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命轮 第019章 滴水之恩 （补第一更）

第二天一大早香菇就被带走了。

实际情况果然是按照田成所料，香菇是被后山爷爷用链子栓了四肢让岳泰带走的。

其实前一晚胡破川并没有睡好。

他等那个母夜叉下了山之后，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小心地收好伏藏阵盘后走进了屋子。

后山爷爷没有像往常一样早早就打坐入定，而是双眼有些呆滞地望着屋中一角，在篝火的映照下显得很落寞。

胡破川也没有像往常那样向后山爷爷问过安之后就地而眠，他不敢惊动老人，也静静地坐在老人对面。

半晌后，老人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然后轻叹一声：“琥珀啊，其实……”

“爷爷，我知道，你舍不得香菇，其实宠物任谁养了这么久，离别都是舍不得的。”

“不是宠物那么简单的，”老人缓缓说道：“在外人看来，她只是我的一个宠物；在她看来，我是她一生的依靠；而在我看来，她不仅是我的依靠，更是我的救命恩人。当年若不是她拼了命替我挡下致命一击，又拼尽最后一丝气力把我带到这里，我早就成了一堆枯骨，这十八年她成长的进度缓慢，也是因为那次救我伤了她的根基。”

“既然如此，就不要把她交出去了，把我交出去不就行了？”胡破川大义凛然地说道。

“如果你知道把你交给铁血帮的结果，你就不会这么说了。”老人轻轻摇摇头。

“什么结果，最多不过是杀掉我。”到现在胡破川已经想明白了，霍麻衣不出现，自己穿越回去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与其在这里慢慢成为老朽，再慢慢死去，还不如死了来的利索。

让他做出用别人的生命去换自己的生命，他不忍。特别是那个换回自己生命的生命，还是一直关照自己的人的救命恩人的生命，他就更做不出来了。

老人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讲起了另一件事。

“我告诉过你，你是我的救命稻草，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

“不知道。”

“还是那句话，这是个秘密，你要记住不能告诉别人的。我说过，我们这个世界有修仙和修魔之说，修仙之人随处可见，但修魔一直只是个传说。据说修魔之人都是红血五指、黄皮黑发，他们能缩地成寸、呼风唤雨、移山填海，当真是法力无边。”

“还有一个秘密，据说是远古时期本没有仙魔之说，那时所有的人都仙魔同修，身体无比强大同时也有莫大法力，但后来不知发生何种变故，导致他们分成了两类，一类是只能修仙的人，另一类是只能修魔的魔者。后人就根据这段历史，将仙魔分化的那个事件做为远古和上古之间的分界线。不过分化这事儿只是传说而已，现在并没有任何相关的史料。”

“但是我年轻时曾看到过的一本古老典籍中看到这样的讲述，当时我也把这个说法当做野史，或者是前人的杜撰之词。当时我想，人都是蓝血四指、蓝皮银发的，哪里会有身体那样奇特的怪物？所以一直也没放到心上。”

“十八年前我遇到了一场灾祸，当年我被一群强敌围攻，与香菇死里逃生后，自己的修为跌落一个大境界，身体内的脏器更是损坏得一塌糊涂。在恢复无望之下，坐吃等死了十八年。偏巧那天我见到了你，才觉得世间有魔者之事或许不是传说。”

“我记起那典籍中曾点到过，目前我这种状况是有解决办法的，若是能借助修魔之人的法力，就可以重新塑造我的身体，不仅可以修为恢复，而且也有可能修魔，这样的仙魔同修会使修为更加精进，所以才有了我才有了留下你的做法。”

“你说你被送去铁血帮最多一死，呵呵呵，那可是妄想。我们这里所在虽十分偏僻，但修魔之说很多高修为的修者也是知晓的。因为从未出现过修魔之人，所以我相信，那些高修为之人都想找到魔者，并借助魔者的法力突破到传说的化龙境界。”

“所以，你若落入铁血帮，又没有魔道法力，最后的结果或者是被他们做各种研究，看看魔者与人的身体结构区别，又或者不管你的状况，用各种修行法门逼你尝试着修炼。相信我，真的到了那时候，死，是绝不可能的，但活着，要比死更痛苦万倍。”

胡破川想起以前看到过的不少影视作品，里面描述的地球人获得外星人的所作所为让他毛骨悚然：在一个玻璃做的大实验室里，身体上被插满了无数的管子，脑袋上接上各种电子线路，肚子被剖开，内脏被取出，然后做成各种切片，最后还要放在一个巨型的、充满淡黄色液体的玻璃柜子里展览，而他还必须在恰当的时候睁睁眼，或动动手指，吓唬一下前来参观的人，来配合剧情的需要。

