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城 第6章 各自谜

听很老很老的老人们说，雅娘寨的青岗堡在解放之前有许多青岗，但到了解放之后，青岗没了，堡的名字也就一层不变，历史悠久的遗留了下來。

这也叫第一印象，有迹可寻，人的第一心里想法不容易且轻易改变！青岗堡上，沈恩衣家有地。

每次，她都是怀着遇见磨菇的心情去种它，遇见磨菇，多美好的心情呀！青岗堡多的就磨菇。

有滑滑茵，朝毛菌，金丝菌，碳菌，除此之外，堡上还有许许多多它叫不出名堂的菌种。菌同君，对沈恩衣来说，那些长在青岗堡上的磨菇就是绅士和风度的！整个雅娘寨的寨子那么大，可这么多年，雅娘寨从未有过吃菌种中毒的事故或者传闻，青岗堡的菌，不是君子是何？一花一世界，花草树木，谁又说磨菇不是？

经常，也有人在沈恩衣耳边刮那些谁谁谁，哪条村哪条寨的老人讨了奇菌，一家人吃了毒菇后全疯了死了的耳旁风，但那些都只是传闻，谁又能左右她遇见磨菇的心情呢？

世界之大，博学精深，没有谁阻止她遇见磨菇的特别感情！

因为青岗堡的地方远，母亲总要换二十二伯妈的工过来大家一起耕种，目的是一天就可以顺利把青岗堡的活儿做完并且有可能提早的完成任务。

而这个沈恩衣叫二十二伯妈的老人，她又会讲许许多多生动有趣且不会重复的故事，所有她教给沈恩衣的童话三分之二都是她在青岗堡干活时告给沈恩衣听的。

她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户多儿多女的人家，两个大人就要养十九个孩子，饥寒交迫，通常饭还在打开锅盖就被大的孩子们头破血流飢腸轆轆的抢光了。

那些小的呢？小的就只有挨饿的份。

孩子们一直饥寒交迫，终于，大人养不起了，有一对夫妻，他们也渐渐地萌生了扔自己小孩子的恶毒主意。两夫妻说干就干，他们把十七个孩子领到山上，然后假装依旧关怀地跟他们说:“孩子，我们就在这里干活，你们去林子里讨野果子去，如果你们讨累了，饿了就吃野果，渴了就喝小溪里的水。困了就睡觉，记住，讨果子，一直讨果子，直到把你们手里的竹筒装满后才可以回家！”

山上的果子，有不同时令与季节性果树，只要人不懒，能用心地找，多少也能找满！

可那两囗子心毒了，他们把分给孩子们的竹筒子两头打通，这样，果子边讨边落，竹筒子永远也不可能会装满，孩子们永远也不可能回家。

孩子们不知道那是骗，就领了两头通的竹筒去林子里摘果去了。

等孩子们走后，那两夫妻就脱了衣服，用衣服假装成人挂在翻土的立峭上，使孩子们远远看去，还真像两个人。

孩子们想回家时就朝青岗堡望一望，领头的老大说:“看！咱们的爸妈还在那干活等我们哩！”

于是，大家又接着全心全意地讨野果。

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每次孩子们想回家往青岗堡一看，自己的父母还在，他们就继续讨果子，长期以往的风吹，日晒，雨淋，他们的衣服烂了，后来，肌体本能，们们身上长出了许多长毛，最后，他们都变成长毛了！”

沈恩衣当时正十一二岁，她对二十二伯妈的话深信不懝，她听得着谜，通常听二十二伯妈讲故事，她都很怕二十二伯妈马上就把故事一下讲完！

而她所求所要的，却是二十二伯妈源源不断的故事！二十二伯妈简直神了，她讲的故事那么有魔力，简直比遇见磨菇还令沈恩衣心动。

二十二伯妈停了一会，她买足了关子，吊足人的口胃后才假装不情不愿，又说了下一个。

她说：“从前呀，有一对懒夫妇！他们呀，是超级超级的懒的，他们没有衣穿，没有饭吃，生活卑苦窘迫！可他们四肢健全，不值同情，甚至于在少吃少穿，衣不避体食不裹腹的旧社会，他们讲出实际情况来也不被别人同情！

