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一则】
2013年11月22日星期六大雾
昨天的劳动技术课留了一个作业,要我们用家里的没用的木料做一件小木工作品。
我想做一个小板凳,小学就学过《爱因斯坦的小板凳》的故事,既然连大科学家都做过,我为啥不做呢?所以我今天一早就做好了。
拿一根废旧的拖布,把它的木柄锯成等长的四段,做板凳腿,地下室里的那个木头搓衣板锯掉一半,然后光面冲上,再用四个钉子自上而下钉住板凳腿就行了。
前后一共只用了两个小时。
原以为我会很自豪,但最后我决定把它扔掉,因为它实在太丑了。
下午,我在网上找适合我做的木工作品,最后一个名叫《KawaiTsugite》的视频打动了我。这是一个美国人利用天朝传统卯榫结构原理设计出一种三向关节,使卯榫处的木棒可以在立体直角坐标系X、Y、Z三轴方向随意组装。
这是个非常神奇的东西,我仔细看了视频,发现制作工艺并不复杂,一根方柱形的木棒,用凿子刻出十八个卯榫就行了。
虽然完成它我只用了一个小时,但最后那震撼人的效果,是一百个板凳也比不了的。
好佩服我们老祖宗的聪明智慧,我想利用业余时间好好研究一下我们传统的卯榫结构。
——摘自胡破川第三本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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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草的第六天。
面黄肌瘦、蓬头垢面的胡破川已经清楚了种龙舌兰的日常工作内容。
面黄肌肉是自然的,连续的六天里每天只吃一顿饱饭,又不得不进行大量的劳动,任谁都不可能依然健壮,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有那股年轻、充满活力的状态,而是一副时刻蔫懵的模样。为保持体力,他也不得不减少一切不必要的动作,梳洗打扮便是其一,所以身体臭、发打捋,成为寨子里除了被他背后称作Despacito的褚昆之外的恶心邋遢第二人。
虽然吃不饱,但他种草的活儿却没落下,他也越发清楚了种草的日常工作内容,那并不是像小四所说:单数日子打水浇地,双数日子拾粪施肥,没有一天能闲下来;而是在双数日子那天,打两个半桶的水,再捡两筐猪龙粪,调制成肥汤后浇灌即可,所以单数日子就不必做事了。
经过几天的观察和褚方老汉的介绍,胡破川这时才知道自己与其他寨民工作效率上的差距,这里每一个种草的寨民要同时伺候四到五垄地,而他们打理一垄田只需要半个上午。
胡破川打理同样的一垄地就需要一整天时间,而次日就必须在床上躺一整天。
当然,休息只是次要目的,更主要的原因是,只有这样才能把口粮的需要量大大降低。
这是胡破川躺在床上进行了反复逻辑推演后得出的结果。为了能更高效使用这些食物,他甚至还想用更加严密的数学公式,去推导一下劳动量大小与饥饿出现时间存在的相关系数。
不过不久之后他果断放弃了这种做法,因为这种做法太耗费体力了。
于是,他开始在担心自己在床上什么也不想呆一整天时间会很难捱,但后来这种担心也没有了,因为他发现,这种担心也是一种体力消耗。
对于解决食物短缺的困境,胡破川认为无非是两种途径:开源和节流。
开源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寨子里多给自己一些食物,但这个最简单的办法却又是最难实现的,从小四每天那张臭脸就可以看出。
再有就是从外面找食物来补充。胡破川尝试过去小树林里寻找点可吃的东西,但很快他也否决了这个想法,虽然树林内或许有些可以吃的东西,但即使真的寻觅到了食物,这些体力耗费也远远比不上他为此的付出,更何况他什么可吃的东西也找不到。
最后就只能是水了。事实上,目前为止,水还是他用来填补辘辘饥肠的唯一手段,只不过不会再用桶和瓢,更不会喝那用于浇地的水井里的“淡肥汤”,而是到村子中间用寨民们日常饮用的水井旁,用大水桶打水灌注在后山老人的水葫芦里慢慢饮用。
所以开源是指望不上了,那就只有节流了。
在他看来,体力消耗可以分为劳动体力消耗和非劳动的体力消耗。
最近他一直使用的是节省非劳动体力消耗的办法,如“绝食入梦”法、“蓬头垢面”法,这两种方法虽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食物耗费,但成效不甚理想,胡破川入梦就直播吃烤乳猪以及众人对他避之若浼就可以充分证明这一点。
所以想办法减少劳动耗用体力那才是正途,对此他决定通过使用工具来实现。
第七天是单数日子,正好也是他可以休息的一天。
但他今天不准备用床上睡觉的方式度过。
这几天胡破川和一度怀疑他怀孕的褚方老汉攀上了交情,双方都以“老哥、老弟”相称,多次交谈后老哥弄清楚事情的原委,而老弟也明白了遭到小四记恨的原因。
胡破川哑然,心道:“这个矬子心眼小到如此程度,真是令人发指,以后一定是要小心这货才是。”
他问褚方:“老哥,能借你的车用一下吗?”
