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真教主 第三十九回 云水邀游物外仙 刀圭一粒断尘缘(一)

闲闲云水访禅林，

密密琅玕映碧岑。

玉柱峰高尘不染，

灵山寺隐境难寻。

媾交白雪勻铺玉，

间隔黄花乱点金。

清彻古潭秋静夜，

桂华独现本来心。

这是巜重阳全真集》中的一首“游灵山寺”。王重阳单纯写景物的诗词很少，通过这首七绝，可见他的文才确实不俗。洛阳灵山寺始建于金大定三年(公元1163年)，王重阳东行传教时是金大定七年(公元1167年)，而洛阳又是去山东的必经之路。很显然，这首诗是王重阳途经洛阳时，去游灵山寺时所做的。

闲话少说，书接上回。随着佛号响处，一个身影疾驰而来，不一会儿便来到了王重阳和戚女侠的身边。

二人定睛一看，原来是个中等身材、相貌淳厚的微胖僧人。只见他年约三旬上下，身高七尺有余，内穿一件茶褐色僧衣，腰扎一条青色丝绦，足蹬一双茶褐色僧鞋，外罩一领玉色九布祖衣。

那僧人和颜悦色，笑呵呵地看了两人一眼，说道：“二位，也跟我一起进去吧！”说罢，头也不回的自顾头前走了。王重阳和戚女侠相互对视一眼，立即心领神会，赶紧随后赶了上去。

那僧人大步流星，走得极快，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两军阵前。明教弟子看见有三人闯来，自然不肯放行，有一头目高声叱道：“何人胆大，竟敢擅闯我教禁地！”

那僧人也不答话，径直往里便闯。那头目不由大怒，一招“力劈华山”，挥刀便向他的头顶砍来。那僧人也不躲闪，眼睁睁地看着朴刀砍来。

只听“嘭”的一声，朴刀如同砍中了一个充满气的皮球，竟然被弹起了老高。那头目大吃一惊，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那僧人却猛地上前一步，身形也跟着转了一圈，手臂借机一挥，登时便将他摔了出去。

那头目“哎呀”大叫一声，身子如同败絮一般，径直被摔出去了五六步远，“扑通”一声，又撞倒了两名弟子，三人一同躺在了地上。

那僧人紧跟而上，身子也随着如同陀螺一般转起圈来，双手左右一挥，身前的众明教弟子便如弹丸也似，纷纷被摔飞了出去，又接着撞倒了身后的人，“呼啦啦”地倒了一片。

那僧人越转越快，身前的众明教弟子纷纷倒向了两边，他就象是一只不可阻挡的车轮一般，滚滚向前，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场内。王重阳和戚女侠紧随其后，也毫不费力的跟了进来。

“觉远大师，你终于来了！”湖广大师长吁了一口气，欣喜地呼叫道。

“路上碰到了一点麻烦，故此来晚了，尚请四位前辈见谅，小僧这厢有礼了！”那僧人双手合什，向湖广大师和身后的李叟、白玉峰、王威远三人一一打个问迅，神情甚是谦恭。

“大师客气了！”四人也是心下欢喜，连忙各自回礼。

原来，这僧人非是别人，他便是少林寺达摩院首座洪温禅师的弟子觉远大师。前文中早已说过，洪温禅师座下有三大弟子，那便是觉慧、觉远和觉泽。三人当中，以觉远武功最为扎实，也最受老和尚的器重。

此番前来，觉远大师有两个目的：一个是应四大掌门人之邀，前来协助“铁血无情霹雳手”李万豪，探查“死人山庄”的秘密；另一个是奉师父洪温禅师之命，前来追查叛徒觉慧，追回被窃的那本“少林拳谱”。

觉远大师面带微笑，冲那“黑衣怪人”双手合什，打个问讯，揖礼道：“石老前辈，您老人家诈死埋名，隐居了多年，也该到了出山的时候了！”

此言一出，如同一个炸雷，惊得众人目瞪口呆，哑口无言了。原来，三十年前，“毒手药王”夜闯石家山庄，一夜屠尽庄内上下三十八口人命，做下了震惊武林的灭门惨案，而老庄主石万均和少庄主石彦明父子，也在当夜双双陨命。这件事在当时影响极大，江湖之中谁人不知，哪个不晓？现下觉远大师却称这个黑衣怪人是石老前辈，那显然就是老庄主石万均无疑了！

不仅众人惊诧，就连石彦明也是疑感不已，他满脸狐疑地望着眼前这个黑衣怪人，一时心如乱麻，喜忧不定。

黑衣怪人目光如电，冷冷地盯着觉远大师，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沉声道：“大和尚，我与少林寺素无瓜葛，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

觉远大师神色淡然，微微笑道：“贫僧无嘻无嗔，无欲无求，与前辈也素无瓜葛，井水不犯河水。只是，小僧受人之托，给前辈送来一件信物而已。”

“信物？……”黑衣怪人眉头一皱，冷声道，“是什么信物？”

觉远大师叹了一口气，从怀中缓缓掏出了一把短剑，长约尺许，蛇皮剑鞘，乌木剑柄。在剑鞘之上，还雕着一对鸳鸯，只是年代久远，图案已经发灰退色，但是仍旧依稀可见。

“鸳鸯剑……”黑衣怪人浑身一颤，忍不住脱口惊呼，“你……你是怎么得到的？”

觉远大师神色肃然，冷冷道：“石前辈不想知道原由吗？”那黑衣怪人目光呆滞，只是漠然地盯着那把短剑，却没有作声。

觉远大师手抚着剑鞘，目光如炬，定定地看着那黑衣怪人，轻声喧了一声佛号，缓缓地道：“此事本来是小僧偶然相遇，却在无意之中，发现了一个武林中惊天的秘密……”众人均是一怔，目光一齐看向了他，静静的凝神聆听着。

“小僧本来是受湖广大师等人相邀，前来相助探访石家山庄的。可是就在前一天晚上，小僧到达河南府的时候，却遇到了一件怪事……”众人一听，立时瞪大了眼睛，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了，只是安静地听着。

“那一天，小僧因急着赶路而误了脚程，等到达河南府的时候，却已经是日下西山，天近黄昏了。于是，我就急匆匆地赶到了约定的地点，‘南刀’王威远王掌门的府中。向门房一打听，才知道约好的四位好友因等我不着，早已经先行走了。无奈之下，我只好寻了一处张记客店，准备先安歇一晚，等明天再去追赶四位好友不迟。”

湖广大师等四人一听，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等他不着，却原来只是差了前后脚而已。

“我们出家人，有晚上做功课的习惯，要等到很晚才能睡眠。于是，我就在床榻之上，盘膝打坐，修炼功课。如此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大约是亥时末牌时分，我忽然听到隔壁的一个房间里，突然传来了一阵阵的争吵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