这世界，没有人会同情并且支持懒惰者的！

上天是公平的，同时也是偏爱的！老天爷的这种性格迫使穷人更穷，富人更富！

而这对懒夫妇他们因懒太穷了！

到他们的兄弟姐妹摆酒时，懒媳妇问懒丈夫：“姐姐建新房吃酒，我们拿什么去？”

懒丈夫说：“拿你的“本钱”去。”

过了一会儿，懒丈夫问懒媳妇：“弟弟结婚吃酒，我们拿什么去？”

懒媳妇说：“拿你的“命根子”去。”

于是，懒媳妇割了自己的“本钱”，懒丈夫割了自己的“命根子”，两人用篮子把东西装起来去吃酒了。

他们之无耻无赖，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到半路，电闪雷鸣，他们全都被雷公劈死了。”

沈恩衣不知道，人的本钱命根还能像庄稼那样，很随意的就能割拉下来，并且还能正儿八百无事人似的给它们主人放进线篮里！

这个故事想表达要表达的“懒惰使人贫穷，劳动使人致富”的思想很好，但表达的方式难免粗俗和鄙視！

尤其是男人的“命根儿”和女人的“本钱”是什么，对大人们，她是打破沙锅，非问到底的。

二十二伯妈刚才讲了粗鄙的话，现在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她扯着扎根很深地牛尾草费劲地说：“我就说命根和本钱，“命根”和“本钱”，它们是勤快的人没有的东西，人一旦有了那东西，他也就不勤快了，既使有的人心存侥幸，私于滥用，用了就会被天打雷劈！这是天理伦常！”

沈恩衣因而不问了。

她不问，却反而常致自己心中那尊的神圣的神:“如果有天，我累了，请让我歇歇，歇一歇就好了！如果有天，我困了，请让我睡睡，睡一觉就好了。虽然我不是十分勤快的人，但也绝对不是懒到五分的鬼。

如果您会问我，生命中的五分精力和热情用来做什么，那么我会告诉你，生命中的另五分，我要留起来，做我想做和喜欢做的事！”

二十二伯妈每讲完一个故事，萧鹤，沈薰衣和沈恩衣三人就直喊:“二十二伯妈，不行，不行，你就再给我们讲一个嘛，再讲一个！”

“最后一个？”

“最后一个！”

可地里的活而那么多，为了使生活有意义而大家劳动起来不打嗑睡，惠智兰心的二十二伯妈故意找时间卖关关，等大家三请四请，于是，她又再次绘声绘色讲下一个。

她边挖草边唱着说:

“天上星星颗颗黄，

有钱没讨后来娘。

前娘杀鸡留怕腿，

后娘杀鸡留仔肠。”

二十二伯妈唱完这歌就开始讲后妈埋儿的故事。

后妈埋儿。

“有一户家庭，做后妈的妇人不满丈夫与前妻所生的机灵可爱的孩子，于是，她软磨硬泡，让她的丈夫把一个天真无邪，活奔乱跳的孩子拿去郊外找地方埋了！”

沈恩衣听了，忙十分紧张地问:“是我们雅娘寨的家庭吗？那郊外是青岗堡？”

二十二伯妈语重心长地笑笑，说:“不知道，老人们怎么说我就怎么道！至于是不是我们雅娘寨，是不是青岗堡，我就不得考证，但后妈埋儿的事，却是真真正正的有！”

沈恩衣不再问了，她的心跟随着小孩子的命运开始疼痛不已地走下去！

她家的地，四面都坟！

各种各样的土垉垉，里面至少各种各样不同的主！而她的一生，一旦祸至，也都会稀奇古怪地梦到青岗堡的这些土垉！

唉！怎么个鬼！

世界怎么人人鬼鬼的！

既使现在，面对如此之多的土垉，虽然它们不能像有时她的想象那样爬起来咬人，沈恩衣的旁边仍有自己的母亲，自己的姐姐和二十二伯妈，但她的心仍是怕的！

年幼，活怕死！殊不知人间死怕活！

二十二伯妈说:“后妈埋儿，小孩子他什么也都不懂，他们以为有糖吃，大人一哄，也都高高兴兴的去了，哪怕是赴死亡之宴。

在后妈心肠歹毒埋儿事件中，面对天真可爱的孩子，做父亲的心软了，他良心发现，只埋了孩子腰部以下的地方，腰以上的部分留了出来。

他埋儿后回去给媳妇交待，做后妈的毒妇一听，大吼道:“我叫你埋儿，埋儿，而不是栽花！”

