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命轮 第021章 特使驾到（第三更）

【日记一则】

2009年11月2日，星期一，晴

阿yí今天生孩子。我和爸爸都去看了那个刚生出来小hái。

那家伙很丑，也很臭，一liǎn的zhòuwén，nán看的要死。爸爸看着这个小hái哭了，他一定也是júe着这个小hái又丑又臭。

我听葭葭说过，生孩子很疼，而且先要结hūn十个月。

可我bāi着指头数了数，阿yí和爸爸结hūn才五个月，suǒ以，那个小hái一定不是爸爸的hái子，他kěn定是个怪物。

下午，我打电话把这个发现告给了葭葭，她很害怕我被怪物吃了。

我现在得把这个mìmì赶快告给爸爸，让他把这个怪物和生下怪物的阿yí都niǎn出去，放在家里真是太吓人了。

——摘自胡破川第一本日记。

……

恶臭。

凌乱。

这是胡破川进入褚昆屋子里的第一感觉。

胡破川自认为自己不是个生活很条理的人。若是没有菲佣梅尔卡多每个周末下午的打扫规整，他每周只住两天的在卧室就简直没有立锥之地。

小鹏的妈妈，爸爸的后妻，也就是胡破川口中的“阿姨”，也总是以此为借口说他的“基因不好”，连自己的家都整理不好，将来又怎能管理好爸爸的公司。

“小川可不如我家小鹏，又听话，做事又条理，绝对胜任做公司的老板。”这也是那个女人生前的口头禅。

小鹏？那个肥嘟嘟一脸蠢相的小子？上小学二年级时在班里成绩排名都已经没有下降空间的小胖子？胡破川每当想起这个家伙就一脸鄙夷。

听话是肯定的，因为这个连自己该换什么衣服都懒得懂脑子的家伙，自然是任他妈妈摆布的。

做事条理也是自然的，因为他压根什么事也不做，实在是因为梅尔卡多只会菲律宾语，加上学校也不允许，不然，他一定会把写作业这件事儿也托付给梅尔卡多来做的。

他唯一爱做的事情就是吃。

不对，他还总是在做另一件爱做的事，就是看没有营养的电视肥皂剧。

不过也太奇怪了，一个连看《Tinytime4.0》都会哭的稀里哗啦的人，能看懂的肥皂剧又有几部？

被推了一个踉跄的胡破川打断了自己的回忆。

他只是被褚昆一个指头轻轻捅了一下。

“老实待着吧。”褚昆狞笑一下，转身离开了他的狗窝。

门也让一块大石头从外面顶上了。

百无聊赖的胡破川只能忍着臭气，拿出伏藏阵盘，继续他呼唤着的麻衣老兄。

********

五天时间一晃而过。

胡破川被隔离了极其难捱的一百二十小时。

虽然只有短短一百二十小时，但比过年期间在家中自我隔离的二十八天更为难捱，毕竟那四周时间里，他可以整天拿着手机看看天下，看看疫情的发展状况。

而这五天，不用说像关禁闭一样的白天见不到一个人，也不用说岳薇每天像喂狗一样从窗户里丢进的食物，还不用说各种打开方式都呼唤不出霍麻衣的痛苦，就是每晚忍受着褚昆那震天响的呼噜夜不能寐，也让他痛苦不堪。

后来胡破川一直靠思考一个问题来打发时间：陪伴那个Despacito——打死不洗头的褚昆这样一个人一辈子，他未来的老婆会有多么悲催，样貌丑还总要出来吓人、如鲍鱼之肆的屋子里酸臭的兽皮裹脚布竟然可以和枕头并排摆放、呼噜声像穿越山洞时鸣笛的绿皮火车。这一切那个可怜的女人将如何忍受？

