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花开 第四十九回：寒衣节祭祖日

莫倩如在外间的放声大笑，原不过是因为吴霆秋所讲的一个老掉牙的笑话。往日里也曾几次讲述过这个段子，却不见她配合得如此积极、笑得这样欢愉，今日她的兴致高昂，倒叫吴霆秋十分讶异。

他所不知的是，她其实是在故意用笑声宣誓主权，就如同动物以尿液宣示领地一样的道理，对他，对吴家阖府上下，更是对那尚未露面的赵芸曦。

上回吴府门口一役，莫倩如惨败，铩羽而归，还独自在林荫道上抹了半天泪，也不见吴霆秋追出来安慰。这样丢人的战绩，她怎好不来扳回一成！今次吴霆筠主动递帖子，以四弟的名义邀请她到府共同祭祖，那岂不是相当于间接承认了她的地位？如此名正言顺宣示主权的机会，她断然不会放过当日让她下不来台的那个北方来的狐媚子。

赵芸曦自然也听见了外间的热闹，尤其是那把刺耳的笑声。她清楚知晓是上回那位在自己面前吃了憋的倩如小姐回来耀武扬威了，却也横竖想不出什么法子全程避开她，唯有装聋作哑不予理睬，也好教她的气焰嚣张不起来，反正这吴家祭祖也没她什么事儿。对付这样的女子，她有经验。

赵芸岚与谭砚新认了亲之后，便和盘托出了她所探知的吴家兄弟的小动作勾当，希望他今日能趁所有人在后院祭祖时潜入书房查找一些蛛丝马迹，看看到底吴家想要从北边获得什么机密。

二人正在小声商议间，忽然有人敲门，原来是吴霆昇每日按时为赵芸岚端来午后的进补高汤。

环顾四周，也唯有衣柜能藏住一个大男人。她连忙将衣柜内挂着的几件衣物悉数拎出摊于床上，让谭砚新躲入，调整呼吸后方才不慌不忙开门。

“怎么开门这样迟，在整理衣物？”吴霆昇见她的衣衫摊满了大半张床铺，随口问道。

“是啊，正在犯愁呢，不知今日的场合该穿哪件才好，令堂之前为我准备的衣物色彩都有些过于艳丽了……”

闻言，吴霆昇扫了一眼众多衣衫，亲手替她挑了一件大开领的小洋装，深蓝的天鹅绒搭配着镂花白边，极是洋气：“我瞧着这件就不错。今日有客到，不好穿得太素。你怕是还未见过莫家小姐吧，她可是霆秋儿时的公主殿下，一会儿我为你介绍。”

赵芸岚摇了摇头：“穿不了，领口太大，掩盖不住伤疤，会吓到人家姑娘。”她始终不太习惯穿洋装，那样夸张的形式她驾驭不来。

这却戳中了吴霆昇的心坎，谴责自己仍是不够心细，以为她始终非常介怀肩头那块永久的丑陋疤痕。他不禁握住她的手顺势一扯，她被带得一个趔趄，跌入他怀中，叫一对铁棍似的双臂捆得动弹不得。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搂着她。怀中娇小单薄的身躯绵软而清香，他不敢搂得太紧，却也害怕一松手她会溜走，是以不留一点缝隙，将她紧贴在胸膛，希望她能感受到自己强烈的心跳。

使劲动了几下挣扎不脱，抬眼又只能望到他的脖颈，赵芸岚十分希望此刻自己满嘴尖牙利齿，好给他脖子上狠狠来一口，放放血。

生怕他又好像上次饮酒后那样发疯，她不敢多做动作，任由他搂着良久。终于，他轻叹了一声，沉声放话道：“你这小妮子，这辈子都休想从我怀里逃开。”

连日来听他说这样的所谓甜言蜜语，听得赵芸岚耳朵都快出茧子了，自然是不当真的。八字都尚未有一撇，说这些有什么用，一辈子那么长，走着瞧。她在他怀里翻了个白眼，小声岔开话题：“少帅，汤该凉了。”

谭砚新蜷着身子躲在衣柜内，透过缝隙将这一幕看得一清二楚，又见吴霆昇小心翼翼捧过汤碗舀着喂给赵芸岚喝，他不由自主攥紧了拳头，恨不能立时冲出去插他两刀。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竟然还觊觎上了她，仗着姑娘柔弱便大胆轻薄，动手动脚！他暗下决心，定要仔细翻查出他们吴家兄弟的阴谋，好让她永远脱离吴家的魔掌。

华灯初上，吴家祭祖正式开坛。长辈顶礼膜拜后，小辈按次序上前叩拜行礼烧衣包。

赵芸岚原本站在石柱另一侧观礼，却硬是被吴霆昇牵着手拽到了祭坛前。她心下大骇，不成想他为了报恩，竟然如此认真！只听他诚恳向列祖列宗禀告，说她将是他此生唯一的结发妻子，她惊愕到全程张着嘴，却不敢发一句言语。

这一刻，她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他非她不娶的坚定心意，然而她却如同被抓出水面的鱼儿，被迫跟从着行礼数，内心绝望得几乎要窒息。虽说现如今提倡新时代新作风，不再苛守陈习，但在这露天祭坛上胆敢对着天地君亲师宣告，不亚于起誓。也许对于他这样出尔反尔之人，起誓不过如同吃饭行走一般无二，无论他抱有什么样的目的，她却承担不起。

眼前的一幕教赵芸曦十分嫉妒，原来这看似风流的少帅报起恩来是那么的全神贯注、说一不二。旁人都以为他不过说说而已，他却已然敢于在列祖列宗面前直言宣誓了。她将希冀的目光投向一袭白衬衣的吴霆思，而他却刻意转身回避，空留给她一幅冷冷的背影；她又略带哀怨地望向另一侧的吴霆筠，吓得他举手连眼镜框都忘了顶，连忙佯装抬头仰望夜空，数着那不存在的星星。

莫倩如被吴霆秋温柔牵着手引向祭坛，期间她刻意扭头向傻傻矗立一旁观礼的赵芸曦抛去一个轻蔑的眼色。赵芸曦即刻偏过头，顺势抬手理了理云鬓，全当不曾看见。

清明踏青快乐读书！充100赠500VIP点券！ 立即抢充(活动时间：4月4日到4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