是多毒的妇人，把埋儿讲成了栽花！

“我不忍心！”毒父说！

“你不忍心！那你选他还是选我？”

孩子的父亲沉默了，他当然选毒妇，不然，他也不会去埋什么儿了！

毒妇拿了锄头气冲冲地走出去了。

埋在土里的可怜孩子，他看到毒妇，还以为这个比他大许多的女人来接他回家了，他开心地拍着两只小手，高兴地喊“妈妈！”。

“妈妈”二话不说，她猛地抬起锄头，一铁吨下去，“咚”一声，就脑浆四溅地把小孩活活打死了，可怜的孩子，他还想着要那个毒妇的抱抱！脑浆开的花，叫什么花？”

沈恩衣听得心如刀绞！

毒妇，埋儿，脑浆开的花，那是什么花呢？她一瞬的耳聋目鸣，听不到二十二伯妈讲的脑花！

二十二伯妈讲完后，她又忧伤地唱:“天上星星颗颗黄，有钱不讨后来娘，前娘杀鸡留怕腿，后娘杀鸡留仔肠…………

二十二伯妈的故事讲了几十个，个个孩子们的命运最后都是惨死伦理之上，后妈歌二十二伯妈唱了几十回，活干完了，大家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天色还早，我们去遇见磨菇吧。

唱锦鸡过路尾巴拖的长头发青丝姑娘站在官坟沈恩衣家的山林里说:“薰衣，如果我也有你家这样好的一片山和水的话，我也就不嫁人了！”

沈薰衣开心又好笑地问:“长大了也不嫁？”

那姑娘说:“不嫁！”

沈薰衣说:“当人姑娘，该嫁而不嫁，那留在家里做什么？”

那姑娘说:“自然是割草要柴唱山歌呀！”

是的，好山好水，割草要柴是农家子弟们一律的本份，唱山歌，那就赶人心情！

俗话说:“你不在这条坡，你唱不了这个歌！”

官坟沈恩衣家的山是整个坡，听说分田地时，大家都嫌那太远，不想要，分的人没办法。一咬牙剁脚，就划了片大的。

官坟也是有故事的。

二十二伯妈讲：“官坟开始只有一祖坟，逝者葬下去后家人在坟上插了竹子，不久后，竹子活了，那户人家子孙后代升了官发了财。

请先生一看，原来是祖上积德，那祖坟葬在了龙脉，官坟官坟就叫开来，再也不改了。”

在沈恩衣童年记忆中，官坟并不像它的名字那样迷人，对于许多人来说，官坟是个不可多得的墓林园。

但在沈恩衣心中，逝者永垂，我们不去讲它吵它。只说说那里的风景，山清水秀，名副其实。

溪里的虾捉了可以直接放嘴里嚼了吃，沈恩衣捉了只浑吞，一整个放到口里，喝足水吞下去，惹得许多同伴们大笑。

上树呢，沈恩衣也没别人快，简直一无是处。

最美好的就是拿根口袋满山的捡松果，在她们的土话里，松不叫松，称为朝毛。松针也有它十分好听的名字，叫朝毛须。

朝毛树大到一定程度把筋刮下来，点火最快，大家称为油柴。是树林中十分抢手的东西，捡朝毛果要去别人家的山。

沈恩衣家的山，多水多草又隐藏大量悬崖，树也十分之九的长着杂柴，在大家看来，不是朝毛和杉树都是杂柴。连杨梅树鸡勾树也是，简直快要把那两种树当宝了。

遇见“女人树”，沈恩衣问母亲：“那是什么树啊。”

母亲说是女人树，也对，它结的果跟女人的下体是一模一样。

沈恩衣想去摘一颗，母亲不让，她说女人树里有浆，会弄脏手的。沈恩衣想:“有浆的女人果，男孩子们见了会害羞吗？”

遇见五倍子。沈恩衣问父亲：“那是什么树？”父亲说：“是五辈子。”

