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枷锁 第十三章 克塔尼德

“嗒——”

“嗒——”

“嗒——”

……

水滴连绵不断的滴在了凛寒的脸上，带来一丝丝清凉。

似乎是被脸上流淌的水滴所唤醒，凛寒猛然起身，捂住胸口剧烈的咳嗽起来，身体不停颤抖着，眼神中包含着一丝痛苦。

咳了好久，将一口瘀血咳了出来，他才终于感觉终于舒缓了些，有了余力，捂着胸口抬头看向周围，但在一刹那，他瞬间怔住了，眼中的惊讶之色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来。

看着眼前震撼的一幕，他甚至忘记了胸口的疼痛，暗自感叹：“我这是……到了天堂吗？”

这是一个阴冷却又空间宽广的山洞，周围挂着数不清的巨型火把，每一个都有巨树粗细，向头顶看去，最高处的巨型火把简直如同天上悬挂的闪烁星辰，看上去无比遥远，由此可见，山洞的高度到底有多么惊人。

向四周极目眺望，山洞的占地面积更是无与伦比，用肉眼都无法看清岩壁，若不是看见密布的火把，估计谁也不会认为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山洞。

这简直是把一座大山给挖空了，才能有如此宏伟的规模啊！

相较于震撼人心的空间，山洞地面上空空如也，只有在不远处，有一尊无比巨大，不知用何材质打造的耀眼王座，在旁边，还有一尊一模一样，只是大小相对正常一些的王座。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看着这几乎不真实的一切，凛寒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出幻觉了，他掐了掐自己的手臂，发现痛觉很真实，看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难道，我真的进天堂了？”

山洞内的场景令他深深地震撼，因为这里的一切都非比寻常，无法用言语概述。

震撼过后，是无法驱散的疑惑，“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不知为何，在这里，他总是感觉很紧张，与外表的气势恢宏不同，山洞给他的感受是无尽的压迫感，立身于此，仿佛驾驶着一叶扁舟，置身于波涛汹涌的海面上，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巨浪吞噬，而自己对于这一切都无能为力，命不由己。

在他的杀手生涯里，从未有过如此感受，而在面对魇时，他也仅仅是感到了威胁而已，何曾有过如此无法承受的窒息之感！

“希望，这是我的错觉……”他喃喃自语，然而目光却看向了那两尊非比寻常的王座。

其实，这两尊王座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如此夺目的王座，它的拥有者也绝对不是泛泛之辈，肯定有着无与伦比的磅礴力量，绝对是如灼日般耀眼的存在。

对于强者的向往之心人皆有之，凛寒也不例外，他开始好奇此般恐怖强者的真容。

“到底是何等无敌之姿，才能拥有如此雄伟的力量……”他感慨着，不由自主地迈步走向了王座。

走的越近，看的就越清晰，待到凛寒走到了王座之前，他终于看到了王座绝世惊容。

那是两尊绽放着耀眼金光的王座，不知用何材质打造，闪烁的光芒比宇宙中的万千星辰还要绚丽，流转的光华如清水一般柔和，却暗含着震人心魄的威压，轻轻抚摸，随即就能感受到那种发自灵魂的震撼，令人发自内心地想要顶礼膜拜。

面对这种惊人的力量，凛寒脑内的病毒不知为何都变得愤怒起来，一个个活跃至极，如同一个真正的生命见到了死敌一般，释放着骇人的敌意。

不过，在王座面前，他似乎摆脱了病毒对他的影响，终于感觉到了久违的清爽。

种种许久未现的感受如决堤洪水般涌入他的心头，一时间，他竟出了神。

回想起那一件件令他终生难忘的往事，回想起逝去的友人，他颤抖着埋下头来，心底为之所动。

“命运弄人，没想到，我竟是在死后，才体会到这些久违的情感，我到底是应该感谢，还是该悲痛！”

他沙哑地喃喃自语，脑海中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让他心底泛起阵阵酸涩。

一直以为他自己已经足够坚定了，现在看来，似乎人类都是一样的脆弱。

惆怅之感如鲠在喉，不过凛寒很快就把情绪压了下去，冷静重新掌控了他的大脑。

现在一切还不明了，身处一个未知的地方，由不得他释放自己的累赘的情感，这只会让他变得更加脆弱。

“这里，到底是谁的居所？”

平复了内心的波澜，他开始用自己惯有的方式分析，想要得出一些结论，可惜，这里不寻常的一切让他根本无从下手，最后，他只剩下一脸颓然。

自始至终，他只知道一个信息——这里的主人无比强大，他绝无一丝抗衡的可能。

这无疑是令人绝望的，因为无论如何，他都只有承受的份，若是对方想杀他，也尽是抬手之间的事，他一点选择都没有。

“唉，只能听天由命了。”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抚了抚幻彩的王座。

就在这毫无防备之时，他突然感觉身上一紧，似乎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紧随其后的，是一阵令他毛骨悚然的压迫感，就像是有一位强大的存在正释放着自身的威压。

“不好，有问题！！！”

他从喉咙内挤出这句话，声音显得无比沙哑，想要抬腿离开，却发现自己被牵扯着，根本动不了，而一股如同触手般的无形力量也顺势缠绕在了他的脖子上，似乎是想把他给勒死。

“这是什么东西！！”

周围并没有任何的异样，然而那股无形的力量却是真实存在的，他拼命挣扎，可根本无济于事。

窒息永远是最痛苦的死法之一，那种可以体会到自己一点点死亡的过程，既是肉体上的折磨，也是精神上的折磨，伴之而来的深度绝望更是无法形容的。

虽然他被死死扼住，但凭借惊人的毅力，他艰难地道：“你……到底……是谁……”

