疏里发现了他有好几处犯了忌讳的地方，惹得朱赶超不高兴了，所以就特例同意了他的致仕。当时知道这一点的时候钱清孺别说觉得有多冤枉了，不过是几处犯了忌讳的地方而已，想来是哪里没注意而已，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值得朱赶超为他特意破例吗？

但是再不愿意也没有办法，既然同意了致仕，那他只能返回祖籍养老了，要不然的话，还不知道那些御史会给他安上什么罪过呢。也是因为吃过一次亏，所以就算是何丞现在已经是内阁首辅了，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问一问。

“老泰山明鉴，自从南方雪灾一事之后，朝中最近一直在忙着讨论关于后金那边的事情，后金现在不过就是秋后野草，所以最近也算得上是平静了。”

何丞当然知道钱清孺在担心什么，不过是在担心自己不小心走上他的老路，也就是不小心在哪里得罪了朱赶超而已，但是何丞其实很想告诉他，其实当年他钱清孺并没有犯什么错误，所谓的犯忌讳不过是朱赶超将他赶出京师的理由而已。

而朱赶超之所以这么做，原因很简单，就是想让钱清孺给自己让路而已，钱清孺如果不走，自己就得不到吏部尚书的位子，而如果不能在吏部尚书的位子上待几年，将自己这边的人安排好位置，自己就不可能成为内阁首辅，所以真说起来，钱清孺被赶出京师的根本原因其实是自己才对。

不过何丞可不会傻到直接这些话说出来，要不然的话钱清孺心里肯定会有气，到时候自己还怎么让他当京师小学堂的校长呢。

“唉，南方雪灾的事情我刚才已经听桂芳跟我说了，说起来我还要亲自向陛下和你道谢呢，如果不是那三千万两白银，不知道南方有多少人会沦落到易子相食，卖儿卖女的地步。”

说着，钱清孺就要站起来朝何丞亲自行礼道谢，这样的事情何丞当然不会接受，所以好说歹说才把钱清孺压回了上首的座位上。

先不说这件事和钱家没有什么关系，就算是勉强牵扯到桂枝，那钱清孺也应该直接和李腾道谢，而不是和他何丞道谢，如果不是李腾的话，他和朱赶超是怎么也不可能凑到三千万两白银的。

两人又说了一会南方雪灾的善后事宜，中途何丞还特意说了因为受灾而导致家破人亡的孤儿会被送到京师小学堂里读书认字，对此，钱清孺自然是举双手赞成，在他看来，如果不是钱桂枝这个二儿子的话，可能这些孩子就成不了孤儿了，所以他这个钱桂枝的父亲，自然有责任教好他们。

“这么说老泰山您是同意担任京师小学堂的校长一职了，那可真是太好了。”听了钱清孺的话，何丞自然明白他这是同意了，之前自己和他通过几次书信，但是却都没有得到过什么正面的答复，自己好说歹说才让他同意了来京师这边看看，但是想不到，在自己到家之前，钱清暮居然就被桂芳说服了，当下站起身来就朝钱清暮道谢：“老泰山如此的深明大义，小婿就代那方那些孤儿的父母谢过老泰山了。”

“明远不必如此，这件事不管怎么说都与桂枝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所以我这也是为了桂枝，为了钱家赎罪罢了。”拉住要行礼的何丞，钱清孺说着自己之所以会同意的原因。看向旁边坐着的钱桂芳，何丞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和自己父亲说的，但是钱清孺能够同意绝对与钱桂芳刚才的劝说有着直接的关系，看来自己晚上的时候需要好好问问她了。

“只不过我虽然是同意了，但是想必你也知道，那就是小学堂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够建立起来的，尤其是在选址方面来说，京师这边应该很少有足够的地方。”钱清孺之前就在阳明学院担任过几年的祭酒，所以也接触了学院的方方面面。

就拿阳明学院来说吧，阳明学院是建在余姚附近的大尖山上面的，距离余姚城极远，虽说距离繁华之地远了有利于学生们的学习，但是却不利于生活物品的采购等工作，所以真说起来，学院其实还是在城里为好。

而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前朝的时候，阳明先生在建立学院的时候，除了大尖山之外，根本就没有足够的银钱去购买城内的土地。同理，京师这边的地价可比余姚要贵上许多，什么地方有足够的地方去建立小学堂呢。

难道是去附近的山上吗，可是先不说距离京师太远这一点了，就说山上的那些强盗就不是等闲的，难道学院的那些书生还能用笔去和强盗打仗不成。

“泰山放心，小婿怎么说也是内阁首辅，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将地皮送上门来。”

看着满脸自信的何丞，钱清孺也不好再说什么，在他看来，何丞随时内阁首辅，但是现在皇权势大，他这个首辅到底有几分的成色还不知道呢，更不用说这可是在立言啊，京师的那些读书人绝对不会就这么看着。

不过这样的话他不可能当着何丞的面说出来，要不然的话就要折了钱桂芳的面子了，所以他只能被何丞拉着去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