不久，听说五辈子是药，晒干了每斤能卖九块钱，许多人去摘，沈恩衣官坟里的山，五辈子就全都不见了。

五辈子的中间是空的，并且住了许多小虫，沈恩衣想，小虫才是别人想要的药吧。

沈恩衣特别想长大后成为一名医生，这不止是她兴趣爱好的痴迷，更因为她的哥哥沈心衣长期以往的颠斜病！当医生好，当医生可以救死扶伤的同时，自己可怜的哥哥也能长久以及健康的活。

香叶是沈恩衣跟着一位远房亲戚去采摘时才遇到的，这位亲戚是做香卖的，每年都会来她家的林子摘叶子。

“树太高，你为什么不把它砍了？”沈恩衣边爬树边问！

“我砍了树，明年讨什么？”那位亲戚语重心长的答！

炮长叶，明明是很绿的叶子，一放到火里就炸起来，后来沈恩衣懂了，火的热量使它们的叶面迅速澎涨，“啪，啪。”它们就像吹到极限的口香糖，一下子全爆裂了。

茶叶，放嘴里苦苦的，但人们仿佛是约定好了似的，喜欢越苦越有味，还给它们取了个别致的名字。

叫苦丁茶。

有时，生活也会给贫瘠的沈恩衣加点料，一次，她和哥哥沈心衣，还有另两个同伴，他们在坟堆区发现一棵红到透黑的甜杨梅，大家简直高兴坏了。

吃饱了，几个人摘满满的装一大包回去。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人是这样，坟也是如此！高高的草，因无人，又是坟区，才得这一次盛世杨梅！

另一次，沈恩衣去爬树，眼看快摘到果子时，一条白发飘飘的大毛毛虫莫名其妙的跑出来。

“啊”，她只差没跳树了。

还有一次，这次也比较倒霉，沈恩衣捡松果时踩烂了鞋子，脚也绰破了皮，回家养了几天，破皮的地方不但没好还变本加厉的肿了，在父亲面前，她也讨厌的瘸起脚来。

后来，她突发奇想，用手一按，嘴里念着长痛不如短痛的老人言。

刺疼过后，一片木屑从她脚心的创口探出头来，它住在沈恩衣的脚心里面都变黑了，她拿着魔鬼，飞也似的去找父亲。

“是它，是它让我变病猫。”

官坟，许多人为了葬到龙脉得到那株鲜绿的竹子，源源不断的把自己的先人送去那。

而沈恩衣的记忆，不是竹子，而是会唱歌的黄莺。

青丝女孩教给她们所有的山歌当中，她最奇怪的是这首。

要柴不要马桑柴，

马桑重重也难抬，

本想替你挑一气，

又怕前边有人来。

奇怪，明明是助人为乐的好事，为什么还要又怕前边有人来呢？

“沈恩衣，你家离学校好近哦，早上睡到预备铃响再来学校，课间十分钟，也都可以回家喝水吃饭。”

这就是沈恩衣家了，一个让老师和同学们无数次羕慕抓狂的地方。

沈恩衣家对门的邻居，母亲说隔了学校的操场过去，都算对门。

有一次，母亲让沈恩衣去给二十五伯家还酿酒用的围锅布，母亲反复交待说：“人的称呼，男的叫二十五伯爷，女的叫二十五伯妈。东西叫围锅布，连起来就是二十五伯爷（伯妈），我来还你家的围锅布。”

沈恩衣反复地叨念着这句话，拿着东西火速出发了，走到半路，别人叫了她一声“衣娘，你去哪？”她唉了一声，也就把那句话给忘记了。

等沈恩衣回过神来，同她招呼的人已经走远了。

怎么办怎么办？她想:“回去家里跑一趟，会被她们笑的，她们就是可恶的母亲和父亲！”

她们会厥着嘴啧啧的说：“小调皮，平日里嘴巴那么利，关键时候怎么就不行了？”

沈恩衣咬咬牙，心想，死就死吧，索性到那里把东西一扔就跑，管它礼不礼貌。

想是那样想。

但真正实施起来那叫一个心惊胆跳。

二十分钟后，沈恩衣慌里慌张的回来了。

母亲笑盈盈的问：“乖女儿，快过来讲讲经过！”

“经过？气死我了，一到半路遇到人，那句话就弄丢了。”

“那围锅布呢？”母亲吃惊的问。

沈恩衣说：“到了那里，看到是个男的。”

“男的，那就是二十五伯爷喽，快讲，快讲下去。”