许久过去，那股力量越来越大，却没有任何人回应，只有他的回声在无比空旷的山洞内不断回荡。

“至少……得告诉我……为什么……要杀我……”

凛寒双眼凸出，眼底缓缓渗出了鲜血，两行血泪从他面颊滑落，可以看出，他已经快要窒息了，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被活活勒死。

从这股力道来看，对方摆明是要杀了他，所以，他只想知道对方杀他的理由。

然而，十分出乎凛寒意料地，对方的力气居然松懈几分，顿了顿，开口了。

“若是你，愿意把自己的灵魂，永远地交付给我们旧日支配者，我们，会放你一条生路，如何？”

对方的声音很怪异，语调更是尖锐的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根本不是人类所能发出来的，而他的话语中似乎还带着一丝无法抗拒的蛊惑，很容易让人不由自主地臣服。

不过，凛寒意志力之坚定无与伦比，那人的言语根本动摇不了他的内心，而且，因为某些特别的原因，他最为痛恨的就是出卖灵魂的勾当，所以，想也没想的，他直接拒绝了。

“杀了……我……吧……”虽然凛寒现在就连说话都很艰难，但他的眼神却十分坚定，“我……是不会……出卖……我的……灵魂的……”

“呵，确定？”那人阴冷一笑，缠绕在凛寒脖子上的无形力量又增几分。

尽管如此，凛寒依旧没有任何的动摇，反倒缓缓闭上了双眼，无比决绝的说道：“我……确定……”

“呵，愚昧的人类，也只配空有一个无能的灵魂了！”

说罢，那人的力道再盛几分，勒的凛寒吐出了舌头，眼球外凸，殷殷鲜血从眼睛流下，整张脸憋的涨红无比，不过就算是这样，凛寒都没有一丝丝改变的想法，内心甚至已经对自己的死亡做好了准备。

死亡对于经历者来说，是一种极为漫长的过程，凛寒也不例外，如同走马灯一般，他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个个记忆的碎片，勾勒出了一部包含人生百态的电影，其中的片段中，既有美好的，也有丑恶的；既有温馨的，也有恐怖的，这一切，都是他无法忘怀的往事，也是他埋藏在内心深处，或是珍贵，或是不愿回忆的终生难忘之事。

想来也是可笑，平常很难体会到这种五味杂陈的情感，现在，濒死前居然体验了一回，这是他料想不到的。

“电影”的结尾，一切都暗淡了下来，世界似乎陷入了一片黑暗，光明逐渐远离了他，他的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似乎即将沉沉睡去。

就在这时，突然，一道温暖的阳光照下，突破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一双雪白温润，一双粗糙有力，两双熟悉的手从阳光之中伸了过来，还未等他作何反应，就用力地将他推了出去。

望向两侧，黑暗不断消退，而他离光明也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

“咳——”

“咳——”

“咳——”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凛寒捂住已经青紫的脖颈，咳得甚至开始呕吐起来。

干呕一阵，终于，他缓过来一些，喘着粗气，抹掉了眼角的血泪，抬头望向了前方，目光却定格住了。

巨型王座上，不知何时，竟然坐上一个怪异的生物！

那个生物身披破败的黑色长袍，脑袋上长满了触手，看上去很像是一只章鱼，然而要比章鱼要狰狞的多；他的长袍之下，也生长着一条条不可名状的触手，在地面不断蠕动着，唯有用疯狂与扭曲才可以形容那生物的体态。

不过，凛寒惊讶的不是那生物的样貌，而是它的身份。

“克苏鲁！”

下意识的，他就在心底喊出了这个名字，因为这个形象他实在是太过熟悉了。

克苏鲁，克苏鲁神话体系中的旧日支配者之一，也是克苏鲁神话中最广为人知的一位，其形象隐约有着人形的体态，却长着八爪鱼般触须舞动的头颅，其身型无比巨大，如同一座可以移动的山峦，被作为象征“水”的存在之一。

不过，不知为何，他隐隐约约感觉这生物与克苏鲁似乎有些不同的地方，不但是他无法描述出来，因为它的一切都如此扭曲，无法用言语形容。

“到底是哪里？”

凛寒目光凌厉地扫视了一遍它的全身，除了那件破败的黑色长袍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难道，在面部？”他一边想着，一边将目光移向了它的头颅，一瞬间，他就找到了给予他那种怪异感觉的地方。

那是它的眼睛。

它拥有一双无比深沉，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却又充满平静祥和的金色眼睛，只看一眼，似乎就能通过它的双眼看到无比深邃的星空。

“你是……克塔尼德？！”

一瞬间，凛寒就陷入了无比的震惊之中。

克塔尼德在克苏鲁神话中并不出名，但它据说是克苏鲁的兄弟，与克苏鲁极为相似，不过他却是一位古神，极为仇视一众旧日支配者，因为它们在它沉睡的时候杀死了它的家人，所以两方成为了死敌。

作为一位古神，克塔尼德的力量极为强大，不过因为未知的原因，它并不能全部发挥出来，尽管如此，它还是在一众旧日支配者脑中种下了对于古神的恐惧，由此可见，这位古神的实力究竟有多么恐怖。

这一瞬间，凛寒脑内划过了无数疑问，其中最大的一个疑惑，是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对于这个问题，他迫切地需要一个解答。

智慧的克塔尼德似乎看出了凛寒的焦虑，只见他狰狞的面容展露出一丝微笑，深沉而有力地说道：“没错，我，就是古神克塔尼德，至于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那是因为……”

克塔尼德忽然停顿了一下，他看向凛寒的目光多出了一丝复杂的意味，“你，融合了我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