瞬时间就做了无数脑补画面的他不寒而栗。

“……”胡破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之所以想用香菇来换你，也是经过几天来的深思熟虑的。其实这个决定也是冒着巨大的风险的。你若的确是能修魔的人，我自有一套功法让你来修，待你修到修魔炼气期中期，所谓‘灵气外放’之时，你便有能力治愈我，香菇也就可以活下来。”

听到这里胡破川脸色变得非常难看，看来这老人也没安什么好心，逼自己修炼他的法门，做法与那些门派还有什么区别。

老头看穿了胡破川的想法，微笑道：“你是不是觉得落在我手里也是一样的结果？”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胡破川还能怎么说？

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只要您老开心就好。”

“呵呵呵，别担心，我和他们的做法不一样，他们没有真正的修魔之术，而我有。”

胡破川心中一惊，这老头子到底什么来历，怎会有修魔之术？

老人看出他的疑惑，接着说：“这是个秘密，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当年我看到一本名唤《小周天玄诀》的典籍，细看之下与我们修仙之术截然不同，里面记载的内容却是和你前日所说的修炼之法大致相同，这也就是我一听你说，便知是修魔之术的原因。当时我看到此书后才知道有魔道这么一说的，大感兴趣下才开始看其他有关魔道相关典籍的。”

“铁血帮难道就没有此类典籍？”

“他们？不可能有的。别说他们，就是宁王朝整个大陆也不会有的。我本是宁王朝另一州最大宗门的一名宗主，我的宗门以典藏丰富著称，便是如此，那些修魔之书在我宗也是绝无仅有的孤本，所以那些小门小派哪里会有修魔法门？所以，你想想铁血帮若逼你修炼，结果会好吗？”

若真如老头儿所言，还真是这么个理儿。

胡破川又想起一个问题，道：“您刚才说，我若治愈了您，香菇也可以活下来。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铁血帮不是要杀掉香菇取龙晶吗？”

“他们不会立刻杀掉香菇的，因为不是任何一头晶龙都会变成复晶龙的，或者说没有人知道一头晶龙能不能继续成长为复晶龙。一般而言，晶龙二十八年长成第一龙晶，第二龙晶萌芽一般一到两年，所以才会有养龙三十年的做法，多养的两年就是看看能否长出第二龙晶。”

“现在香菇已有第二个结晶，而且还有十多年时间工夫才能成熟，铁血帮必定会等待十多年，甚至还会再多等更多年份，看是否会长出第三龙晶，所以绝不会现在就杀掉她。一切顺利的话，十来二十年后或许我已经恢复实力，莫说一个小小的铁血帮，我平了平安郡都不是问题，那时香菇自然还会回到我身边的，也定能想出办法解决她不能继续成长的问题。”

“当然，这一切都是基于你的确是一个可以修魔的人，你可以在十多年内修炼到炼气期中期，并且典籍里所说的回复我实力的方法无误。若是中间任何一点出了问题，”老人苦笑着说：“那香菇也只能白白牺牲，我也只能陪着她一起去了……”

“您在我身上押了这么大的宝？”胡破川立刻感到压力山大。

那三个能够成功的条件只有最后一个看似和自己无关，但要判断那方法是否真的有效，也是在前两个条件都实现的基础设之上的。说白了，能否如老头所愿，还得看自己能不能修炼。

“所以，我说过能修炼是你的造化，更是我和香菇的造化。”老人看出了胡破川的压力，便用“造化”这种虚无缥缈的词语来缓解。

“你也不用有太多的压力，能实现这一切固然好，其实即使不能实现，至少也给了我们希望。其实从我受伤那天起，就注定了我和香菇不会有好结果的，此前我用了不少手段也不过让寿命再维持十多年，若香菇当年没有伤了根基，或许还有第三晶的可能，可现在她只还有十多年的寿命而已。既然我们都走不远，为何不尝试一下？”

“我自当尽力而为！”话说到这里，胡破川也没有任何更好的办法，只能如此回复了。

平日倒头就能睡着的胡破川彻底失眠了，不是因为霍麻衣没有出现带来的焦虑，也不是因为老人间或发出的一声轻叹显示出的无奈，而是意识到自己的修炼不仅关系到能否穿越回去，也关系到老人和他的香菇能否活下去。

他对老人谈不上有多少好感，特别是今天听到老人用香菇换他的原因之后。但毕竟老人的这种做法某种程度上救了他，也给了他可以修炼的机会，让没有霍麻衣的帮助依然可以穿越回去的愿望有了一丝希望，他还是心存感激的。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也是妈妈当年教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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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告各位看官：前天家中有急事，结果昨日因为能更新，今天将连续六更，感谢您的宽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