“车?车是什么东西?能吃吗?”老汉疑惑地问。
“车就是用来推的,上面可以放东西,能节省不少力气。”胡破川连说带比划的。
“没听说过,再说要那玩意儿干什么,种草这种活还有什么东西用肩膀和手拿不了的呢?”
胡破川一想,的确如此,这帮蓝皮四指的家伙力量大得可怕,的确不需要借助车子这类工具。
他不甘心:既然这里没有,也没人听说过,那只有自己动手了,于是向褚方借来了斧子和锯子,幸运的是,这两件东西老褚家里都有。
以后几天但凡逢单数日子他休息的时候,他都会带上这些工具进入后山的小树林边缘地带,找大小合适树木砍伐,然后用锯子制成板材。
强度巨大的劳动让他的饥饿感更加猛烈,他时时可以感觉到眩晕,走路时东倒西歪甚至会栽倒,一旦倒地他甚至都不敢站起来,因为他觉得全身上下都成了一个沉重的负担。然而他又不能不站起来继续他的劳动,因为若是此刻被饥饿打倒,那以后被饥饿打倒的日子会更多。
褚方这个老哥对胡破川也是很好,眼见到他饿晕一次之后,总会隔三岔五送一点饭食过来,虽然不能保证他吃饱,但总会让他能够勉强维持下去。
第十三天傍晚,一辆极其简陋的三轮手推板车出现了。
车身不大,只有一米长、半米宽,他不是不想再把车子做的大一些,实在是没有那么大的精力去锯更多的木板了。底座虽然凸凹不平,但相对稳固地放置好一只水桶或一个粪筐还是可以做到的。车的前端有两根一米长的扶手,也是由原汁原味的树枝做成的。至于木棍做成的车轴那些易于磨损的地方,他用撕碎牛仔裤后的碎布条裹住来减少损耗。
因为寨子里没有钉子,车子所有的连接部位都是天朝传统的卯榫结构工艺,虽样子没有应该具备的美观,可贵在结实耐用。
原本他想做四轮车,这样车子行进会更稳,但没有圆规,也没有墨线,能将就着弄成三个月饼大小的轮子已经纯属幸运,哪还敢尝试着做第四个?
全心全意制作车子的同时,胡破川对任务不敢有丝毫怠慢,这几天他种草的活儿并没落下,地里的龙舌兰长势喜人,根根都有四十公分长。浇肥汤时,尽管每根十分之一瓢的浇灌量他早已掌握地分毫不差,但他仍一丝不苟,生怕自己一个不当心就会对这“衣食父母”造成丁点伤害。在他的仔细呵护下,每一株龙舌兰都长得比他这个主人更神采奕奕。
只是有一个状况有些奇特,龙舌兰中有几根草与众不同,虽形状没什么区别,但颜色却是深红,长势好像比旁边那几棵绿色的更旺盛,样子像极了当年他在班级里养的那株红色的芦荟。
尤其最近两天,这种状况更为明显,但更让胡破川担心的是,那几株红色的草那旁边的绿草也越显得萎靡,似乎被夺了生机。
胡破川出于好奇,仔细数了数,这种红色的草一共五棵。有心拔掉,却担心少了五棵交不了差,只得任其成长。
他曾去别人家的地里看了看,这种状况却没有发现。
第十四天。
今天是需要打水拾粪制作肥汤浇灌土地的正日子,也是胡破川开始使用三轮车减少体力耗费的第一天,所以一大早他就起身了。
到了地里他才大吃一惊,红色的草现在已经明显高出其他的草两寸有余,旁边几棵绿草已经接近枯萎,耷拉着叶子蔫蔫的伏在地上,颜色也更加灰败,似乎有随时死掉的可能。
他赶忙跑到用于浇地的水井边。
褚方正在打水,胡破川赶忙将自己地里奇怪的状况对他说了。
“你难道没有除掉‘红草’?”老褚奇怪地问。
“什么‘红草’?”
见胡破川一脸懵哔,老褚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性,解释道:“‘红草’就是那种红色的草,一旦发现应该立刻去除。”
“‘红草’的外形与龙舌兰一模一样,除了颜色是红色的。这种是龙舌兰的变异品种,每百棵龙舌兰中会长出一株。这种草根本没用,猪龙连闻都不闻,而它偏又是龙舌兰的天敌,只要有它出现,必然会将周围龙舌兰的养分一吸而空。”
“所以种下龙舌兰,首先要剔除掉‘红草’,否则日子一长,所有的龙舌兰就都会被它耗死。你先别浇地了,赶紧回去把它拔出来,或许旁边的草还能活,再晚可就会干枯,当时候可再没机会了。”
胡破川一听,撒腿便跑了回去。
晚了,五株红草旁边的二十株龙舌兰已经全部变成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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