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命轮 第040章 自污

田成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将小四莫名奇妙失踪的线索理了理。

尽管昨天对六叔说，他猜测小四是走出寨子，去搏个未来，但他心里却知道，小四没有出去，他一定是死了，而且是被那个猴人杀死的。

他是深知小四为人的。

当年褚昆家外墙被小四涂满粪便，也仅仅是因为小四听好事之人说起，褚昆酒后和别人吹嘘自己身材魁梧，他说如果拆了他的一条短裤，足够给小四做一床被子。

小四是睚眦必报之人，对胡破川的恨意尚没有完全发泄完，还有好多手段没用上，又怎会轻易罢手？根据六叔说明的情况，这个猴人看来是掌握了某种防范龙兔夜袭龙舌兰田的方法，使小四不得不出手破坏，然后二人争斗中小四被杀。

但这个思路中问题也不少，到底有什么方法可以遏制龙兔偷吃龙舌兰这一天性？猴人是怎样知道这个方法的？还有，小四虽没有强悍到褚昆那种地步，但说起逃跑，整个岳家寨中无人可与之匹敌，又怎会毫无声息被猴人杀死？再有就是，小四若是被猴人所杀，他的尸体去了哪里？

用过午饭之后，田成独自走到了后山胡破川的草田旁。

一路上他一直在仔细观察和细细分析，却丝毫没有头绪，直到他到了后山的草田。

先前他听小四说过猴人已掌握了种草的技巧，他并不在意，只认为这个新手能够维持住草的生机就很不错了，但眼前他看到的这片龙舌兰的长势却着实让他吃了一惊。

每一根龙舌兰齐齐整整，其叶片如翠玉雕成得一般，润得仿佛可以滴出水来，不用说新手，就是有了十几年种草经验的寨民，都未必种的比这个更好。随后他似乎也明白了，别人种草是为了交付差事，而猴人种草是为了保命。

态度果然是决定结果的。

然而，与胡破川后来的谈话却没有让他得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与六叔情况一样，他没问出任何有意义的东西，不用说没有问清有关小四的任何一点细节，甚至连他拿出特派员的身份问防范龙兔的办法，也被他以“过几天将亲自报告寨主”为借口做了推脱。

“这个猴人果然有两下子，能动脑筋来弥补自己的短板，也能这么快融入寨子，甚至有了帮他说话的朋友，不简单，确实不简单。”下山的路上，看到了匆匆走向后山小屋方向的褚方后，他心中暗道，“实在是因为我的前途系在他身上，不然留在身边给我当个幕僚绝对是一大助力，可惜啊可惜。”

“从今天看来，小四的生死不明肯定和他有关，但我还得想办法让大家不要有这样的猜测，这该如何是好？”一边走，他一边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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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破川种草的第二十九天，也是他可以休息的一天。

昨天他过得不错，应该是到了岳家寨后最美满的一天。不仅吃饱了，还消消停停地睡到了自然醒，心中自然无比的畅快。昨天蒹葭叶一共吃了五片，他现在已经开始喜欢那个味道了，正如当年的豆汁儿。

蒹葭落到肚子里的感觉依然很舒爽，但远没有第一次的那么明显，虽然带来的好处他知道绝不仅仅是填饱肚子那么简单，但没有霍麻衣明确的提示，他根本体会不出来，直到昨天褚方对他说了那几句话。

昨天田成和褚方先后来过，田成还是要套他的话，褚方则是再次送来两只死龙兔。

虽然这对老哥儿俩只隔了一天没见，但褚方看到胡破川时眼中流露出了惊奇，特别是他说了胡破川竟然在一夜之间长胖了，不再是面黄肌瘦，都快恢复到两人初见时的体型，这才让胡破川深深体会到，这蒹葭不仅是充饥，而且对于自己身体定有莫大好处。

褚方走后，他用龙兔血再次加固了田垄的“防兔大阵”，兔肉和田旺送来的猪龙肉他一口也没动，不仅是因为蒹葭已经可以完全填饱肚子，更主要的是现在这两种东西的味道他闻到就想吐了。

晚上他盘腿儿坐在田边看了会仍然进击无望的龙兔，百无聊赖下他终于做了三十多天没做的事情——洗澡和洗短裤，顺便也将那条破牛仔裤的两条裤腿截下一半，这样自己就有了带裤兜的短裤了。

清晨的灿烂阳光从窗口射进叫醒了他，在床上他用了早餐——两片蒹葭叶子，然后心满意足地梳洗，穿上新制的牛仔短裤，外面再套上兽皮短裤，然后神清气爽地走出了屋门。

从山脚下传来一阵沉闷的鼓声，他向山下望了望，影影绰绰可以看到寨子里的人纷纷从自家的屋里走出，向着寨子的中央地带进发。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视力原来这么好，在地球时他看黑板时是需要戴近视镜的，尽管度数不太高。

“莫非寨子里有事？我是不是需要去看看？”他想了想，随即又轻笑一声，“算了，我又不是寨民，这些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转身离开，回屋开始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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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家寨，中央广场。

岳炙和岳家族长叶万、田成和田家族长田期，四人分两组站在广场中央，寨子里所有的人正慢慢地围拢过来，而纷繁的议论声也充斥耳中。

“谦儿哥，今天召集咱们，是不是要宣布田家组建家族的事情？”

“要死啦要死啦要死啦要死啦，我褚家出头无望啦！”