幸亏他还不知道那个可怜的女人——褚昆心中的女神，就是岳薇岳大小姐，否则他还会陷入到底是同情，还是幸灾乐祸的纠结中。

他也不知道这几天寨子里热闹非凡，寨民们家家都在酿酒备食、点旺篝火，都在将寨子里的道路打扫得干干净净，像家中办喜事一般，在迎接特使大人一行人的到来。

一大清早，寨子门口已站满了欢迎特使的一大帮人，除了寨子里的头面人物，还有岳、褚、田三大家族的族中长辈，这就是整个岳家寨的决策层。

此时褚昆正站在岳炙身后，见伴在寨主身边的没有田成，有的只是岳家众人和闷闷不乐的岳薇，他没来由的一阵兴奋，咧开嘴呵呵直笑，全然不顾岳薇恨不得瞪出来的白眼。

岳炙招招手喊来了刚走过来的岳泰，低声问道：“他怎么说？”

“没说什么。”岳泰言简意赅道。

岳炙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岳泰，也没再说什么。

不过岳泰这么一说，岳炙的心算是放下了。

田成知道或许猜到了他的不少秘密，但他却始终不明白这小子所谓“志不在岳家寨”这句话的真正含义，这让他有一种剥掉兽皮短裤被人偷窥的耻辱感。

在岳炙看来，田成如果不是借特使大人之手有所作为，他实在想不出那偷窥者会有什么方法一步登天。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田成一定不会向特使他人告发后山爷爷的存在，毕竟私藏修者之事若是被铁血帮知晓，岳家寨肯定会被屠戮一空，田家自然也难逃厄运。

即便如此，岳炙仍不敢让田成与特使见面，这才有了让岳泰监视并阻止田成出现的举动。

很快日上三竿。

九月中旬的微风送来的不仅是丝丝凉意，还有那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

为首之人非常高大，身高足有两米五，身着麻质的褐色罩袍，蓝色的眸子中闪着阴沉之色。胯下骑一头健壮的晶龙，不过在那只明显成熟的晶角旁边还有一个不太明显的凸起，若是后山爷爷在这里，他一定会认出那是一头正欲萌发第二只晶角的复晶龙。

他身后有一面大纛旗，上面浓墨重彩地写着三个大字“铁血帮”，若是胡破川在此，定会惊得掉下眼珠，因为这三个大字竟然是用隶书写成的汉字，而且是简体字。

大纛旗后面跟着的是四五十人的步行队伍。

队伍中的众人也是个个身材魁伟，裸露在黑色短衫外的四肢粗壮结实，远比寨子里的成年男人更加孔武有力。

岳炙猜测骑龙这人便是特使大人，赶紧小跑到近前，单膝跪倒双手抱拳道：“小人是岳家寨的寨主岳炙，向特使大人请安。”

特使并未还礼，居高临下问道：“三十年前的寨主安在？”

“当年寨主岳光是我的大伯，十六年前不知所踪，按照族规，由我父亲岳律执掌岳家寨主之位，我父亲六年前过世，他传寨主之位于我。”

“哦，岳光失踪传位给你父亲，你父亲死了传位给你？”特使露出一丝惊异之意，“我记得你们岳家寨有‘兄终弟及、父死子继’的规矩，如果按照这个规矩来，你父亲死了，若他也没有弟弟，是不是应该由你大伯的儿子来当寨主呢？怎么，他没有儿子吗？”

岳炙头上冒出冷汗，天晓得怎么特使还关心寨主之位的传承？

他有些气短地说：“大伯有一个儿子叫岳申，比我年长十岁……”

“比你还年长十岁，那他今年都快五十了吧，怎么和他爹年龄差不多？”特使有些奇怪。

“大人说笑了，小人今年二十三岁，只是我长得面老些而已。”岳炙有些尴尬地说，“岳申堂兄十年前不知何故……失踪了，岳家嫡系父辈除了两任寨主外，再无直系的兄弟，而旁系叔伯只能任族长，所以只能传到我们这一辈。我大伯除了岳申兄长外再无子嗣，所以我父亲在临终时不得已将寨主之位传给了我。”

“哦，原来是不得已才传位给你的，说起来这岳光父子也真是可怜，怎的都失踪了？”特使似笑非笑地看了看一脸紧张的岳炙，“你别多心，我只随口问问，才懒得管你们寨中之事。”

