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整的人生 记忆中的分家

天朝的传统，只要是有2个及以上儿子的家庭，成家后都是要分家的，能够和谐融入不分家的很少，要么是很有钱的富人家，要么真的是2个儿子兄慈弟恭相亲相爱，但这种美好的状态，在穷人家是很少的，因为穷人脾气大，没有才会什么都计较，这并不是贬低任何一类人，因为我本身也是穷人，但如果没有受过很高等的教育，那么也很难有很高的思想觉悟和素质，牙齿和嘴唇还经常磕碰呢，所以，我的父辈，分家是在所难免的。

记得小时候，大伯父家是最早独立出去的，他们似乎不怎么管赡养奶奶的事，且依大伯母的性格，奶奶是不可能住进她家的，大多是爸爸二伯和叔叔在轮流照顾奶奶的晚年。后来，爸爸成家了，也独立出来，于是叔叔二伯和奶奶三个人住，既已分家，就是要单独自负所有得衣食住行，那时候没钱做房子，房间可以住原来的（毕竟多年下来一张床还是属于爸爸的），但是厨房不能再共用了，于是去窑厂拉了一车红砖，在土墙屋的旁边，未用任何水泥石灰直接码起来了一个厨房，搭着堂屋共用一堵墙，红色砖头的厨房开了一个小窗，用几块木头横梁和一个门板做成了一扇小窗，方便洗锅到处去水，烧火放木材的地方也是剩余的砖头码起来的一个坑。

在那个红色的砖头厨房里，后来有了我，于是关于那个厨房的记忆就开始了，在那个房子里先是有母亲用铁罐子烧开水，我从下面冲过去，母亲手中罐子的开水全部直接淋到了我嫩嫩的右脸，瞬间起了很大的泡，从那个时候爸爸便害怕我毁容将来受苦，于是按照老人家的土方子用仙人掌捣碎了和着鸡蛋每天给我敷，那时候的鸡蛋虽不值钱，也算是桌子上很有营养的菜了（肉是基本吃不起的），再珍贵的鸡蛋自是比不得我的容貌和未来，好在后来没留疤，多亏了我的父亲。在那个厨房里，妹妹摔倒在火盆里，手上留下了一道终身的疤，炭火烧坏的不比开水烫伤，基本很难不留疤。在那个厨房里，我做饭起火了，烧掉了我们家准备做新房子的门框木材，所以后来的新房子房门，总是一个黑色的坎在那里，那扇黑色的门就像印记，伴随着我的童年长大。在那个厨房里，我记得母亲打开小水窗跟隔壁的阿姨吵架，骂一句便关上小木门，再打开骂下一句再关上门，为什么事以及吵架的内容我已远远不记得，只知道他们好长一段时间没说话，后来才和好。

再来说说分家时候的卧房，那时候的土屋房子都是有门槛的，在那个门槛的房间里，发生过的事我也同样记忆犹新。关于我的出生，母亲讲起我让她从七月初七便开始腹痛，晚上奶奶烧好开水请好接生婆，可我就是不肯出来，出生那天，我是被白色的“纸衣”包裹着出来的，奶奶说这种白色衣包着的孩子很罕见，十分聪明，父亲喜出望外，隔壁十几个比我先出生的孩子（在那一片，除了妹妹，我基本算最小的）都在母亲房门的门槛外探着头等我出生，我很多次幻想，那些个小人儿在外面好奇的目光，原来我如此的受“万众期待”。在那个房间里，我无数次感冒生病，大过年母亲都背着我去隔壁医生家打屁股针，有一晚我咳嗽得很严重，母亲不知情，给我买了麻糖，很大一块，用菜刀砍的，一半还凝固在菜刀上，睡不着的时候，妈妈就让我去刀边咬一口，很久之后，我才知道吃甜食其实会让咳嗽更加严重，但母亲的良苦用心我终是知道的。在那个小房间，母亲织毛衣，我不小心穿漏了一个毛线针，被母亲打了一耳光，这些小事仅仅只是记忆犹新不带任何感情怨愤。

后来住的房子，跟分家分到的东西就没有很直接的联系了。叔叔结婚后，也独立出来，于是奶奶就和二伯父一起，有时候奶奶和伯父吃饭时，我没吃就过去蹭，奶奶捏的饭团，我就着几颗豆豉，可以一口气吃完好几个，小时候的饥饿，大概只有我上一辈的人才知道，大多和我同辈的人，其实早已摆脱与我家同等的贫苦了。有次叔叔的老婆因为菜园里的事，竟和奶奶打起来，妈妈听到奶奶叫喊，赶紧过去看到，那女人已经把奶奶压在身下菜沟里，而这一切仅仅因为奶奶砍了她几颗小青菜，谁人愿回想这无知泼妇的罪恶行径，她带给我的痛苦远远“胜过”我从小到大受过的任何灾难，包括我游泳差点溺死在河塘里也不如她这般让人恐惧和无法回忆。

关于分家的事，到这里就差不多告一段落了，晚年的奶奶神经已然不清晰，叔叔故去后，剩爸爸和二伯父照顾，临死时，前面的大伯父家便接过去了，据说是因为在他家埋葬，办酒席能够由他们掌控捞更多油水，后来父亲果然背了黑锅，被母亲娘家的舅舅臭骂，说没儿子，后影子是黑的，原因是父亲私藏了东西，而事实后来是大伯母的弟弟与她家吵架时才骂出来“奶奶去世的酒席上少了的肉是大伯父藏在了草垛里“，我不愿去回想这些是非和人心，只道是当年的人已不再，景况也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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