“尤阿婆，你可不能这么说，岳寨主对咱们还是挺好的，换了田家，咱怕是要遭殃了。”

“你都没看见岳薇那个死丫头，一天到晚往田成家主眼前晃，臭不要脸，哪比得上我家钢蛋，文文静静的，迟早要做田家主母的。”

“大锤，这下你该哭了吧，让你一直抱岳炙那小子的大腿，我早就看出来他没有当寨主的命。”

“二大爷你说得对，我也看田成那孩子不错，挺懂事，比他爹强多了。”

“……”

见人们聚集的差不多了，众多的熊孩子也被家长控制住，岳炙将手向下压了压，众人便不再言语。

岳炙清了清嗓子说道：“大家都知道，我们为了寨子的将来商量了好几天，今天也有了结果，准备向大家宣布。田成兄弟是我们岳家寨第一个开体成功的，所以由他来宣布我们的决定。”

话刚说完，议论声再起。

“这还用宣布，不就是决定岳家寨变成田氏家族吗？”

“不见得，要是真的那样，田家族长田期直接说就完了，这事儿不是那么简单的。”

“就是，不是他们都吵了好几天了吗，谁家势力大还不一定呢。”

“你傻不傻，都让田成宣布了，还能有啥其他结果？”

见众人还在下面讨论，田成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用眼睛环视一圈，场上就立刻安静了下来。

“咳、咳”他轻咳两声后高声说道：“今天我要宣布一件事，再澄清一件事，这样讲话的机会我只有一次，也希望大家认真听。”

“我要宣布的是：岳家寨的寨主还是岳炙。”

“轰”场下立刻乱了，各种各样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谦儿哥，看，我说啥来，最后还不一定啥结果呢。”

“看来岳家还是很厉害，能压过田家一头，幸亏当时我没去巴结田家。”

“尤阿婆，你就是个傻老太太，当着岳炙人家的面说那些难听话，以后有你家好受的。”

“咳咳，现在我才看出来原来薇薇姑娘这么耐看，嗯，越看越好看，比我家钢蛋强多了，哦，现在看起来简直太美了。”

喧闹了一会儿，人们再次安静下来，等着田成要澄清的那件事。

“我还要澄清一件事。”田成严肃地说：“这几天有人一直在说我们田家要组建田氏家族，这里我会负责任地说，这是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在故意造谣，我田家永远隶属于岳家寨，永远服从岳寨主的安排。”

原来是有人造谣？人家田家根本不打算重立门户，只是不知道是谁这么大胆，这人又有何用心。

大家都议论纷纷。

“田特派员，你不用怕岳家的威胁，我褚章站你这边！”蓦地，从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

“就是，不用怕，还有我岳京一家助你。”另一个声音也响了。

“田家兄弟，你千万不要受了他们岳家的蛊惑，我们都支持你！”

“你是寨子里开体成功第一人，早就该开族了，我们不要岳家独断专行。”

人群中各个角落都出来不少人纷纷表示了支持田家，而且趋势有进一步扩大的趋势。

岳炙这时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这是他当寨主以来历经的最为难堪的一幕。

一刹那他甚至怀疑，田成要他继续当寨主是别有用心，就是要让他当众下不来台，最后不得不在众望所归下让出位置，而田成也可以顺理成章组建田氏家族。

想到这里，他不由看向了田成。

田成的脸色也不好看，他也没想到现场会有这么一出，原本他认为只要简单说一说这事就算完了，可不料却出了这么个结果。再看向旁边的他父亲，田期则老神在在地没有丝毫表情，似乎这一切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唉，把我说话当放屁，你这个老东西是怎么做到的？”田成恶狠狠地对着田期的耳朵低声骂道。

“不管你有没有开体，反正没人可以验证，我就借这个机会开族，你能怎么样？小子，跟我玩，你还嫩点。”田期也低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嘲讽。

“是吗？”他轻声说道。

这次他伸出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不要再吵闹了，然后他接着说道：“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众人再度安静下来。

“不是我不想组建修仙家族，而是不能组建，”他大声说道：“因为我根本没有开体成功！”

话音一落，岳炙像是不相信似得，瞪圆了眼睛望向田成。

田期则咬牙切齿、目露凶光，像得了疯症一般骂道：“小兔崽子，你疯了？”

其他人先是面面相觑，随后便是一片哗然，抽泣声、惊叹声、同情声、咒骂声、赞誉声甚至还有欢呼声。

站在人群中的岳薇也傻了。

“我的感觉没错，他虽然没有开始修炼，但的确是开体成功了，我能看到龙息进出他的身体。可他为什么这么做？”这个姑娘看了看一脸淡然的田成，又看了看旁边一脸错愕的哥哥。

“哦，明白了，他……他想还是让哥哥当寨主。为了能压住来自寨民和他的家族的压力，他竟然说自污，说自己没有成功开体。”她似有所悟。

“他……他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是为了我哥哥？是为了岳家寨？还是为了……为了我？嗯，一定是为了我，为了我他竟能做这么大的牺牲，我……我喜欢……”岳薇想到这里脸红的像苹果。

“他爹都气成什么样了，他能顶着这么大的压力，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来成全我哥哥，来讨好……我，这是多么高尚的情操。这件事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我一定要告诉我哥哥，田成哥为了他、为了岳家寨，做了多大的牺牲。”

她心中一暖，望向田成的眼光不仅有爱慕，更多的是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