“二十五伯爷？我不认识，我不知道，我到了那里，就喊了他一声，说，那个，我来还你家的那个！”

母亲听了就来嗯沈恩衣了：“嗯，还说你懂礼貌，老师给的那些优秀奖都是假的？你大个聪明人，估计读书都读进牛屁鼓去了。”

沈恩衣没听完就跑了，母亲唠人的话千篇一律，不听也罢。

她上气不接下气，跑去哪呢？当然跑去对门找野葱，找厥菜，给家里添些美味。

野葱只要季节对，田间地里，到处都是，厥菜，近距离的就只有她家对门的人家后院上去的山坡了，村里的地形，大部分都是骆峰形，峰峰相对，不一样之处就在于它们的大小与方向，仅此而矣。

到这种人出没家常便饭的地方找东西多了，她也就摸出规律，厥菜的生长周期一般是四到五天。

沈恩衣算好日子就去。突然有一回她心懒了，少一次没去，等过一星期到那一看，厥菜全给别人讨去了。

后来，她就天天去，它们一长出来她就折了，许是那人折不到的缘故，几天后，她又找回获得野味的机会了。

对门人家后山里是也有许多的坟，坟上面有时也会长厥菜，沈恩衣讨它们的时候很矛盾犹豫，到底坟上面长出来的是人的骨头还是人的魂魄，或只是普通的植物呢？

鬼知道？若举棋不定就别要了，省得拿回去她心里也怪怪的。

当桃花开时，沈恩衣就有幸在对门的人家看到落阴缤纷了，若站到树下，花雨落来，整个人开心得就想唱歌了。

抓黄蟮也是很有趣的，尤其是对门的哥哥特别会捉，仿佛他的手与田里的暗洞有心电感应似的。

哥哥抓黄蟮泥鳅，一捉一个准，村里的田只有三块有活宝贝。一块就是哥哥家脚下那块，哥哥把水把得好，田不容易干，捉个泥鳅都要拿脚去田边试来试去的。

不然一不小心，活宝贝没见着个影儿，自己倒先陷入泥糟。

另外一块是表大爷家的，表大爷经常去告母亲，母亲就来骂她了。

“听见没，讲你几百遍了，不要去表大爷家田里捉泥鳅不要去表大爷家田里捉泥鳅，还去。”

沈恩衣眨眨眼，心说这关表大爷什么事，真是你大爷的！

母亲见她的唠叨没效，她才说：“表大爷又来我这儿告你了，讲你们总去挖他家的田，挖得烂兮兮的，再去要罚款了。”

一下子，表大爷家的田也不能捉了，又少了一块福地。

但，村里还有一块可以随心所欲，畅通无阻的，那就是在世大妈家的田，因为在世大妈家住的远，鞭长莫及，沈恩衣他们去她家田里捉泥鳅她管不到。

所以，别说她们把在世大妈家的田挖得烂兮兮，就算把她家田翻过来她要管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

在世大妈每次来，讲的最多的就是：“小朋友，你们只抓泥鳅啊，只抓泥鳅，可千万别往我家田里扔玻璃碎片之类尖锐割脚的东西。”

“保证不扔。”

大家异口同声的说，等她走远，她们又划拳打马的喊：“三去二选一，走，捉泥鳅去。”

许多年后，能捉泥鳅的田有一块建房子了，房子里的小孩变大人，大人娶了雅媳妇，村里的人全来祝贺。

沈恩衣去的时候，只有哥哥的母亲在身边。

哥哥的母亲问：“恩衣，看什么呢？瞧你看得那么入神？”

沈恩衣说：“看向日葵呢！这花真牛气，一支多桠，呼啦啦就给它开了十几朵，长得真好看。”

哥哥的母亲笑得合不拢嘴，笑足了才幸福满满的说：“恩衣，我的好姑娘丫，你是不知道我孙子他们结婚时有多热闹了，可惜你不在场，那糖果，花生，瓜籽撒一路，这葵花就是那时掉这儿的生爪籽长出来的，生得多好丫。”

沈恩衣听了开心极了。

让她猜，让她猜，对门有家人，喊死不开门，谜底是坟。

对门有拔鬼，个个出来花大腿，谜底是磨玉杆。

对门有朵花，人人都爱它。谜底是平平和安安。