“晶龙准备好了么？”特使大人不等岳炙回答便又发问道。

“特使大人容禀，那条晶龙没了。”岳炙一边回答一边抬头观察特使的表情，见对方面色突然一冷正要发作之际，忙接口说道：“不过我们准备了一头复晶龙贡献，还请大人恕我们丢失晶龙之罪。”

“你说什么？”特使大人似乎没有听清，追问了一句。

“我是说，我们虽没了晶龙，可是准备了一头复晶龙来贡献，另外还请您恕我们之罪。”岳炙赶紧回道。

“哦，当真有此事？若是真的，宽恕你们也无不可，若是假的，我可是要毁灭族的。”怒容慢慢从特使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肃杀之色。

“哪敢欺瞒大人，复晶龙现在还在圈里拴着，恭请大人移步前往。”岳炙毕恭毕敬地说。

接近后山有一处极为广阔的平地，方圆一里的地面上除了位于正中间的一个高有十几米高的，由有腰粗树干制成栅栏的龙圈外，别无其他建筑。

岳炙领着一众人来到龙圈前，指着圈里被粗大铁链拴着四肢的香菇说道：“启禀特使大人，那就是我们捉住的复晶龙。”

特使明显来了兴致，他眼睛放光，驾着胯下坐骑绕着围栏走了几圈，然后哈哈大笑道：“当真是失之桑榆，得之东隅啊，居然又是一头复晶龙，这次前来收缴竟有如此多的意外之喜。”

但他又看了香菇几眼后，面色突然一沉，向着岳炙冷冷问道：

“你来给我说说这条龙到底是怎样取得的？”

岳炙听到心中自是一凛，“特使大人终于开始发问了，只是不知道老东西让我说的谎话能不能哄过特使大人。”

抬眼看到特使大人冷冰冰的眼光，他不敢再胡思乱想，咽了口唾沫赶紧说道：

“前几天一日夜里，东边山谷中传来一声龙吼，嘶声震天，惊得寨中所有的人都醒了。圈里的晶龙听到后也异常惊恐，在圈里上蹿下跳，不顾看管人的吆喝和鞭打，冲破围栏便朝相反方向跑了。我们赶紧组织寨中的猎人跟着脚印追了出去。”

“谁知这次这条晶龙跑得极快，远远胜过以前逃出来的状况，而东边的龙啸声也越来越近，很快赶上了我们，我们都做好了要自己被吞吃掉的准备，谁知来的那条龙看也没看我们，就径直去追赶那条晶龙去了。”

“那两个家伙跑得太快，一直围着寨子绕圈子，我们迟迟没有追上。直到第二天晚上我们追到了离寨子很近的一个山谷，看见那里盘踞着一条龙正在打瞌睡，我们冲到它眼跟前，它也没动一下，借着月光我们才看出那是条复晶龙。没费什么力气就把它套住了，又连夜给它套上了枷锁，派人昼夜看守了两天，到了前天晚上，它才醒过来，我们用肉食将它引回寨子，这才能够在圈里继续豢养。”

岳炙把岳薇前日老人编好的说辞复述一遍，对于复晶龙追赶晶龙，以及寨中猎人捕捉复晶龙的细节更是细细描述，仿佛亲眼所见一般。

待他滔滔不绝地讲述完毕，并没有听到特使大人的回应。

他忐忑不安的抬头看看，却见特使面沉似水，一言不发。

岳炙暗忖：是不是那老东西存心编造的一个有问题的说辞害我？不应该啊？害了我对他有什么好处？或者是岳薇给我讲的不全，有了纰漏？

他惴惴不安。

半晌，特使说道：“这的确是复晶龙不假，但你小子安敢骗我？”

原本岳炙见了特使的笑容，心中正喜不自胜，突然听到特使冷冷的问话，吓得登时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战战兢兢地说：“特……特使大人，您老……您老何出此言？”

“我来问你，谁告诉你，它叫复晶龙的？”特使沉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